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俊凯和王源拜别后,易烊千玺乘马车回了杨府。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吱呀声,掀帘的指尖刚触到微凉的风,少年便瞥见府门前那抹焦灼的身影——是府里的老管家。
易烊千玺眸中闪过一丝暗芒,薄唇几不可察地抿了抿。他太清楚了,定是他那好弟弟杨修贤,在外头吃了亏,转头就跑回府里向父亲搬弄是非。真是,吃一堑不长一智,偏要一次次撞上来讨打。
他收敛了唇角残存的、与挚友相聚时的浅淡笑意,抬手拢了拢肩上披着的披风。那是太子亲手所赐,临别时太子殿下的声音还萦绕在耳畔:“这颜色与你相配,便赠与你。” 浅蓝色的绸缎,流云般顺滑,织着暗纹的银线在暮色里泛着细碎的光,与他身上月白色的锦袍交相辉映,衬得少年身姿清隽,眉眼温润。他微微垂眸,睫羽如蝶翼般轻颤,敛去了眼底所有的锋芒,整个人看起来便如一只温顺的羔羊,一副极好欺负的模样。
“福伯,” 他声音轻缓,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润,却又藏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你先回后院守着母亲,莫让她受惊。”
老管家看着自家公子这般模样,心头一酸,连忙应声退下。
易烊千玺抬步,不疾不徐地走向院内。正厅前的石阶下,杨父正襟危坐,脸色铁青,下颌的山羊须气得微微发抖,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怒意,却又隐隐透着几分权衡利弊的算计。而他身侧,杨修贤正捂着眼角,哭得 “撕心裂肺”,可那眼角半滴泪也无,反倒时不时偷瞄着父亲的神色,嘴角藏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狠戾。
少年低眉顺眼地走上前,脊背挺得笔直,却偏要做出一副怯懦的模样。果不其然,在他行至离两人五步之遥时,一道破空声骤然响起——杨父手中的马鞭,裹挟着疾风,径直朝着他的面门抽来。
“逆子!” 杨父怒喝一声,声音因气急而变得嘶哑,“在外面不知道护着你弟弟吗?天天护着外人!你这胳膊肘,就只知道往外拐!”
易烊千玺垂着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心底冷笑连连。他听出来了,杨修贤根本没敢告诉父亲,今日之事,牵扯的是安王与靖王之间的争斗。毕竟,杨修贤也清楚,是他先挑衅在前,若是据实以告,挨骂的只会是他自己。
易烊千玺没有躲,只是极轻微地侧了侧身。那带着力道的马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最终重重落在了他的肩颈处。
“啪!”
一声脆响,惊得院中的雀鸟扑棱着翅膀飞远。火辣辣的疼瞬间从肩颈处炸开,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连带着耳畔都似有灼热的气息拂过。疼痛让他的脸色瞬间褪尽了血色,又因强忍着痛楚,额角迅速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滴落在月白色的锦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咬着下唇,唇瓣瞬间泛起青白,纤细的手指颤巍巍地抚上伤处,指尖触到一片粘稠的温热——是血。那血染红了浅蓝色的披风,刺目得很。
啧,可惜了。太子殿下刚赐的披风,就这么毁了。
易烊千玺垂着眼,掩去眸中对杨父的鄙夷与厌恶。再抬眼时,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只剩下满满的惊恐与无辜,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他膝盖一弯,“扑通” 一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额头微微低垂,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又似有万般为难:“回父亲,儿子……儿子即将进入皇家学院,成为靖王殿下的伴读。今日之事,若是儿子只顾着维护弟弟,让靖王殿下受了委屈,只怕此刻,太子殿下的人早已登门,咱们杨家……怕是要万劫不复了啊。”
他顿了顿,肩膀微微颤抖,语气里满是对家族的担忧,“故儿子今日,才不敢当众承认与贤儿的关系,还望父亲恕罪。”
这番话,字字句句都戳在了杨父的心坎上。
杨父的怒气瞬间消了大半,冷哼一声,握着马鞭的手松了松。大儿子的话,句句在理。他杨某人不过是个国子监博士,官小位卑,如何敢掺和皇家子弟的争斗?更何况,靖王背后有太子撑腰,太子背后还有皇后,皇后的母家更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府。若是真如杨修贤所愿,偏帮着他得罪了靖王,别说太子不会放过杨家,就是丞相在朝堂上参他一本,他也担待不起!
杨父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哪里还顾得上杨修贤的哭诉,满脑子都是自家的乌纱帽和杨家的前程。
可杨修贤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他只看到父亲被易烊千玺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只觉得是父亲偏心正房的这个儿子。他心头的怒火与嫉妒交织着,烧得他理智全无。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夺过杨父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父亲!” 他双目赤红,语气里满是狠戾,“他这是巧言令色!儿子替你好好教训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马鞭扬起,正要朝着易烊千玺抽去。
恰在此时,一道细尖的嗓音,陡然从杨府门外传了进来,带着几分倨傲:“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