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渐盛,殿外的宫人轻手轻脚地端来温热的参汤,见马嘉祺守在榻边,便将托盘搁在一旁的案几上,屈膝行礼后悄然退下。
马嘉祺没有回头,只是握着贺峻霖的手,指尖细细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背。他的目光落在她覆在小腹的手上,那里方才传来的微弱悸动,像一颗石子投进他的心湖,漾开层层暖意,驱散了昨夜所有的惊惶。
贺峻霖睡得安稳,眉头舒展,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马嘉祺俯身,在她发顶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声音低得像叹息:“再睡会儿,我陪着你。”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太监小心翼翼的通传:“殿下,太傅求见。”
马嘉祺眼底的温柔瞬间敛去,换上了几分冷冽。他替贺峻霖掖好被角,又将她的手轻轻放回被褥里,起身时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她。
他走到殿门口,低声吩咐:“让他在偏殿候着。”
偏殿内,太傅一身素色朝服,见马嘉祺进来,连忙躬身行礼:“殿下。”
“太傅不必多礼。”马嘉祺在主位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淡漠,“可是朝堂上有什么事?”
太傅神色凝重,拱手道:“殿下,邻国使臣被扣押,朝堂上已经议论纷纷,不少大臣主张息事宁人,说两国交战,于百姓不利。”
“息事宁人?”马嘉祺冷笑一声,眼底寒光毕露,“他们伤了霖霖,伤了我的孩子,这笔账,岂能就此作罢?”
“殿下息怒。”太傅连忙劝道,“臣明白殿下的怒火,只是如今公主身子虚弱,腹中孩儿尚未安稳,若是此时开战,怕是会让公主忧心。再者,我国边境尚未完全稳固,贸然出兵,恐有不妥。”
马嘉祺沉默了,指尖的力道渐渐加重。他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可一想到贺峻霖昨夜疼得冷汗淋漓、泣不成声的模样,想到那淬了毒的箭差点夺走他的妻与子,他便无法咽下这口气。
“此事我自有分寸。”马嘉祺沉声道,“你回去告诉那些大臣,谁再敢提息事宁人,便先去看看霖霖身上的伤,再来说话。”
太傅知道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多劝,只是叹了口气:“殿下万事以大局为重,也……多顾着些公主的身子。”
马嘉祺颔首,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待太傅离开,马嘉祺转身回了寝殿。刚走到门口,便听见榻上传来一声轻唤:“二哥……”
他心头一紧,快步走过去,见贺峻霖已经醒了,正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你怎么醒了?”马嘉祺连忙上前扶住她,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贺峻霖摇了摇头,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眼底带着几分担忧:“方才我听见你和太傅说话了……是不是朝堂上有争议?”
马嘉祺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不过是些小事,你别操心,好好养身子才是。”
“我知道你想为我报仇。”贺峻霖轻轻靠在他肩上,声音轻柔却坚定,“可我更希望你平安,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在安稳的环境里出生。”
马嘉祺心口一暖,他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我知道,我都知道。”他顿了顿,低头看着她,“但我绝不会让伤害你的人逍遥法外,我会护着你,护着孩子,护着我们的家。”
贺峻霖抬头,看着他眼底的坚定,轻轻点了点头,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阳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光洁的地面上,紧紧相依。
几日后,贺峻霖的身子渐渐好转,已经能靠在榻上看书、吃些清淡的点心。太医每日来诊脉,都说胎气日渐稳固,孩子也越来越有活力。
这日午后,贺峻霖靠在马嘉祺怀里,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眼,忽然道:“二哥,我想去御花园走走。”
马嘉祺低头看她,见她面色红润了许多,眼底也有了神采,便点了点头:“好,我陪你去。”
他命宫人准备了软轿,亲自扶着贺峻霖坐上,一路小心翼翼地往御花园去。
御花园里的青桃已经挂满了枝头,青涩的果子透着几分可爱。贺峻霖看着那些桃子,忽然笑了:“还记得去年,你带我来摘桃子,我爬树摔了下来,你还训了我一顿。”
马嘉祺想起往事,眼底满是宠溺:“那时候你胆子可真大,怀着身孕还敢爬树。”
“那不是因为想吃嘛。”贺峻霖撇了撇嘴,忽然轻轻“呀”了一声,伸手抓住了马嘉祺的手,“二哥,他又动了。”
马嘉祺连忙将手覆在她的小腹上,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有力的胎动,像是孩子在回应他们的对话。
他低头,在贺峻霖的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声音里满是笑意:“我们的孩子,肯定是个小馋猫,也想吃青桃呢。”
贺峻霖笑着靠在他怀里,看着满园的绿意,听着身边人的低语,只觉得满心都是安稳。
远处,宫人端着刚洗好的青桃走来,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
马嘉祺拿起一个青桃,轻轻擦干净,递到贺峻霖嘴边:“尝尝,还是去年的味道。”
贺峻霖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散开,她笑着点头:“真甜。”
马嘉祺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忽然觉得,世间所有的美好,都不及此刻的光景。
那些暗藏的阴谋,那些未平的怒火,都暂时被这温情冲淡。他知道,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她,有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他便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他会替他们扫清所有障碍,让他们永远活在阳光里,岁岁无忧,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