冰火两仪眼的夜，总是比别处来得更静。
月光洒在红与蓝两汪泉水上，一半像流动的岩浆，一半像凝固的寒玉。水汽蒸腾间，隐隐带着极细微的毒意，却被一层若有若无的火焰压制在谷底。
火烬盘膝坐在两泉交界处，呼吸悠长而缓慢。
一年苦修，他的魂力已经稳稳停在三十九级巅峰，只差半步，就能跨入四十级魂宗之境。
“再这样磨下去，顶多是水到渠成。”黑凤凰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想在短时间内破境，还得加点‘猛料’。”
“你是说——”火烬睁开眼，看向泉边那几株奇异的植物。
冰火两仪眼旁，生长着几株散发着异香的仙草，每一株都被一层淡淡的光罩包裹，仿佛与周围的毒雾隔绝。
“烈火杏娇疏、八角玄冰草、幽冥叶草……”独孤博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沙哑，“这些，都是老夫这些年从各处搜集来的天地灵物，放在这里，借冰火两仪眼的气息温养。”
火烬目光一凝：“烈火杏娇疏，极致阳火；八角玄冰草，极致阴寒；幽冥叶草，暗属性……”
“不错。”独孤博点头，“你的眼光很毒。”
“这些东西，对别人来说是毒药，对你来说……”黑凤凰轻笑，“是大餐。”
火烬看向独孤博：“前辈，这些仙草……”
“你想要？”独孤博挑眉。
“我想试试。”火烬道，“如果能同时吸收这三种极致属性的仙草，我的火与暗，或许能再进一步。”
独孤博沉默了片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要么突破，要么爆体而亡。”火烬道。
“你倒是诚实。”独孤博冷笑，“不过，以你现在的体质，硬吞这三样东西，九成九会死。”
“那如果——”火烬缓缓站起身，掌心腾起一团暗赤色火焰，“再加上这一年在冰火两仪眼淬炼出的身体，以及……您的毒功呢？”
独孤博盯着那团火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火焰深处，有一缕极细的黑色纹路在游走，既像毒，又像暗。
“你想用毒，来调和这三种极致属性？”他道。
“是。”火烬道，“毒，本身就是一种平衡。”
黑凤凰在他脑海里补充：“也是一种破坏。破坏到极致，就会重组成新的平衡。”
独孤博沉默良久，忽然笑了：“好。”
“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几个敢这么玩的。”
“既然你要赌命，那老夫就陪你赌一把。”
他抬起拐杖，轻轻一点地面。
嗡——
三株仙草周围的光罩同时消失。
“记住。”独孤博沉声道，“先烈火杏娇疏，再八角玄冰草，最后幽冥叶草。顺序不能乱。”
“烈火杏娇疏强化你的经脉与火焰本源；八角玄冰草平衡你的体质，防止火毒攻心；幽冥叶草则与你体内的黑暗力量产生共鸣，将三者融合。”
“每一步，都要在你能承受的极限边缘停下。”
“一旦失控——”
“我会亲手杀了你，不让你受太多苦。”
火烬深吸一口气：“多谢前辈。”
他走到烈火杏娇疏前。
那是一株通体赤红的小草，叶片如火焰般卷曲，中央开着一朵小小的红花，花瓣上仿佛有火苗在跳动。
“这就是……烈火杏娇疏。”火烬喃喃道。
他伸出手，轻轻摘下那朵红花。
轰——
刚一入手，一股恐怖的高温瞬间顺着手臂直冲体内，仿佛一条火龙钻进了经脉。
“忍住！”独孤博喝道。
火烬咬紧牙关，盘膝坐下，运转魂力，引导那股火焰之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
他体内的火朱雀武魂仿佛受到了召唤，疯狂地躁动起来，火焰在经脉中翻腾，几乎要冲破皮肤。
“黑！”
“我在。”黑凤凰的声音变得严肃，“把你的意识交给我，我帮你稳住经脉。”
火烬依言照做。
在黑凤凰的帮助下，他的意识沉入识海，只留下一股冰冷的理智，看着体内的火焰与烈火杏娇疏的力量相互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狂暴的火焰终于被一点点吸收，融入了他的魂力与武魂之中。
他的魂力，从三十九级巅峰，悄然向上推了一截。
“还不够。”黑凤凰道，“继续。”
火烬睁开眼，看向第二株仙草——八角玄冰草。
那是一株八角形的蓝色小草，叶片晶莹剔透，仿佛由寒冰雕琢而成，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他伸手摘下一片叶子，放入口中。
咔嚓——
凉意瞬间在口腔炸开，顺着喉咙一路向下，仿佛一条冰龙钻入体内，与之前的火龙正面撞上。
轰——
体内仿佛变成了战场，火与冰在经脉中疯狂交锋，每一寸血肉都在撕裂与重组。
“啊——！”
火烬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吼，双手死死抓着地面，指甲崩裂，鲜血渗出。
“坚持住！”独孤博低吼，“这是最危险的一步！”
冰火之力在体内肆虐，经脉被撑到了极限，仿佛随时会崩断。
就在这时，黑凤凰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把火与冰，都往丹田引！”
“不要抗拒，让它们互相冲撞！”
火烬咬牙照做。
两股极致的力量在丹田中轰然相撞，炸出无数细小的裂痕。
就在裂痕即将扩大的瞬间，一股奇异的黑色力量从他灵魂深处涌出——那是黑凤凰的本源之力。
黑色力量如同墨汁滴入水中，迅速扩散开来，将火与冰的碎片一点点包裹、拉扯、融合。
嗡——
丹田中，火、冰、暗三种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色漩涡。
“成了……”黑凤凰松了口气。
火烬感觉体内的剧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他的魂力，在这一刻，终于跨过了那道无形的门槛。
四十级！
“还没完。”黑凤凰道，“还有最后一步。”
火烬缓缓睁开眼，看向第三株仙草——幽冥叶草。
那是一株通体漆黑的小草，叶片如夜色般深沉，中央有一点幽幽绿光，散发着淡淡的寒意与诱惑。
“幽冥叶草……”火烬喃喃道。
他伸手摘下那片叶子，放入口中。
没有想象中的冰冷，也没有狂暴的力量，只有一股温和却诡异的气息，缓缓渗入体内。
那股气息顺着经脉一路向下，最终来到丹田，与三色漩涡融为一体。
嗡——
丹田中的漩涡骤然加速，火、冰、暗三种力量在幽冥叶草的催化下，彻底融合成了一种新的力量——
暗焰。
不再是单纯的火焰，也不是单纯的黑暗，而是一种带着腐蚀性与毒性的黑色火焰。
火烬的气息，在这一刻，发生了质的变化。
“这是……”独孤博瞳孔一缩，“火中带毒，毒中带暗，暗中有火？”
“这小子……”他倒吸一口凉气，“真的成功了。”
火烬缓缓站起身，身上的魂力波动已经稳定在四十级初阶。
“感觉如何？”黑凤凰问。
“很好。”火烬握紧拳头，“前所未有的好。”
他伸出右手，掌心腾起一团黑色的火焰，火焰中隐隐有红色与蓝色的纹路在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就是……暗焰。”他道。
“准确地说，是毒焰。”黑凤凰道，“以后，你的火焰不仅能灼烧敌人的身体，还能腐蚀他们的经脉，甚至……侵蚀他们的武魂。”
“好东西。”火烬笑了。
独孤博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你现在的实力，已经可以在同等级中横着走了。”
“同等级？”火烬挑眉。
“嗯。”独孤博道，“普通的四十级魂宗，已经不是你的对手。就算是五十级的魂王，你也有一战之力。”
火烬心中一喜，却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独孤博话锋一转，“你也别太得意。你的暗焰虽然强，但消耗也大。每一次使用，都在透支你的魂力与生命力。”
“我知道。”火烬道。
他看向冰火两仪眼旁剩下的几株仙草：“前辈，这些……”
“你想要就拿走。”独孤博道，“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浪费。”
“而且——”他顿了顿，“你帮我压制了体内的毒，这些东西，算是老夫给你的报酬。”
火烬也不客气，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烈火杏娇疏、八角玄冰草和幽冥叶草全部收入魂导器中。
“多谢前辈。”
“别谢太早。”独孤博道，“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完成。”
“我会的。”火烬道，“等我有能力的时候，会回来帮您彻底解毒。”
独孤博笑了笑：“希望那时候，你还活着。”
他转身向山谷外走去：“走吧，老夫送你出山。”
……
落日森林边缘，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火烬摘下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那张已经褪去稚气的脸。
一年历练，他的皮肤变得更加黝黑，眼神却更加深邃，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炽火学院……”他看向远方，“我回来了。”
“还有——”
“水冰儿，唐三，武魂殿……”
“你们准备好了吗？”
他握紧拳头，掌心的暗焰一闪而逝。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只会用火的少年。
他是——
掌控火、暗、毒的，
火烬。
……
（第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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