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从来没想过,那些被他送进监狱的人会记住他。不管是丧心病狂的连环杀手,还是在真相大白后瘫软在地、痛哭流涕的罪人,他都以为案子结了,彼此就再无瓜葛。
更没想过,除了案发现场的当事人,还有人会记得那个跟在沉睡的小五郎身边跑前跑后,或是领着一群半大孩子瞎折腾那些自作聪明的小谜题的矮个子小鬼。
他更不会知道,会有人在神社里对着神明祷告时,特意加一句感谢,谢他挺身而出,把凶手绳之以法,或是救回了他们在意的人。
这些事他一概不知,直到某天,他脑子里突然开始冒出来细碎的声音。
一开始都是些零碎的低语:“侦探先生,太谢谢你了。”“柯南君,希望你一切都好。”
有次甚至有个小孩的声音缠着他,让他变一场雪出来。新一一脸懵,下意识就想解释自己做不到,但还是顺口提了句现在已经十一月末了,过几天说不定就会下雪。
下一秒就听见那小孩欢天喜地地喊了句“谢谢!”,他却僵在原地,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没回过神。
他好像能听见别人的心声?不对,是凭空冒出来的声音,还能跟他对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没敢告诉灰原和阿笠博士。唯一能确定自己没疯的理由,就是疯子脑子里的声音总不会还能跟他搭话吧?
这么说来,要么是他真疯了还嘴硬不肯承认,要么就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再不然……就是那该死的毒药又变异了,让他能听见真实存在的、不知道从哪飘来的声音。
他简直想不出哪一种可能性更糟心。
这天他跟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待在公园瞎晃,突然觉得有一道视线黏在他们身上。新一一僵,猛地转头四顾,惹得光彦他们都好奇地看过来。
“柯南君,你在找什么吗?”光彦歪着头问。
“不知道,”他老实回答,“就是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
几个小孩瞬间来了精神,立刻散开在附近东张西望,生怕错过什么冒险的机会。
“没看到人啊柯南。”元太扒拉着灌木丛看了半天,噘着嘴抱怨,步美和光彦也跟着点头附和。
新一应了声,下意识抬眼扫过旁边的树枝,却突然倒抽了口气。
一只乌鸦正站在枝头,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姿态放松得像是在等他发现自己。
就在视线对上的瞬间,一道比之前清晰百倍的女声突然在他脑海里炸开,带着哭腔,一遍遍地哀求着:“帮帮我,求你帮帮我……我没有做那种事,我绝不会背叛他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出轨……”
新一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那只乌鸦,耳边全是女人的哭喊,连时间流逝都感觉不到了。直到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起来,他才像是被无形的线牵着似的,下意识拔腿就追,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跟着它,它能找到那个女人。
身后孩子们的呼喊声像是隔了层玻璃,模糊不清。他甚至没听见步美急得快哭出来的声音:“柯南君!你到底怎么了?”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对着身后喊:“别跟丢那只乌鸦!”
几个小孩虽然一头雾水,还是乖乖跟上了。
没跑几分钟,乌鸦就落在了路边一块蓝色防水布旁,低头啄着地面。等孩子们都追上来时,新一头里的女声戛然而止。
他盯着那片防水布,又看了看脚边的乌鸦,抬手捂住脸,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这是什么破体质?连鸟都能给他送命案上门。
“报警。”他头也不抬地对灰原说。
灰原挑了挑眉,嘴角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目暮警官的号码。
新一回过神时,那只乌鸦已经飞到旁边的矮墙上,歪着脑袋看着他们几个小孩在附近散开找线索,没人敢碰那块防水布破坏现场。
警察来得很快,现场勘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防水布被送去做DNA比对,附近的监控也都调出来排查抛尸时间。孩子们在警戒线外等着警方放行,新一抬头就看见那只乌鸦还在矮墙上蹲着,跟他们一起等着结果。
他走过去靠在墙根下,乌鸦没飞,只是歪着头看他。没过一会儿灰原也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说吧。”她开门见山。
“说什么?”新一假装糊涂,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耳朵还留意着旁边警察的对话。
“解释解释今天这出?现在连飞禽都能给你带路找尸体了?”灰原抬下巴指了指头顶的乌鸦。
新一耸了耸肩,心里却在犯难。总不能说他听见乌鸦里传出女人的求救声吧?那灰原指不定会直接把他拉去做脑部检查。
他只能捡着能说的部分讲:“它飞起来的时候,我突然就有种强烈的预感,必须跟着它。脑子里什么都装不下,就只剩这个念头……挺诡异的。”
灰原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语气里的调侃藏都藏不住:“合着乌鸦成了你的命案导航?看来你这尸体磁铁的属性又升级了,以后出门不用自己找案子,等着鸟给你送上门就行。”
她显然没把这事当回事。换作是别人,估计也只会觉得是他侦探的直觉又发作了。毕竟连他自己都搞不清状况,更别说让别人相信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警方锁定了凶手,开始在附近搜捕。新一踩着滑板追上试图逃跑的凶手,借着起跳的惯性用滑板尾端狠狠砸在对方后颈上,直接把人砸晕在地。
他正用扎带绑住凶手的手腕,就听见头顶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抬头一看,那只乌鸦正站在旁边的路灯上,盯着他。
紧接着,一道微光从乌鸦身上飘出来,像是细碎的星尘,慢慢消散在空气里。
新一一愣,突然觉得浑身一轻。之前每次服用临时解药后残留的那种骨头缝里的酸痛感,好像减轻了不少。连带着身体里那种随时要撑破小孩皮囊的紧绷感,也舒缓了些,像是终于能跟这副身体贴合了。
凶手被警察押走时,孩子们吵着要去吃冰淇淋庆祝破案。新一咬着巧克力甜筒,刻意不去想微光消散时,那道轻轻落在他耳边的“谢谢”。
第二天新一独自出门散步,又撞见了三具尸体。一具是他自己发现的,另外两具都是乌鸦领着他找到的。
每破一个案子,把凶手送进警车,他就能看到跟着他的乌鸦身上飘出一道微光,然后就感觉像是睡了个安稳觉,身体里那些日积月累的疲惫和酸痛,都在一点点好转。
他开始隐隐觉得,那些声音,那些乌鸦,好像不是偶然。
那些声音已经变得容易忽略了。
一开始是零星的道谢和道歉,偶尔会蹦出几句没头没尾的威胁,后来渐渐成了常态。新的声音冒出来时,他会耐着性子听几分钟,确认又是些无意义的碎碎念,便又把注意力拉回手头的案子上。
偶尔也会遇到真有求于他的——多半是含冤而死的亡魂,等他查清了命案真相,那道声音便会带着释然彻底消失。更多时候只是加入背景音的新成员,他连听都懒得听。还有些会追着他问东问西,新一也会随口应付几句。
问题千奇百怪,从下周的天气预报到微积分的解题步骤,甚至有人问怪盗基德下次会偷什么。前一类他只能含糊地瞎猜,后两种却答得兴致勃勃——只要拿到题目本身,或是基德最新的预告函,他总能给出精准答案。
日子就这么过了好几个月。命案现场总有乌鸦盘旋,羽毛上泛着诡异的微光,等他把凶手绳之以法,那层光才会消散。耳边的声音时多时少,问的问题有的能答有的答不上,他甚至开始习惯这种诡异的日常。
直到今天和小兰、园子逛街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
他该不会是疯了吧?
可疯子脑子里会有这么一套井然有序的“生态系统”吗?那些声音只会求助或提问,从来不会强行影响他的思维和行动,甚至能说出他查不到的细节,顺着线索找过去,总能发现确有其人确有其事。
新一越想越乱,正好看到服装店隔壁有家书店,便借口打发时间溜了进去。
店主是位叫五藏志助的老爷爷,见他进来便和蔼地笑了笑。新一也扯了扯嘴角回应,眼角余光却瞥见老人胸口浮着一层熟悉的微光——那是他在濒死之人身上见过的征兆。
这老爷子怕是要突发心脏病。
新一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假装专心看书。他挑了两本正经书,一本按地域分类的植物图鉴,一本心理学导论,最后顺手拿了本《绿皮研究》,想看看这种虚构推理世界是怎么构建的。
结账时,他看着五藏老爷爷满是皱纹的手,突然涌上一股无力的认命感。
不管身上这怪事是什么,他都不想眼睁睁看着熟人在眼前出事,不管提醒会不会有用。他只想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付完钱接过找零时,两人的指尖不小心碰了一下。
刹那间,脑子里那些嘈杂的声音突然全消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往常只有查案时才会短暂安静。紧接着一股诡异的抽离感顺着指尖蔓延,像是浑身力气被瞬间抽走了大半。
新一大惊,猛地缩回手,眼睁睁看着五藏老爷爷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脸上却露出了茫然又轻松的神色。
两人对视了几秒,新一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老爷爷胸口那层微光,消失了。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书店,连手里的书都忘了碰,在服装店门口的长椅上坐了半天,直到小兰和园子拎着大包小包出来,都没缓过神。
恐慌像藤蔓一样顺着脊椎往上爬,缠得他喘不过气。
回到家他连鞋都没换,扯着嗓子喊了句“我去找灰原”,就疯了似的往阿笠博士家冲。
“灰原!灰原!”
他撞开大门,玄关空无一人,只能扯着嗓子继续喊。
下一秒,灰原哀抱着胳膊从实验室方向走出来,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工藤,你发什么疯?”她不耐烦地用指尖敲着胳膊,眼神里满是嫌弃,“吵得我实验都做不下去了。”
刚才一路狂奔时满脑子的笃定,此刻却突然卡壳了。
她会信吗?上次他说听到声音时,她只当他是压力太大产生幻觉。可这次不一样了,这事已经严重到可能危及他的生命——刚才那股力气被抽走的感觉太真实了,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用寿命换来了老爷爷的平安。
新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她的目光。
“灰原,我身上出事了。”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从那只乌鸦带我找到尸体那天起,情况就越来越糟了。”
灰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显然也想起了那个诡异的下午,语气里却带着明显的怀疑。“先跟我去实验室。”她转身就走,“把事情说清楚。”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地下室实验室。灰原指了指实验台,自己转身去翻柜子找仪器。新一一屁股坐在台沿上,晃着悬空的腿,开始从头说起。
“大概几个月前开始的,”他皱着眉回忆,“一开始只是听到些零碎的声音,有人道谢,有人道歉,还有人问问题,我随口答了,对方就会说谢谢。”
他顿了顿,想起每次结案后耳边声音都会变多的规律,补充道:“只要我破了案子,声音就会变多,这是我目前找到的唯一关联。”
实验室里安静了几秒,只有柜子开合的轻微声响。突然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新一抬头看去,发现灰原正捏着眉心,一脸“我怎么会摊上这种事”的崩溃表情。
“灰原?”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下一秒,灰原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把他烧穿。
“你现在才告诉我?”她压低声音嘶吼,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我还以为是乌鸦那事之后才开始的,结果那事才过去一个月!工藤,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这种事能瞒着我吗?万一那是APTX4869的副作用?万一和你试的那些半成品解药有关?我需要知道所有细节!”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吼他。
新一也瞪回去,一脸不服气:“我一开始以为只是压力太大产生的幻听!而且药物反应解释不了为什么乌鸦总围着我转,还会带我去尸体所在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眼神放空了几秒。
“不过……药物影响神经的话,倒能解释乌鸦身上的微光,还有每次光消失后我就会感觉神清气爽的事。”他喃喃自语。
身旁传来一声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叹气。新一回头,看到灰原已经把一堆检测仪器摆到了他面前,脸色臭得像刚吃了十斤黄连。
“你现在才跟我说这些?”
灰原哀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怒意,手里的手电筒“啪”地照进他瞳孔里,检查着对光反射和收缩速度。她的眼神像是淬了冰,直勾勾盯着他,直到工藤新一不情不愿地把T恤脱下来,才把听诊器按在他胸口。
“呼吸。”
新一乖乖照做,没急着往下说,直到灰原绕着他前后听了一遍,把听诊器收起来,又给他连上了心率监测仪,才开口解释:“我一开始没往解药那边想啊,又不是刚吃完变回去就开始疼。再说这症状是三个月前才冒出来的,我都半年没变回新一的样子了。”
灰原没接话,只是一边用鼻腔发出了然的哼声,一边给他测体温和血压,把所有数据都录入电脑,才转过身来。
“目前各项指标都正常。”她先给了句定心丸,把平均心率也补进数据里,顺手拔掉了监测仪的电极,“那些乌鸦还会带你去尸体那儿吗?”
新一抬手晃了晃,比了个“不好说”的手势:“跟第一次不一样了,现在我能控制住跟着它们走的冲动,但只要尸体上有那层光,它们还是会把我引过去。”
“那层……光……”灰原的语气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微妙,一边说一边把止血带缠在他左臂上,用碘伏消毒了肘窝,“找到凶手之后就会消失?”
“凶手一被抓就没了。”新一点头,看着针头扎进血管也没皱一下眉,“就像烟似的,嗖一下散在空气里。”
灰原没说话,抽了三管血才拔掉针头,扯下止血带,随手扔给他一片创可贴,转身就往储物柜那边走。新一翻了个白眼,赶紧按住还在渗血的针孔——她就不能稍微温柔点?
“你之前说光消失之后会感觉‘变健康了’,给我说清楚点。”灰原的声音从储物柜那边飘过来。
“之前一直疼的伤疤现在几乎没感觉了,疤还在,但不疼了。还有那些试验版解药留下的慢性疼痛,也在慢慢减轻,感觉身体比以前舒展多了。”
他以为灰原会像往常一样吐槽他神经大条,或是抛出一堆质疑,没想到那边突然没了动静。新一抬头看去,灰原正背对着他站在储物柜前,柜门还敞着,手搭在把手上僵住了。
“灰原?”他皱起眉,心里莫名有点发慌。
灰原慢慢关上柜门,那声轻响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她转过身来,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让新一汗毛倒竖的冷意:“工藤,你说的‘试验版解药留下的慢性疼痛’,是怎么回事。”
哦豁。
完蛋。
他把这事忘了。
新一蔫蔫地重新躺回检查台上,认命地开口:“每次吃解药变回去,确实能恢复成高中生的样子,但每次都会留下点浑身酸痛的后遗症,次数多了就变成慢性病痛了。一开始是变身的时候疼得厉害,后来慢慢习惯了,也就没在意,直到看见那层光消失后能缓解疼痛,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正常现象。”
“你从来没想过告诉我?”
灰原的声音里带着愤怒,还有一丝他从未听过的委屈,像重锤一样砸在他胸口。新一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像个被抓包的小孩。
“我以为这是变身的必然代价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要是跟你说了,你肯定会分心去研究怎么止疼,耽误找真正解药的进度。而且我现在还需要那些试验版……”
他不敢抬头看灰原的脸,只能死死盯着地面。
过了好半天,他才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紧接着是脚步声靠近。
“工藤,看着我。”
新一顿了顿,磨磨蹭蹭地抬起头,刚对上灰原的视线,就被她抬手狠狠敲了一下脑袋。
“下次再敢这样,我饶不了你。”灰原双手叉腰,语气严肃得像在训小孩,“你必须把解药对你的所有影响都告诉我,我需要这些数据才能继续调整配方。谁知道呢?说不定造成疼痛的原因,就是我研究路上的最大阻碍。我们一起解决,但你必须说实话。”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要是再敢瞒着我这种关键信息,以后别想再拿到试验版解药。”
灰原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显然是被他气到了。
新一缩了缩脖子,赶紧点头。他一点都不意外灰原会这么生气——别看她平时冷冰冰的,其实比谁都在乎朋友,要是知道自己的试验品给朋友留下了后遗症,肯定会愧疚死。他们俩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清楚,彼此是朋友。
他知道灰原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也就没再继续聊下去。穿上T恤后,他抬手拍了拍灰原的肩膀,没再说什么,自己开门离开了实验室。
接下来的几天,新一一边等灰原缓过来,一边在纠结一件事——他到底对那个叫Gozaru的人做了什么?是确认了他的死亡?还是无意中治愈了他的执念?或者只是单纯让那层光消失了?
要弄清楚答案,显然只能靠实验。
第二天,新一看着蹲在他肩膀上的乌鸦,试探着开口:“带我去找一只快要死的动物。”
乌鸦像是听懂了似的,歪头叫了一声,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新一赶紧跟了上去。
没飞多远,乌鸦就落在一条小巷口的墙头上,等他跑到巷口,才又飞下来,啄了啄阴影里一个半露的纸箱。纸箱里传来微弱的猫叫声,细得像蚊子哼。
新一一走过去就蹲下来,掀开纸箱盖。里面缩着一只巴掌大的奶猫,胸口起伏得又浅又快,显然是呼吸困难。它的胸口上正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新一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肺里积了积液,撑不过几个小时了。
他左右看了看没人,小心地把手放在奶猫身上,心里泛起一阵熟悉的、带着遗憾的释然。他总想着要是能多救一个人就好了,哪怕对方只是一只猫呢。
一股奇怪的热流突然从他体内涌出来,顺着胳膊流到手掌心,像是抽走了他不少力气,紧接着就从他掌心渡到了奶猫身上。
那些平时像背景音一样的细碎低语突然消失了。新一打了个寒颤,才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被抽走了一大半,却突然感觉到掌心下有了动静。
奶猫开始咳嗽,咳得浑身发抖,却咳出了不少黏糊糊的液体,呼吸一下子顺畅了许多,还主动往他手心里蹭。它慢慢睁开眼睛,圆溜溜的眸子和新一对上,眨了眨眼,发出一声细弱的呼噜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
他把小猫揣进外套口袋里带回了家,看着五郎在沙发上围着这团毛茸茸的新成员转来转去,尾巴竖得像根天线。
两天后灰原哀发来消息叫他过去,他想都没想就把小猫塞进了随身的帆布包。果不其然,刚推开阿笠博士家的门,灰原的脸就沉了下来。
她盯着他怀里的包,眉头皱成了疙瘩,眼神在“骂他多管闲事”和“想撸猫”之间反复横跳。那纠结的表情让柯南差点笑出声,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我能保证它活下来。”柯南故意把声音放得很轻,像在炫耀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灰原哀翻了个白眼,混合着叹气和呻吟的气音从鼻子里飘出来,没好气地往屋里摆了摆手:“进来吧进来吧,别在门口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