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在心底烧得旺旺的,全因她,临窗才没跟我说上几句话。越想越气,我用力一推,她就“扑通”掉进了泳池。
她在水里扑腾了几下,突然就沉了下去。我一下子就慌了神,可自己又不敢下水。
我凑近泳池边,着急地喊着:“喂……你……”话还没说完,她突然从水底下冒了出来,把我吓得一个激灵,还顺势把我拉下了泳池。
这泳池可大了,是前两年新弄的。自打临爸爸成了公司高管,常有领导来家里开会或者聚餐,他就特意把泳池弄大了些。
我整个人掉进水里,浑身的血管都充满了紧张感。我拼命扑腾着,嘴里喊着“救命”,脑海里却浮现出六七岁时的事情。
妈妈上吊死了,爸爸带着个大肚子的女人回来,他们商量着要把我这个累赘送走……奶奶指着我鼻子骂我“野种”……我明明想忘掉这些事,可为什么越来越清晰……
那女孩站在泳池边笑嘻嘻的,她还以为我是在装呢。慢慢地,我不再挣扎了,听觉也变得模糊起来,水不停地往我嘴里灌,难受极了。
见我好久没起来,那女孩才慌了:“你……你……真不会游泳啊?”
话音刚落,只见小叔已经跳进了泳池,朝我奔来。
眼前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身体冷得刺骨。我听见妈妈在叫我“丫丫”“丫丫”,努力睁开眼,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恍惚中看见了她模糊的轮廓,她的声音还跟当年一样。
“丫丫,快回去!”
“妈妈,是你吗?”我迈着步子走向她。
“回去吧,丫丫!”
我想离她更近些,看清楚她的样子。
“妈妈,是你吗?……”我呼喊着。
她突然离我好远好远,我急着想要追上她。
“妈妈,你别走……丫丫好想你……”我带着哭腔继续喊她,脚下的步子跟着慌乱起来。
“丫丫,回去!把过去都忘了吧!以后你要好好开始新的生活……”
说完她就化作白雾消失在我的眼前!
“妈妈,你别走……你别丢下我……”我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临……月……临月……你醒醒……醒过来……”头顶传来另一个声音,那是我藏在心底的另一个秘密。
突然觉得呼吸好困难,我奋力把胸腔里的水吐了出来,缓缓睁开眼睛,面前出现了他的脸。
“临月……你醒了,没事吧?”他满脸担忧地看着我问。
我“哇”的一声哭了,浑身颤抖着抱住他,他也下意识地抱着我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临月别怕,小叔在呢!”
此刻我浑身冰凉,却感觉临窗的身体传递出了光和热,打通了我全身的脉络,最终在我的心脏打上了烙印。一种本不该属于我和他的情感从胸中升腾,像火一般燃烧着我的胸腔,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这些年我对他的不一样的感觉是什么。
我本想做个薄情寡义之人,可为了他,我愿意匍匐在命运的脚下,成为情感的俘虏……
爸爸妈妈闻声赶来,他们也都吓坏了。
“走,去医院!”临窗把我横着抱了起来。
爸爸去开车,妈妈去取干净的衣服,我依偎在他怀里,就像当年哄我怕打雷一样,只是中间隔了好多年。
他们似乎都忘了家里还有客人在。
一路上爸爸妈妈都在安慰我,生怕我留下阴影。
我哭了,哭得很伤心。一直以来,我都不敢对爸爸妈妈付出太多感情,我怕哪一天他们会突然不要我了。而他们对我却付出了全部的关爱,那些爱是真的,不是假的。
临妈妈以为我是被吓坏了才哭成那样,临爸爸以为我是害怕去医院才哭成那样,因为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哭过一次,他们总觉得我懂事得过分。
其实我只是不敢哭,因为我总觉得没人会在意我的难过。
我擦干眼泪告诉他们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了,他们终究还是不放心,非得带我去医院检查。
回来的路上临妈妈还在后怕,要是小叔没有及时救起我,我会不会出事。要是我出事的话,临妈妈说她会活不下去的。
天底下真的会有这么爱孩子的父母吗?何况我又不是他们亲生的,我对临妈妈的话还是有些怀疑的。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临妈妈这辈子最大的痛就是生不了孩子。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在她心里我就是她的孩子,不是亲生,却胜过亲生。
回家后临爸爸打算把泳池填了改成花圃,他怕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临窗的那个“女朋友”,拼命地向我道歉,她确实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以为我会游泳。我虽然介意她和小叔的关系,却不会怪她。
只是那天下午,她突然就离开了我家。
我坐在窗台,看着临窗送她出门,在门口她们一直在说话。说完之后临窗转头看向我,只是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受。
我脑海中突然出现我溺水时临窗将我救起,给我做人工呼吸的画面……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那他……是亲我了吗?”我小声嘀咕着,心里居然跟着激动起来。
我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临月,你在想什么呢,真是不害臊!肯定是当时情况紧急,他也只是为了救你而已。”
突然感觉自己好羞耻,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