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

温的肩膀被箍得死死的，他晃了两下，想把挂在自己背上像考拉一样黏人的男友甩下去。可惜布莱特跟他谈恋爱这几个月，脸皮早就练得比城墙还厚，怎么晃都纹丝不动。

“我正做饭呢，松手！”

“才早上六点啊宝贝，离她出门还有三个小时呢。”布莱特把脸往他颈窝又埋深了点，后背的拥抱反而收得更紧了。

“正因为是六点！”温翻了个白眼，手里的锅铲差点没拿稳，“你大清早凑过来添什么乱？”

布莱特瘪着嘴蹭了蹭他的锁骨：“我就喜欢早上抱抱嘛。”

温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瞥了眼灶上咕嘟冒泡的猪肉汤——汤已经炖得差不多了，就差煮意面。今天是京京幼儿园的年度汇演，这小家伙人生第一次登台表演，温特意起了大早，要给她做顿像样的早餐，还要准备装满爱心的便当，让她带去跟小朋友们分享。

跟布莱特和京京在一起的这十个月，是温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他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需要这种烟火气的爱，直到那天布莱特隔着邻居家的栅栏敲他的门，这份爱就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的生活。他一步步陷进去，把所有温柔都给了这对父女，再也拔不出来。

两个月前他们正式搬过来跟温一起住，其实本来还能更早的，是布莱特一直扭扭捏捏，说住在一起后他会忙得脚不沾地，怕拖累温。

温当然知道布莱特是不想把照顾京京的责任全推给他，可他早就做好准备了。别说只是带个五岁的小丫头，就算生活给他扔来再大的难题，他都接得住。一想到从此能跟他们组成一个家，他心里那股归属感就快溢出来，恨不得立刻把这种温馨攥在手里。他早就把自己当成京京的另一个爸爸了。

事实证明他没选错。他们把家务和照顾京京的分工安排得恰到好处：布莱特送京京上学，温负责接她放学再送到阿蒙家；晚上回家一人做饭一人洗碗，京京的功课两人轮流辅导。每天他下班推开门，京京都会举着画本扑过来，眼睛亮得像星星，喊着“温温”要他看自己的新作。以前那个连饭都懒得做的单身汉，现在每天研究菜谱，顿顿都是营养均衡的家常菜，一家三口围在餐桌旁吃饭的样子，比什么都让他满足。

布莱特占有欲强得很，只要是他们的约会夜，绝对不许京京掺和。京京虽然不情愿，但架不住跟爸爸签了“周末买新绘本”的协议，只能乖乖去温的父母家或者阿蒙家过夜。

温有时候都觉得好笑，自己才几个月就从孤家寡人变成了有妻有女的“已婚人士”，人生的剧本简直比他种的多肉长得还快。

“对了，你把京京的演出服改好了没？”温把煮好的意面装进便当盒，头也不抬地问。

“改什么改，那小丫头就是个蹦跶的小土豆，穿什么都可爱。”

“闭嘴！”温拍了他一下，语气里带着点急，“那是登台表演！台下坐满了家长和老师的！我已经够烦了，咱们俩都赶不上后半段演出，至少要让她上台前一切都完美才行。”他把便当盒扣紧，又抬头确认了一遍时间，“你今天的会议能赶在她表演前结束吧？”

今天真是撞了大运，布莱特有个至关重要的客户会，温也要跟导师做毕业论文的最终答辩，本来算好时间刚好能赶去看演出，可两人心里都没底，总怕出什么岔子。

“放心，我掐着点走，她七点表演，我绝对能赶到。”布莱特帮他把水果切好塞进便当盒，趁他不注意，手偷偷摸向他的腰。

“别闹！”温轻轻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布莱特反而变本加厉，伸手就想把他抱到料理台上。两人笑作一团，布莱特趁机在他嘴角偷了好几个吻，厨房的空气里都飘着甜腻的泡泡。

“我准备好了！”

一声脆生生的尖叫打破了清晨的温馨，两人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京京站在厨房门口。

小家伙把演出服穿得歪歪扭扭，裙摆卷到了大腿根，头发乱得像鸟窝，脸上还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花花绿绿的。可她自己倒是挺得意，仰着小脸冲他们笑，还转了个圈展示自己的成果。

温先是愣了两秒，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的小宝贝，你这是干嘛呢？”

“我自己穿好衣服啦！今天要跳舞！”京京举着小手，又蹦了两下。

“不错不错，就是还得收拾收拾。”布莱特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蛋。

京京转头看向温，大眼睛亮晶晶的：“温温，我需要收拾吗？”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叫他温温，闹脾气的时候就直接喊温。

“哈哈，稍微收拾一下会更漂亮哦。”

京京立刻瘪起了嘴，不情不愿地点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

布莱特把她抱起来，假装吃醋：“爸爸的意见就不算数啦？”

京京立刻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声音甜得发腻：“我最爱爸爸啦，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

“得了吧，你就是觉得温温比我好说话。‘最好的’？这算哪门子夸奖啊！”

厨房里的笑声又响了起来，布莱特抱着京京去卧室梳头换衣服，终于给温腾出了清净空间，让他能安心把便当盒整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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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迟到了，而且是严重迟到。

答辩会比原定时间拖了整整四十分钟，等他冲出会议室的时候，已经七点四十五了。从学校到京京的幼儿园至少要半小时，他心里急得直冒火，生怕赶不上演出，让小家伙失望。

他一路狂奔到出租车扬招点，催着司机开快点，可等他冲进幼儿园大门的时候，还是已经八点十分了。

“温！”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转头就看见布莱特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那样子也是刚结束会议赶过来的。

“会议拖堂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完，立刻默契地朝着小礼堂跑去。

他们订了第一排的座位，可刚冲进礼堂，就看见京京所在的舞蹈队已经结束了表演，小朋友们正排成一排鞠躬，台下的家长们拍着手，掌声热烈得快要掀翻屋顶。

可京京却孤零零地站在队伍最边上，小脸涨得通红，眼眶里含着眼泪，连鞠躬都忘了做，就那么呆呆地站着，像个被遗忘的小可怜。

“糟了，我们搞砸了。”布莱特的声音发紧，拉着温快步往台前挤。

“你们俩刚才死哪儿去了？”奥姆的声音里带着火，“她全程几乎没跳舞，眼睛一直往咱们这边瞟！”

他又戳了戳身边两人的胳膊：“没看见她脸都垮成什么样了吗？”

可那俩家伙根本没听进去，眼睛直勾勾钉在舞台上，脸色白得像纸，愧疚得快把脚趾抠穿了。

直到静终于瞥见了他们。

刚才还含着泪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突然被点燃的小灯笼。她咧开嘴笑起来，明明舞台上只有她一个人，却像是突然被注入了满格电量，抬手就跟着音乐唱起歌，脚步轻快地跳了起来。

她转了个圆滚滚的小圈，脚尖轻点着地板，活像颗刚从土里蹦出来的小土豆，傻得可爱。

台下哄堂大笑，可布莱特和温却突然红了眼眶，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要有这个家就够了。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全部。

两人疯了似的冲上台，一把将那只跳舞的小土豆搂进怀里，哭得肩膀直抖。静慌里慌张地抬手，用指尖去擦他们脸上的眼泪。

“好啦好啦，我没生气。”她对着他们挤了挤眼睛，笑得狡黠。

温吸了吸鼻子，哭得更凶了。

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快掀翻屋顶，三个小小的身影紧紧抱在一起，像把全世界的温暖都裹在了怀里。

没有遗憾，没有不安。

一切都刚刚好。

完美得不像话。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