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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皇帝上岗)

朕的职场穿越手册

林涵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会议室刺目的LED灯光里。

“这个项目今晚必须上线!甲方爸爸明天一早就要看数据!”他对着屏幕嘶吼,喉头一股腥甜。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眼前Excel表格的网格线开始扭曲、旋转,合并成一片白光。

耳边依稀传来同事的惊呼:“林经理!林经理你怎么了——”

再睁开眼时,林涵看到的是晃动着的黄色流苏。

头痛欲裂,像有无数根针在颅腔内搅动。

林涵艰难地聚焦视线,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坚硬的触感——不是病床,而是某种雕花木器。

视线向上,是绣着金色巨龙的玄黑帐顶,龙目以明珠点缀,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陛下?陛下您醒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在旁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涵猛地转头。

一个面白无须、穿着深紫色蟒袍的中年男人正跪在榻边,手中托着一碗黑黢黢的药汤。

男人约莫四十余岁,眼角有细密的皱纹,但一双眼眸却亮得惊人,此刻正低垂着眼帘,姿态恭敬得样子无可挑剔。

要不是林涵在职场打磨十年练就的识人本领,他几乎要错过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疑惑。

“这是……哪里?”声音嘶哑得陌生。林涵立马察觉到这不是他的声音。

“回陛下,这里是乾元宫寝殿。”太监将药碗又举高了些,“您今日在登基大典上突感不适,晕厥了过去。太医说是劳心过度,开了安神汤。请陛下用药。”

“登基大典?陛下?”

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林涵的脑海中,这一切不属于他的记忆。大渊王朝,先帝驾崩,年仅十九岁的三皇子萧景琰继位。登基仪式从卯时持续到午时,繁复的礼仪,沉重的冠冕,文武百官山呼万岁的声浪……然后就是眼前一黑。

林涵,或者说,萧景琰,缓缓坐起身。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骨节分明,皮肤白皙,指尖没有长期敲键盘留下的薄茧,取而代之的是握笔的细微痕迹。身上是明黄色的绸缎中衣,绣着云纹。

他穿越了。从一个996猝死的项目经理,变成了一个架空朝代的皇帝。

“现在是什么时辰?”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记忆中属于“萧景琰”的语气发问。

“申时三刻了,陛下。”太监答道,“太后娘娘和首辅苏大人都遣人来问过安,说陛下既已登基,当以龙体为重,国事……自有老臣们为先帝分忧。”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但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林涵立刻听出了潜台词:你该吃吃该玩玩,安心做个傀儡皇帝,朝廷上的事别瞎掺和。

林涵接过药碗,浓郁的药味冲入鼻腔。就在碗沿触到嘴唇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太监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紧张?期待?

十年项目管理经验练就的本能让林涵瞬间警觉。在无数次甲方汇报、团队冲突和资源争夺战中,他学会了观察最细微的身体语言。这个太监,希望他喝下这碗药。

“你叫什么名字?在宫中是当的那个职位”林涵放下碗。

太监愣了一下,随即更恭敬地低头:“奴才冯保,司礼监随堂太监,奉太后懿旨侍奉陛下起居。”

“冯保。”林涵重复了一遍,忽然问道“这药,谁煎的?”

“太医院煎好,由奴才亲手端来,中途未假他人之手。”冯保回答得很快,但林涵注意到他的指尖微微收紧。

“哦。”林涵点点头,忽然将药碗递回去,“朕现在没胃口,先放着吧。”

冯保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迅速掩去:“陛下,龙体要紧……”

“朕说,放着。”萧景琰的声音冷了下来。属于皇帝的身份似乎开始与他的灵魂融合,那种居高临下的威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冯保身体一颤,双手接过药碗:“奴才遵旨。”

寝殿内只剩下萧景琰一人。

他走到巨大的铜镜前。镜中的少年约莫十八九岁,面容清俊,眉眼间还带着未褪尽的青涩,但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是长期精神紧绷、睡眠不足的痕迹。这就是他现在的身体——一个刚刚登基、看似君临天下实则如履薄冰的年轻皇帝。

记忆继续融合。先帝子嗣不丰,只有三子。长子早夭,二皇子因“巫蛊案”被废黜圈禁,三皇子萧景琰,母妃出身不高且早逝,在朝中毫无根基,能登基纯粹是因为……他最好控制。

太后周氏,非他生母,其家族与内阁首辅苏文正为首的文官集团关系密切。苏文正,三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先帝晚年已几乎将国事托付于他。登基大典上,那个站在百官最前列、身着绯袍、面容沉静如水的中年文臣,就是苏文正。

“所以,我的职位是皇帝,但实际上是个傀儡CEO。”萧景琰对着镜子喃喃自语,职业病开始发作,“董事会(太后、权臣)掌握了实际控制权,我这个空降的CEO没有任何嫡系团队,连公司的财务报表(国库)都看不到。而刚才那碗药……”

他走到床边,端起那碗被放在矮几上的药汤,仔细嗅了嗅。除了浓重的草药味,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不和谐的甜腥。

他没有喝,而是走到窗边的盆栽旁,将少许药汤倒了进去。

然后,他坐到书案前。案上堆着奏折,但都已经被批阅过——朱红的批语字迹苍劲老辣,是苏文正的字。萧景琰这个皇帝,连“已阅”的资格都没有。

他抽出一张空白的宣纸,拿起毛笔。手有些生疏,但肌肉记忆还在,勉强能写。

他开始画图。

左边,一个大圆圈,写上“皇帝(我)”。向右引出三条线。

第一条线连接“太后周氏”,标注“名义嫡母,后宫实际控制者,与苏氏集团利益捆绑”。

第二条线连接“首辅苏文正”,标注“文官集团领袖,实际行政首脑,疑似下毒事件最大受益人(若我暴毙)”。

第三条线连接“???”,标注“未知势力?下毒执行者?冯保背后是谁?”

在“苏文正”下面,又画出分支:门生、故吏、言官、地方督抚……一个庞大的网络初步显现。

这是他的习惯——每当接手一个烂尾项目或陷入团队斗争时,他都会先画一张利益相关方分析图。

“首要目标:生存。”他在纸的顶端写下这行字,“次要目标:建立自己的团队(寻找关键干系人)。长期目标:夺回控制权(实现项目成功,即国泰民安?)”

写到最后,他自己都苦笑了一下。从KPI、OKR追到死的现代职场,再穿越到了生死不由己的古代皇宫。这哪是升职加薪,这是直接从“吗喽”跳进了“牛马”的真实版。

夜色渐深。

冯保再次悄无声息地进来,点燃了更多的宫灯。“陛下,该用晚膳了。”

一队宫女捧着食盒鱼贯而入。八样精致的菜肴摆在紫檀木桌上:水晶肴肉、清炖蟹粉狮子头、龙井虾仁、莲蓬豆腐……还有一碗晶莹的碧粳米饭。

色香味俱全。但萧景琰的警惕性已经拉到最高。

“冯保。”林涵忽然开口。

“奴才在。”

“你过来,每样菜,尝一口。”

寝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宫女们纷纷低头,不敢出声。冯保的脸色在烛光下变了几变,最终躬身道:“陛下,这于礼不合……”

“朕刚登基,心神不宁,怕有人在膳食中做手脚,害了朕的性命。”萧景琰盯着他,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你既是太后派来服侍朕的,替朕试毒,表表忠心,不过分吧?”

这话直接将冯保架在了火上。不试,就是心里有鬼。试了……万一真有毒?

冯保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沉默了几秒,终于走上前,拿起银筷,在每样菜中夹取一小口,慢慢吃下。动作标准,但萧景琰注意到,他在夹那道“莲蓬豆腐”时,手腕有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所有菜试完,冯保退到一旁,垂手而立。

萧景琰拿起筷子,却没有去碰豆腐,而是先吃了别的菜。最后,他才用勺子舀起一小块豆腐,送到嘴边——然后手腕一抖,“不慎”将豆腐掉在了自己明黄色的衣袍前襟上。

“哎呀,朕真是毛手毛脚。”他故作懊恼,“冯保,去给朕找件干净衣裳来。”

冯保如蒙大赦,连忙应声退下。

萧景琰立刻用筷子拨开衣襟上的豆腐残渣,仔细观察那块油渍。在烛光下,油渍边缘似乎泛着一丝极不正常的、淡淡的幽蓝色。

他心脏一沉。

真的有毒。而且不是立即毙命的剧毒,更像是某种慢性毒药,混在豆腐这种不易察觉的载体里。如果刚才冯保试毒时只是浅尝辄止,或者毒发需要时间,那么他完全可能蒙混过去。

“是谁?太后?苏文正?还是别的什么人?冯保知情吗?他是执行者,还是也被蒙在鼓里?”

片刻后,冯保捧着干净衣物回来。萧景琰已经换上一副平静的面孔,任由宫女为他更换外袍。

“陛下,那豆腐……”冯保小心翼翼地问。

“撤了吧,朕没胃口了。”萧景琰摆摆手,“你们都下去,朕想静静。”

宫人们收拾餐具,悄然退去。冯保走在最后,轻轻带上了寝殿的门。

夜深人静。

萧景琰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幕和宫檐下悬挂的孤灯。远处传来隐约的更鼓声。

他回忆起白天那碗药,晚上那盘豆腐。这不是偶然,而是系统性的谋杀——一场针对他这个新皇帝、旨在让他“自然”衰弱甚至死亡的阴谋。

“在原来的世界,我卷项目,卷进度,卷到死。”林涵低声自语,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到了这里,居然要卷谁活得长。”

但奇怪的是,恐惧之外,一股久违的、近乎亢奋的情绪在他心底滋生。那是在无数次面对困难向前冲刺、搞定最难缠的甲方、解决最棘手的技术难题时,才会出现的战意。

这个身份,这个局面,不就是他职业生涯中遇到过的最宏大、最复杂、也最危险的“项目”吗?

项目名称:皇帝生存与逆袭计划。

项目周期:未知。

项目目标:活下去,掌实权,治理好这个名叫“大渊”的国家。

项目难点:敌友难辨,资源匮乏,随时可能被“甲方”(太后、权臣)终止合作(物理)。

项目优势:唯一的金手指——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管理思维、科学认知,以及一颗被牛马工作锤炼得无比坚韧的心脏。

他回到书案前,看着那张刚刚画好的利益关系图,提笔,在“皇帝(我)”那个圆圈外,重重地画了一个框。

然后在框外写下两行字:

“首要原则:一切行动以生存为前提。

核心策略:将皇宫与朝廷,视为一个庞大的、问题重重的企业来治理。用现代管理思维,对古代帝国进行降维打击。”

他放下笔,吹熄了多余的蜡烛,只留一盏。

跳跃的烛光将他年轻的影子投射在巨大的宫殿墙壁上,摇曳不定,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定。

“好吧。”萧景琰对着空气,也对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轻声宣布:

“从今天起,牛马的福报,朕亲自带给你们。”

那碗被倒在盆栽里的药,一夜之后,盆栽里的植物悄然枯萎了一小片。

冯保回到自己的值房,在黑暗中静坐良久,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非宫廷制式的玉牌,摩挲着,眼神复杂。

而在首辅苏文正的书房里,一份关于“新帝登基后举止观察”的密报,正被烛火缓缓点燃。灰烬飘落时,老首辅平静的声音低不可闻:“……心思倒比想象中活络。也罢,且看他能‘不适’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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