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见你幸福我会先比你落泪.”
」
下过雪以后的天似乎总是沉得厉害，不同于初雪之前因风而起的干瘪瘪的肃杀，反而是某种将人浸在里头，渗过皮肤洇进骨头的冷，像是在被腌渍。
办公室角落里的台式空调兢兢业业一刻不停，我却还是坐在电脑面前冷得把手指缩进袖子里。
名为“回忆”的玻璃罩被我随便放在了一个蒙了灰的地方，风把它掀翻，很意外的，我居然想起了我的奶奶。
之所以说“居然”，是因为在她去世以后我几乎从未想起过她，于是这样的回忆像是对着遥远而又缥缈的海市蜃楼声嘶力竭的呐喊，怎么都像是前生的事。
在我长大之前的世界里，她着实算不得什么好人。
明明给我买了新衣却压箱底放着，让我穿我那些表姑们已经穿不上了的，洗得有些褪色了的，甚至有些有点发霉了的衣服。
也就过年的时候才会让我把那些已经放小了的新衣套在身上。
记忆里，她也没给我买过什么鞋，通常一双鞋穿到挤脚，走路像在走在刀尖上我说难受，她只道，
“女孩子脚小一点好嫁得出去。”
后来学了历史才发现，这样的行为和古代时女子必须裹小脚没什么区别。
可我长大以后我又发现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好人，比如我在她去世以后遇见的那个男孩马嘉祺。
他嫌弃我的时候我觉得他是个坏人，他救我的时候他又是个好人。
他问我是不是赶着投胎他肯定是坏人，可他又送我回家他又成了好人。
人活着似乎就是一直在灰色地带里不停的摇摆与试探，我的奶奶当然也是。
我想她应该也是恨我的，因为她恨姜喻理，就像姜喻理因为恨我爸而恨我一样。
可她又不得不养我，因为她指望我将来有出息能养我那智障表哥。
没有亲耳听到她和大姑交谈我的未来之前，我真的以为她爱我。
手机震动起来，我回过神去看来电显示，居然是昨天出了大糗的顾沅芷。
我一看见她的名字就觉得来得正好，从昨天晚上一直憋到现在的一腔怒火终于有处可以发泄，于是上拉接听键开始一顿输出，
姜予恕“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姜予恕“你快回她们的微信，从昨天到现在她们一直消息轰炸我。”
姜予恕“不是我说这群人怎么这么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一天天闲得蛋疼。”
她在电话那头低低的笑，
顾沅芷“她们不就是嫉妒我和航酱一直这么腻歪，就想看我们分手。”
顾沅芷“但是对不起，姐姐跟对象感情好着呢。”
顾沅芷“毕业请她们喝喜酒。”
姜予恕“真的假的？你们商量好了？”
顾沅芷“差不多吧，我们大三的时候就见过家长了嘛，又都到法定年龄了，就想结了。”
姜予恕“不再考察考察？”
姜予恕“万一以后吵架可别来找我哭哈。”
顾沅芷“切，嘴硬心软的女人。”
顾沅芷“我要真受委屈了，你会不管我吗？”
姜予恕“会，你该的。”
她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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