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姑苏城外的小路寂静无声。
李沛恩跟着邱鼎杰，借着月色前行。他穿着一身深色长衫，将自己融入夜色中，脚步轻盈，尽量不发出声响。邱鼎杰走在前面，身形挺拔，步伐稳健，似乎对这条路极为熟悉。
“邱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李沛恩忍不住问道。
“去边境重镇清河镇，”邱鼎杰头也不回地说道，“那里是大恒与赵国的交界处，也是江湖势力与朝堂势力交汇之地，我们要查的案子，线索就在那里。”
李沛恩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他能感觉到，邱鼎杰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做事极为谨慎，一路上都在留意周围的动静。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邱鼎杰停下脚步，脸色微变：“不好，赵知辛的人追上来了。”
李沛恩回头望去，只见远处有十几道黑影快速逼近，正是暗影卫。看来，赵知辛是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
“跟我来。”邱鼎杰拉着李沛恩，转身钻进了旁边的树林。
树林中树木茂密，夜色昏暗，正是藏身的好地方。二人在树林中快速穿梭，身后的暗影卫紧追不舍。
“这些暗影卫，倒是难缠。”邱鼎杰一边跑，一边说道，“李丞相，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对付他们。”
“不行，”李沛恩连忙道，“他们人多势众，你一个人对付不了。我们一起走，或许还有胜算。”
邱鼎杰笑了笑：“放心，我邱鼎杰还没怕过谁。你身子不好，不宜久战，赶紧躲起来，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不等李沛恩反驳，便转身朝着暗影卫的方向跑去。只见他从怀中掏出几枚银针，挥手一掷，银针如流星般射向暗影卫。
“啊！”几声惨叫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暗影卫中了银针，倒在地上。
其余的暗影卫见状，纷纷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邱鼎杰。为首的暗影卫冷声道：“你是什么人？竟敢阻拦我们暗影卫办事！”
“办事？”邱鼎杰嗤笑一声，“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也配谈办事？今天爷爷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厉害！”
说完，他纵身一跃，扑向暗影卫。邱鼎杰的武功极高，出手狠辣，暗影卫虽人数众多，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见他身形辗转腾挪，手中的银针不断射出，每一枚都命中要害。
李沛恩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邱鼎杰与暗影卫打斗。他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心中祈祷邱鼎杰能平安无事。
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暗影卫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手中的匕首正刺向他的后背。
“小心！”李沛恩惊呼一声，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邱鼎杰猛地回头，看到了这一幕。他眼中闪过一丝焦急，随手拿起身边的一根树枝，用力掷了过去。
树枝精准地击中了暗影卫的手腕，暗影卫吃痛，匕首掉落在地上。李沛恩趁机侧身，避开了攻击。
邱鼎杰趁机冲了过来，一掌拍在暗影卫的胸口。暗影卫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你没事吧？”邱鼎杰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多谢邱先生。”李沛恩喘着气说道。
“跟我客气什么，”邱鼎杰笑了笑，“我们是合作伙伴，自然要互相照应。”
说完，他拉着李沛恩，继续往前跑。剩下的暗影卫见大势已去，不敢再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
……
跑出树林，二人来到一处破庙。破庙不大，里面布满了灰尘，墙角还结着蛛网。
邱鼎杰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丞相，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李沛恩点了点头，坐在干草上，轻轻咳嗽起来。刚才的奔跑和惊吓，让他的病情又加重了几分，胸口隐隐作痛。
邱鼎杰很快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两个馒头和一壶水：“这是我在附近的农户家买的，你先垫垫肚子。”
李沛恩接过馒头和水，说了声谢谢。他确实饿了，拿起馒头慢慢吃了起来。
“赵知辛的人应该不会再追来了，”邱鼎杰坐在他对面，说道，“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尽快赶到清河镇。”
李沛恩点点头：“好。”
“对了，丞相，”邱鼎杰忽然问道，“你当年在赵国，为何要辅佐赵知辛？以你的才智，若是自立为王，恐怕早就统一六国了。”
李沛恩放下馒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先皇对我有知遇之恩，当年我寒门出身，是先皇破格提拔，让我三元及第，少年拜相。他临终前将赵知辛托付给我，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可赵知辛却对你恩将仇报，”邱鼎杰道，“这样的君主，值得你辅佐吗？”
李沛恩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当年我辅佐他，是为了报答先皇的知遇之恩，也是为了赵国的百姓。我本以为，只要我尽心尽力，就能让赵国国泰民安，让百姓安居乐业。可我没想到，赵知辛会如此昏庸无能，猜忌功臣。”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
“谈不上后悔，”李沛恩道，“只是觉得，这些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邱鼎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丞相真是个重情义的人。不过，有时候太过重情义，反而会害了自己。”
李沛恩笑了笑：“我知道。但我做人，有自己的原则。”
邱鼎杰不再说话，只是端起水壶，喝了一口水。他心中忽然觉得，这个李丞相，或许比他想象中还要有意思。
……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出发前往清河镇。
清河镇果然是个繁华的边境重镇，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这里的人，既有大恒的百姓，也有赵国的商人，还有不少江湖人士，鱼龙混杂。
邱鼎杰带着李沛恩，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刚安顿好，邱鼎杰就出去打探消息了，李沛恩则留在客栈中休息。
他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街道，心中思绪万千。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场权谋斗争中全身而退。
就在这时，客栈的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李沛恩抬眸一看，顿时愣住了。
来人竟是沈侍郎！
沈侍郎也看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快步走了过来：“丞相，你果然还活着！”
“沈侍郎，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沛恩问道。
“我是奉命来大恒联络黄将军的，”沈侍郎压低声音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丞相。丞相，你现在安全吗？赵知辛有没有派人追杀你？”
“我没事，”李沛恩道，“多亏了邱先生出手相助。对了，你联络黄将军，是为了什么？”
“赵国如今局势危急，赵知辛昏庸无能，宗室蠢蠢欲动，大恒又虎视眈眈，”沈侍郎道，“我担心赵国迟早会灭亡，所以想联络黄将军，商议归降之事。”
李沛恩心中一动：“归降？你想让赵国归降大恒？”
“是，”沈侍郎点了点头，“大恒新帝江衡，雄才大略，知人善任，若是赵国归降大恒，百姓或许还能有条生路。若是继续跟着赵知辛，恐怕只会亡国灭种。”
李沛恩沉默了。沈侍郎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赵国如今的局势，确实岌岌可危。赵知辛的昏庸，宗室的贪婪，大恒的强大，这一切都预示着赵国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我知道，让丞相归降大恒，有些为难你，”沈侍郎道，“但为了赵国的百姓，还望丞相三思。”
李沛恩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外。他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
傍晚时分，邱鼎杰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到沈侍郎也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沈侍郎？你怎么会在这里？”
“邱先生，好久不见。”沈侍郎拱了拱手。
“看来你们认识？”李沛恩问道。
“我们之前在大恒见过几面，”邱鼎杰道，“沈侍郎，你这次来清河镇，是为了什么？”
沈侍郎没有隐瞒，将归降之事说了出来。
邱鼎杰听完，笑着看向李沛恩：“丞相，看来这是天意。大恒江帝，雄才大略，是个值得辅佐的君主。你若是归降大恒，必定能得到重用，施展你的抱负。”
李沛恩依旧沉默。他心中清楚，归降大恒，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他毕竟是赵国的丞相，就这样归降敌国，心中总有几分不甘。
“丞相，不必急于一时做决定，”沈侍郎道，“我会在清河镇停留几日，你好好考虑一下。”
李沛恩点了点头：“好。”
沈侍郎起身告辞，邱鼎杰送他出门。回来后，邱鼎杰看着李沛恩，说道：“丞相，沈侍郎说得对，归降大恒，是最好的选择。江帝这个人，虽然阴鸷狠辣，但他识才爱才，你若是能辅佐他，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我知道，”李沛恩道，“但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邱鼎杰没有再劝，只是点了点头：“好，我给你时间。不过，我们的案子，还需要尽快查下去。明天，我们就去打探线索。”
李沛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夜色渐浓，清河镇渐渐安静下来。李沛恩坐在窗前，一夜无眠。他心中反复权衡着利弊，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归降大恒，他可以保住性命，甚至可以继续施展自己的才智，为百姓谋福祉。但他会背上“叛国”的骂名，被后世唾骂。
不归降，赵国迟早会灭亡，他也会成为大恒的阶下囚，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思来想去，他始终没有做出决定。
直到天快亮时，他才缓缓闭上眼。他知道，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都无法两全其美。他能做的，就是跟着自己的本心走，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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