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少年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没有人撞见魏无羡刚才的那一幕。
魏无羡牵着自己的小驴,离开了原地,走上了与那几人截然相反的路,但周身的气质还是最初那阴郁的样子,那小毛驴好像感受到了魏无羡此刻不好的心情,难得的没有闹腾,而是慢悠悠的跟着魏无羡。
走了好一阵,听到潺潺溪水的流动声,魏无羡才抬起头,惊觉,他走错了下山的道,走到了一条岔路口。
他牵着驴子,蹲在了溪水边,借着那月光,水面倒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
魏无羡盯着水中的脸半刻,一巴掌拍在了水上,绞散了那水中的脸。】
幕下此时也出乎意料的安静,没了那些呜呜声。
金凌抱着剑,依旧像之前那样,却又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盯着上面那个丧气的魏无羡。
蓝忘机手紧紧抓着,刚刚那个座位上的名字,消失了一瞬又出现,却让他总觉得内心不安。
【“昂!”】
安静的气氛被一头驴的嚎叫声打破,魏无羡丧气的表情消失了一点,抬头看向了小毛驴。
看着魏无羡再次有些生气的脸,下面观看了人中,有几个人缓缓松了一口气。
聂怀桑捏着折扇的手松开了一点,差点,他还以为……
刚刚魏无羡的样子,让人丝毫不怀疑他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小苹果,你安静些好不好,我现在心情真的很不好。”魏无羡摸了摸小毛驴的脑袋,低着头想着东西。
江家祖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只是自以为心若顽石,却终究人非草木。
魏无羡叹了口气,顺着小毛驴的力度站了起来。
踢了一脚底下的石头,看着它打在河面上打出几个圈,最终落入河中。
“昂!”小毛驴再次拖拽魏无羡,魏无羡这次不再反抗,顺着它的力度跟着它走。】
“呵。”江澄的禁言咒到了时间:“他这是放下了?”
看着上面那个突然就缓过来的魏无羡,江澄心里的怨气突然到达了顶峰:“凭什么他说放下就能放下,那当年发生的事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江宗主。”聂怀桑倒是理解了魏无羡:“有些事可以铭记于心,但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魏无羡那般。
【“劳驾!各位有没有看到蓝家的几位小公子,和金小公子去往了哪个方向。”魏无羡骑着小毛驴,语气有些着急。
他方才在山脚下看到了一位老者的死魂,死亡时间甚至在十年以上,那位老者身着寿衣,甚是华丽,可这大梵山上,怎会有这样的生灵死魂出现。
那被问路的修士指了一个方向:“他们往山上的天女祠走了。”
魏无羡:“天女祠?”
那圆脸少女指路给他:“那边。是这山上的一个石窟神祠。”
魏无羡追问:“神祠里供的是哪路神仙?”
圆脸少女道:“好、好像是一尊天然的天女石神像。”
魏无羡颔首道:“多谢。”
十万火急,魏无羡朝天女祠赶去。
懒汉娶亲,天雷劈棺,被豺狼咬死的未婚夫、父女先后失魂,华丽的寿衣……如同一颗一颗珠子,被串联成一条完整的线。
难怪风邪盘指不出方向,召阴旗更不会起作用。他们都小看了这座大梵山里的东西。
它绝不是食魂兽,更不是食魂煞!】
台下的小辈一脸懵,发生了什么?什么懒汉娶亲?什么跟什么?他们怎么什么也没懂?
望着自家小辈这清澈的模样,蓝启仁气的仰头,这魏无羡都快把原因甩他们脸上了,一点没看吗?
在魏无羡进入大梵山前,其实还发生了一件事。
那颗苹果,也并不是莫家庄那个,莫家庄那个,早就被吃完了。
当时魏无羡骑着那小驴一路行至山下,那驴便不肯在走了,任魏无羡如何拖拽都不愿在动,那圆脸少女碰巧路过,看着那驴甚是欢喜,就递过去几个自己手里的苹果,魏无羡开心,拿起一个一掰为二,与那驴分着吃了,“小苹果”其实也是从这里就开始叫了。
魏无羡冲那少女道谢,谁知那少女双目无神,疯了似的往前跑,魏无羡怕她出危险,连忙骑着驴追上,却见她停在一处山上,眼睛直勾勾盯着远方,魏无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大梵山。
那少女突然在他面前舞了起来,姿势狂野,张牙舞爪。魏无羡看的津津有味,那少女的母亲却寻了过来。
魏无羡帮老妇人弄晕了阿胭,送回了家中,打听了大梵山上发生的事情。
大梵山曾经并没有发生过此类事情,直到数月之前,有一晚电闪雷鸣,风雨大作。暴雨冲刷一夜过后,大梵山有一片山土滑坡崩塌了,是山顶上的一片坟场。
许多老坟都被毁了,几具棺木被雨冲到了地面,被一道雷电劈飞了棺盖,连尸带棺被劈得焦黑。
镇民十分不安,好一番祈福,重修古坟堆,以为之后就会没事了,哪知,自那以后,镇上便开始频频出现失魂之人。
第一个是一名懒汉,穷光蛋一个,平日里最会游手好闲,那夜因为打猎被困在大梵山,被山崩吓了个半死,命大,没出什么大事。
回来以后没过几天,忽然就娶了媳妇,大张旗鼓的办了亲事,说从此要行善积德,安心过日子。
新婚之夜他喝的烂醉,躺到床上便没了动静,任由新娘子如何呼喊都没有回应,推了推他才发现,这人双眼发直,浑身冰凉,除了还能呼吸,就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第二个便是郑铁匠家的阿胭,阿胭刚订下一门亲事,结果未来丈夫在第二天打猎时被山上的豺狼给咬死了。
她得知了此事之后,也出现了同那懒汉一样的症状,但没过几天,就又恢复了正常,只不过人变得疯疯癫癫,整天乐呵呵的傻笑,还时不时的就跳起舞来。
第三个就是阿胭的父亲郑铁匠。至今已连续有七人遇害。
魏无羡当时琢磨,这样凶狠,多半是食魂煞,而不是食魂兽。
一字之差,却截然不同。
当时魏无羡分析的头头是道,蓝启仁还止不住的夸奖,谁知这群人,竟没一人看到!
【“那我许愿!要这大梵山上食人精魂的凶兽邪祟,自己出现在我面前!”】
就在几人听蓝启仁解说的时候,幕布上的众人,已经走到了那座天女祠。
【金凌的话音刚落,原本还一动不动的舞天女的眼睛忽然眨了一下,蓝思追眼睛眨了一下,方才?
一道符咒从众人身后飞了过来,贴在了那舞天女身上,众人转头,就看到了喘着气的魏无羡:“都退出去!这里的东西不是食魂兽,也不是食魂煞,是一尊食魂天女!”
其中一个修士的剑突然出鞘:“天女!天女的姿势变了!”
刚才这尊神像分明双臂上举,一臂直指上天,一足抬起,身姿婀娜。此刻在赤黄赤黄的烈火中,却将手足都放了下来。千真万确,绝不是眼花!
下一刻,这尊神像又抬起了一只脚――从火焰中迈了出来!
魏无羡喊道:“跑跑跑!别砍了!没用的!”】
见此,小辈才终于理解了过来,原来如此啊!
【“孩儿们!”
魏无羡刚从山下跑上来,刚刚那几个不听指挥的又惹怒了那舞天女,让它生气,追着他们一个劲的不放,他们又围着这个山跑。
刚回来的魏无羡不得不承认,他此时此刻!真的!特别!非常想念随便!
“谁是你孩儿们!知道我们谁家的吗?”蓝景仪同样喘着气,嘴里也不停的回怼了过去。
“好好好!”魏无羡不跟他争口舌,他现在真的是有点晕了,眼前都开始发黑了:“你们现在能不能放个信号弹?叫你们家那个含光君上来?”
众小辈连连点头,边跑边翻找身上,片刻之后,蓝思追道:“信号烟花……莫家庄那一晚都放完了。”
魏无羡惊恐:“你们后来没补上?!”
这信号烟花八百年也用不上一次,蓝思追惭愧道:“忘了。”
魏无羡吓唬道:“这也是能忘的?给你们含光君知道,要你们好看!”
蓝景仪脸如死灰:“完了,这次要被含光君罚死了……”
魏无羡:“罚。该罚!不罚不长记性。”】
台下的几位蓝家小辈领着罚抄,欲哭无泪:他们现在还没有发生那些呢,信号弹还在身上呢!
旁边的金凌看着好戏:真是福大命大,江家跟金家的规矩少的可怜,就算他也被罚抄家规了,也没什么事。
不过两家长辈,一个盯着魏无羡臭着脸,一个微笑着,尚且还不会说话。
【蓝思追好奇的追问:“莫公子,莫公子!你怎么知道,吸食的魂魄的不是食魂煞,而是那尊天女像?”
魏无羡边跑边搜寻着金凌的身影:“我怎么知道的?看到的。”
蓝景仪也追上来,一左一右夹着他跑:“看到什么?我们也看了不少啊。”
“看到了,然后呢?古坟附近有什么?”
“能有什么,有死魂。”
“对,有死魂。这就说明了绝不是食魂兽或者食魂煞。如果是这两类,那么多死魂飘在那里,它会不吃吗?不会。”
这次发问的不止一个人了:“为什么?”】
蓝氏长辈开始反思自己的教育,这就差把答案扔脸上了,为什么他们还能问出口。
【“我说你们蓝家啊……”
魏无羡实在是有些无语:“能不能少教点仙门礼仪、家族谱系历史渊源这种又臭又长还要背的东西,多教点实用的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好懂的。死魂比生魂容易吸收得多。活人的肉身就是一道屏障,想吃生魂就要破除这道屏障。
就像一个苹果放在你面前,另一个苹果放在上锁的盒子里,你选吃哪一个?当然是面前的那一个!这东西只吃生魂,而且有办法吃到,挑嘴得很。”
蓝景仪惊道:“还有这道理?诶?原来你不是疯子啊!”】
蓝启仁再次闭眼,不去看上面那个diss他们家教习的魏无羡,蓝曦臣脸上的微笑也有些挂不住,他们没有教过这些东西吗?他记得他当年也学过这些东西啊?这些小辈是谁负责教的!回去要狠狠地罚!
【蓝思追道:“我们都以为,是山崩和天雷劈棺引出了失魂之事,自然就以为是食魂煞了。”
魏无羡道:“错。”
“什么错?”
“顺序错,因果错。我问你们,山崩和食魂事件,孰前孰后,孰因孰果?”
蓝思追不假思索:“山崩在前,食魂在后。前者因,后者果。”
“完全错。是食魂在前,山崩在后。食魂是因,山崩是果!山崩那一晚,突然下了暴雨,天打雷劈,劈了一口棺材,记住这个。第一名失魂者,那个懒汉,被困在山中一晚,过去几天就娶了亲。”
“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一个游手好闲的穷光蛋,哪里来的钱娶亲大操大办?”
魏无羡又道:“如果你们彻查了大梵山上所有的死魂,就会发现有一个老头的魂魄,是被砸死的,寿衣极其华丽。穿着这么华丽的寿衣,他的棺材不可能空空如也,一定会有几件压棺的陪葬品。
被雷劈开的那口棺材,多半就是他的,而后来收敛尸骨的人并没有发现陪葬品,必然全都被那懒汉拿走了,如此才能解释他的突然阔绰。”】
蓝启仁指着那几个教习老师:“回去以后!通通给我把这些教上!16岁了,为何他们还没学到这里!还不懂这些!”
小辈们躲着不说话,听着蓝启仁发飙。
【“那懒汉在山崩一夜之后忽然发迹娶亲,当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事。那晚下着暴雨,他在山里躲雨,大梵山上能躲雨的有什么地方?天女祠。而常人若是到了神祠里,少不得要做一件事。”
蓝思追道:“许愿?”
“不错,他向天女许愿,希望可以变得有钱,能娶到一个貌美妻子,天女成全了他,降下天雷,劈开了坟墓,让他看到了棺材中的财宝。而他愿望达成,作为代价,天女便降临在他的新婚之夜,吸走了他的魂魄!”
蓝景仪:“全是猜测!”
魏无羡:“是猜。可按这个猜下去,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解释。”】
“有些猜测,并非就一定是错误,蓝家有一条例,可结合事情因果,猜测事件发生其过程,但必须查清原委,才可下最后通牒。”蓝启仁此时开始结合魏无羡的话语,给这群在蓝启仁眼里甚至刚刚启蒙的小辈们亲自上课。
看着从乾坤袋中掏出纸笔认真做笔记的蓝思追他们,金凌满脸的不解,甚至在蓝思追递过来纸笔的时候还想着躲一躲,被蓝启仁看了一眼,然后跟着蓝思追他们认真做笔记。
魏无羡此时,已经开始解释阿胭的事情了。
【“阿胭那段时间刚刚定亲,对所有定亲的少女而言,她们一定都会有同一个愿望。希望未来夫君可以一辈子与自己相守,恩爱一生。”
“这种愿望要怎么达成啊……”
魏无羡摊手道:“很简单。只要让她夫君‘这辈子’立刻结束,不就能算他‘这一生都只爱了一个人’?”
蓝景仪恍然大悟,激动道:“噢!所以阿胭姑娘定亲之后,第二天丈夫就被山里豺狼杀死了,因为很可能前一天阿胭姑娘去天女祠许过愿!”
魏无羡趁热打铁:“是不是山里豺狼杀死的还很难说。
阿胭身上还有一个特别之处,为什么所有人中只有她的魂魄回来了?她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是,她有一个亲人失魂了。或者说,这个亲人,代替她了!郑铁匠是阿胭的父亲,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在看到女儿丢了魂魄、医药无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只能做什么?”
这次蓝思追接得很快:“――他只能寄最后的希望于上天。所以他也去天女祠许了愿,愿望是‘希望我女儿阿胭的魂魄被找回来’!”
魏无羡道:“孺子可教。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人中只有阿胭一个人的魂魄回来了。
而阿胭的魂魄虽然被吐了出来,因为在食魂天女的腹中已沉了一段时日,难免受损。魂魄归位之后,她开始不由自主模仿起天女像的舞姿、甚至笑容。”】
“懂了吗?”
蓝启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这魏无羡解释的,倒是比他详细许多,若未来真的……,到可以让他做一个教习老师,专门教这些凶尸邪祟。
小辈们将东西收了起来,点了点头。
思追虽聪明,却要有人起一个头,才能继续想下去。
景仪虽咋咋呼呼,却听从管教,教习的一些东西也能铭记于心,就是这个嘴!
蓝启仁额角抽了抽了,直叹气,未来还是让魏无羡少跟蓝景仪接触为好。
【“金凌?!你们有谁看见金凌吗!”
魏无羡突然停下脚步,四周观察了起来,问到的所有人都说没看见。
“砰!砰!”
石头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看了过去,是金家的人。
蓝思追看到金凌,想起江澄曾经叮嘱过金凌的话,冲着金凌喊到:“金公子!快放出你身上的信号!”
金凌看了他一眼,没听,再次瞄准了那舞天女。
“若猎不到一件像样的东西!今后就不必来见我了!”
江澄的话在脑海中回想,金凌一咬牙,手中的弓拉紧,瞄准那舞天女的眼睛就射了出去。】
金凌抬着胳膊捂着脑袋:“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江澄抬了几次手,最终还是放了下去:“若是这次没有魏无羡,我看你怎么办!”
金凌看着那边劈出来一根笛子的魏无羡,不说话了。
能怎么办!直接上呗!不是说了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江澄看着他这副样子,再次抬手,金凌慌张躲开,脑子里的想法消失不见。
【尖锐的笛音如同一道响箭,划破夜空,直冲云霄。
蓝思追大是愕然,蓝景仪却捂耳道:“都这时候了,你还吹什么笛子!好难听的调子!”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响在大梵山上,众人愕然,纷纷看向魏无羡身后。
别管来的是什么东西,能压住这舞天女便是极好的东西!】
下面,暴起的温宁已经强行撕开了禁锢在他身上的封印,一步一步的,靠近那幕布。
一道清脆,又带着点轻喃细语的笛声忽然响在空间中。
温宁像是失了方向,停在了原地。
蓝思追听着这笛声,脑海中恍然出现一幅画面:他坐在一个人怀里,虽不是特别温暖,却有着安全感,一缕鲜红的穗子出现在他面前,晃晃悠悠的哄着他安睡。
“思追?”
蓝景仪担忧的声音出现,蓝思追察觉脸上冰凉,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是谁?那道身影,是谁?
【“是鬼将军!是鬼将军温宁!!!”
惊恐的声音出现,所有人都看向那个将舞天女踩在地上的身影。
也不怪现场的修士会被吓破胆,就连魏无羡本人此时都没好到哪去。
温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或者说!他是不该出现在这世上!早在夷陵乱葬岗大围剿之前,他就应该被挫骨扬灰了。
金凌听到旁人喊出温宁的名字,原本对着食魂天女的剑锋不由自主调转了方向。食魂天女趁他分心,欣喜地一展长臂,把他吊了起来。】
蓝思追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蓝景仪担忧的看着他,他被禁锢在椅子上,不能动弹,台下所有人再次被禁言,只能看着蓝思追跌跌撞撞下了台阶,冲向那站在幕布底下的温宁。
“宁…宁叔叔。”颤抖中带着哭腔的声音出现。
蓝思追知道为什么每次问出他身世时,含光君和宗主欲言又止的样子了。
原来,竟是如此吗?
温宁神智没有恢复,但听到熟悉的称呼,还是看了过去。
思追咬着唇,一点一点靠近温宁,牵住了那早已经没有常人体温的手。
一滴滴泪砸在了温宁手上,好像能感受到温度一样,烫的温宁手直往后缩。
幕布早就停止了播放,那声幼稚的嗓音出现【他现在没有灵识,先坐回去吧,等魏公子回来,会解决的。】
蓝思追试探的牵着温宁往后走了走。
座椅已经修整好了,这次,魏无羡跟温宁的名字,出现在了蓝氏族内。
温宁的座位,被安排在了蓝景仪旁边。
蓝景仪看着蓝思追盯着温宁,温宁盯着蓝思追,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插足在两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