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快斗刚推开家门，迎面就撞来一阵冰碴子似的寒风，顺着衣领钻进去，激得他后背一凉。
十一月下旬刚过，气温就跟坐了滑梯似的往下掉。快斗倒不是讨厌冬天，可也犯不着冷得这么过分吧？就站在外面十分钟，手都冻得跟木头疙瘩似的动不了——他可是魔术师啊！手就是吃饭的本钱！
再说他还得每周去公园表演呢，总不能戴着手套变魔术吧？台下小朋友们要是看见他冻得哆哆嗦嗦的样子，还不得直接笑场？
快斗把脖子往厚羽绒服里缩了缩，对着手心哈了口白气，看着那团白雾在冷风中转瞬消散，又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把冻僵的手插进羽绒服口袋里，这才继续往街上走。
晚上八点多，他却宁愿在外面晃荡也不想回家。那房子太大了，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连点背景音都没有，每分每秒都在提醒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拐过街角，忽然被一片五颜六色的光晃了眼。
明明才十一月二十九号，街上就已经挂满了圣诞装饰。商店、餐馆的橱窗里挂着串灯、小雪人、拐杖糖和雪花贴纸，店里还摆上了圣诞树，货架上更是早早摆满了圣诞主题的商品，红的绿的晃得人眼晕。
这条街本来就车水马龙，车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再加上这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快斗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大型霓虹灯派对现场。
他干脆拐进了街边的一家咖啡馆，门口的铜铃叮当作响，宣告着新客人的到来。门一关上，外面的车水马龙就被隔绝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暖融融的空气裹着轻柔的古典乐扑面而来，耳边只剩下低声的交谈、翻书的沙沙声和瓷杯轻碰的脆响。
快斗太喜欢这家店了。
吧台后的女店员抬头看见他，立刻露出了熟悉的笑容，快斗也笑着点头回应。
他是这里的常客，店员们都记住了他的名字和固定点单，看见他进来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随便坐，等会儿叫号就行。快斗径直走到最里面的角落，这里光线暗，能清楚地看到店里的每个人，又不会被别人打扰。
店里人不多：靠窗的位置坐着个老奶奶，双手捧着杯子出神地望着窗外；旁边桌的女高中生看着像是刚上高一，低着头啃着小说，时不时抿一口热可可；不远处的四人桌刚坐下个男生，刚一到就被朋友们拽着肩膀起哄，应该是许久未见的老同学；还有个穿西装的上班族，对着笔记本电脑敲得飞快，键盘声哒哒哒的，快斗看着都觉得手酸。
“黑羽快斗先生！”
听到店员叫他的名字，快斗站起身往吧台走，付了钱接过冒着热气的大马克杯，道了声谢就转身往回走。
结果刚转身，他就愣住了。
刚才被吧台挡住的位置，居然坐着个熟悉的小家伙——江户川柯南正捧着杯子，闭着眼小口小口地抿着，像是在享受热饮的暖意。
快斗脚步顿了半秒，盯着那个小不点看了两秒，鬼使神差地就往他那张桌走了过去。
柯南正专注地暖手，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过来。快斗索性站在桌边看他，越看越觉得这小家伙有点不对劲。
明明是小学生的个子，脸色却透着不正常的苍白，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像是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手小小的，指甲剪得整整齐齐，再往上看——
他居然没戴眼镜，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正放在桌上。长长的睫毛垂着，脸颊被热饮熏得有点泛红，看起来居然有点……可爱？
就在快斗看得入神的时候，柯南忽然睁开了眼。
那双澄澈的蓝色眼睛对上他的视线，瞬间带上了几分警惕。
“大哥哥，你坐在这里干嘛？”柯南的声音甜甜的，眼神却锐利得像把小刀子，明显在打量他是不是坏人。
快斗压下心底的笑意，故意摆出一副温柔的样子：“看你一个人坐着好像有点孤单。小朋友怎么能看起来这么累呢？我们还年轻，可不能这么早就变成小老头啊，你说对不对？”
他冲柯南咧嘴一笑，却见小家伙皱起了眉头，眼神里的怀疑更重了。
快斗在心里叹了口气，手往身后一翻，一朵带着晨露的白玫瑰突然出现在掌心，递到柯南面前。
“我叫黑羽快斗，是无所不能的魔术师！”他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心里却在疯狂吐槽——黑羽快斗你是不是疯了？跟个小学生装什么酷啊！
没想到这招居然管用，柯南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伸手接过了那朵玫瑰。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江户川柯南。”
“我知道！”快斗立刻接话，语气轻快得像只刚偷到蜂蜜的小蜜蜂。
柯南挑了挑眉，像是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忽然大声说：“大哥哥，你好怪哦。”
不知怎么的，快斗忽然觉得胸口发闷，一股笑意憋不住地往上涌，差点笑到肚子疼。
再见到柯南的时候，快斗正披着怪盗基德的斗篷站在美术馆的屋顶上。
“侦探君，别急别急啊！”基德举着双手往后退，语气里带着点慌乱，“有话好说！”
“怪盗基德先生，”柯南的声音甜得发腻，却透着股危险的气息，“把我的眼镜还给我。”
“你凭什么说是我拿的啊？”基德装模作样地歪头。
柯南却没跟他废话，只是蹲下身，手往鞋子侧面一按。
快斗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小侦探要放大招了！
“等等等等！别踢别踢！”他连忙摆手投降，“我还我还还不行吗！”
柯南停下动作，抬眼冷冷地看着他。快斗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足球踹到肚子里，拿出藏在斗篷里的眼镜，慢慢给柯南戴上。
“给你。”他的声音放得很轻。
柯南刚张开嘴想说什么——
“怪盗基德！”中森银三的怒吼突然从楼下传来，震得屋顶都好像抖了抖。
基德立刻往后跳开一步，对着柯南挥了挥手：“拜拜啦侦探君~”
说完他一个后空翻就从屋顶跳了下去，柯南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还在对峙，立刻站起身按动了腰带。
下一秒，一个足球擦着快斗的耳边飞了过去，吓得他魂都快没了。
快斗趴在滑翔翼上惊魂未定——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天天逗这个小侦探玩？
从那之后，快斗和柯南简直像是绑定在了这家咖啡馆。五天里他已经在这里撞见柯南三次，每次都自然而然地坐过去跟他拼桌。
快斗自己都搞不清，到底该为这种莫名的缘分开心，还是该担心自己是不是被这小侦探盯上了。
“柯南君，这么晚了，你怎么总来这里啊？”快斗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而且你明明住在米花町，跑来江古田喝咖啡干嘛？）
柯南只是耸了耸肩，抿了一口热牛奶：“我喜欢这家店。”
他又没戴眼镜，镜片正放在桌上，杯口的热气飘上去，在镜片上蒙了一层薄雾。
快斗嗤笑一声：“喜欢的话白天来不行吗？非要大晚上跑出来。”
柯南放下杯子，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组织语言：“白天……感觉不一样。”
“行吧。”快斗没再多问。
接下来的两周过得格外充实，咖啡馆的午后闲聊，怪盗基德的预告函准备，还有圣诞采购，快斗觉得这是他近几年最开心的一个圣诞季。
他也摸清了柯南不少小习惯：比如他讨厌热饮的蒸汽糊住眼镜，每次都会摘下来放在桌上；比如他思考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比如他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比如他对密码和暗号有着近乎偏执的热爱……
黑羽快斗最近学了不少东西，全是关于那个他最在意的侦探的。
他蹲在博物馆的通风管道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宝石盒的边缘，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念头——那家伙会怎么看我？
刚冒出来又立刻被他拍回原位。都什么时候了，偷宝石的节骨眼上，居然在想那个侦探？
他翻出通风口，轻巧地落在展台上，一把抓起那颗光芒流转的蓝宝石举过头顶，脸上是惯常的张扬笑容。
“警部~看来您还是慢了一步啊！”
话音刚落，他脸上的笑就垮了半截——月亮躲进云里了。
算了，等会儿再验证真假。快斗把宝石塞进衬衫内兜，动作熟稔得像在放自己的钱包。
“怪盗基德！”
听到那熟悉的怒吼，快斗差点笑出声。不用想也知道，中森警部肯定又踩进他布下的陷阱里了。
可等了几秒，预想中的脚步声却没响起。他靠在展柜上，有点无聊地叹了口气：“那家伙怎么还没来？往常这时候早该堵在门口了吧？”
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晃了两分钟，身后的防火门突然被人踹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快斗立刻转身，对着门口的小不点扬起嘴角：“怎么才来啊，侦探君？该不会是——”
尖锐的破空声突然从斜后方传来，快斗瞳孔骤缩，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腹部右侧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他闷哼一声，猛地蹲下身，用手死死按住伤口指缝里立刻渗出温热的血。他另一只手撑着展台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呼吸，快呼吸，不能晕过去。
他模模糊糊看见柯南踩着滑板冲过来，那双总是带着冷静笑意的眼睛里满是恐慌，抓住他胳膊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别，别这样……”柯南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没人会受伤的，不该有人受伤的……”
快斗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侦探，居然在害怕。
他咬着牙摸出手机，塞到柯南手里，用气声说：“……给寺井爷爷打电话。”
说完这句话，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好像有人在按他的肚子。为什么？
有个声音在喊，带着哭腔似的。是在发抖吗？
“快点！”
“他没事的，工藤君。”一个女声响起，“子弹穿过去了，没伤到要害。等他醒了给他补点水和吃的，最近别让他乱动。我说工藤君，你到底又卷进什么麻烦里了？”
没人回答。
“快醒醒啊，该死的小偷……”
好累。
快斗醒过来的第一感觉就是累，紧接着是浑身散架似的疼。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少爷！您醒了！”
“寺井爷爷……”快斗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每说一个字都扯得伤口疼。
寺井扶着他坐起来，递了杯水到他嘴边。快斗小口小口地喝着，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点干涩。他松了口气，又躺了回去。
“是江户川柯南打给我的。他说不能送你去医院，让我把你接到他朋友那里，等你退烧了再送回来。”寺井顿了顿，看着自家少爷苍白的脸，“江户川君很担心你，你昏迷的时候他来看过好几次。还有青子小姐，一直在问你去哪了。”
“我知道了……谢谢，爷爷。”快斗声音很轻，说完就又陷入了昏睡。
梦里全是柯南那双满是恐惧的眼睛，还有沾了血的手，红得刺眼。
快斗整个上学日都魂不守舍的。青子追着问他这几天去哪了，他只能含糊其辞地打太极；连平时最爱玩的恶作剧都没心思搞，只觉得白马探的目光黏在他身上，带着担忧又带着怀疑；下午放学青子约他去玩，他也借口家里有事推脱了——他得去那家咖啡店，希望柯南在那里。
七点整，快斗揣着外套出门，走得很慢，生怕扯到腹部的伤口。路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光晕在他眼里晃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七点三十五分，他推开咖啡店的门，熟门熟路地坐到他和柯南常坐的那个 booth 里。
六分钟后，一杯顶满了奶油和棉花糖的热可可被放到他面前。
“黑羽同学！你这几天都没来，我们都担心死了！”店员小姐姐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你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快斗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差不多吧。”
小姐姐没再追问，接着说：“你没来的这几天，江户川君每天都来，可担心你了。每次有人推门进来，他都要抬头看一眼，不是你的话就皱眉头。”
“哦？是吗？”快斗挑了挑眉，有点意思，“谢谢。”
“你可得好好跟他道歉！”小姐姐嗔怪了一句，转身去忙别的了。
快斗看了眼手机——七点五十三分。他抿了一口热可可，温暖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身上的寒意。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跟着店里的轻音乐轻轻哼着。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座位突然往下陷了一点。快斗猛地睁开眼，转头就看见柯南坐在他旁边，正盯着他看。
两人同时张嘴，又同时顿住。
“我早就知道你是基德。”柯南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快斗能听见。
快斗愣住了，随即又勾起嘴角，笑得有点坏：“你要是不知道，我才要担心呢。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次跟你说话的时候就怀疑了，”柯南的声音依旧很轻，“你送我玫瑰那天，我就确定了。”
“那你那天为什么一个人在江古田？你不是住在米花町吗？”快斗追问。
“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当小孩的话，很难有独处的时间。”柯南顿了顿，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店员刚好把他的冰咖啡放在面前。
“还有呢？为什么之后总来这里？”快斗不依不饶。
柯南喝了口咖啡，才低声说：“我好奇。怪盗基德为什么会一个人在晚上的咖啡店里？为什么会主动找我这个侦探搭话？……还有，面具底下的怪盗基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哦？那你失望了吗？”
柯南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得快斗看不懂，随即也勾起嘴角：“好像也没有。”
“那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你打算怎么办？”快斗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柯南转过头，对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工藤新一。”
快斗立刻笑开了，伸手揉了揉柯南的头发，触感比想象中还要软：“很高兴认识你，新一。叫我快斗就好。”
他的手还放在柯南头上，小家伙却没躲开，反而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声说：“你吓死我了。”
快斗笑出了声：“抱歉抱歉。”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我尽量吧，名侦探。”
之后的日子里，他们常常像这样坐在一起，点着各自常喝的东西，天南海北地聊着。
某次聊天间隙，快斗看向窗外，路灯的光晕依旧模糊。他已经记不清当初为什么会主动搭话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小侦探了，可看着玻璃上柯南的倒影，他一点也不后悔。
“你笑什么呢，一脸诡异。”柯南戳了戳他的胳膊。
快斗才注意到窗外飘起了雪花，慢悠悠地落在窗玻璃上。他随口答道：“下雪了。”
才不会告诉那家伙，自己刚才在想他呢。多奇怪啊，被侦探知道怪盗整天想着他，岂不是要被笑话一辈子？
平安夜的东京飘着细雪，两边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黑羽快斗，正陪着青梅竹马的中森青子和她爸爸中森警官在街头逛圣诞集市。青子举着草莓大福塞到他嘴里，他含糊不清地应着，趁中森警官被糖人摊勾走注意力的间隙，躲到巷子里打了个视频电话给远在国外的妈妈。屏幕那头的黑羽千影戴着圣诞帽，笑着跟他碰了碰虚拟的酒杯，父子俩一起祝她圣诞快乐。
而工藤新一这边，正被迫当毛利兰的僚机。小兰拉着他和毛利小五郎去了妃英理常去的餐厅，全程眼神暗示爸爸主动搭话，新一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假装低头切牛排，心里疯狂吐槽这父女俩的别扭劲什么时候能改改。
好不容易熬到圣诞节当天，两人才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约在了常去的街角咖啡馆碰面。
快斗刚推开玻璃门就扬声喊：“圣诞快乐啊，名侦探！”
新一正靠在沙发上翻推理小说，头也不抬地回怼：“圣诞快乐，笨小偷。”
“哎呀，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快斗拖了把椅子坐到对面，故意垮着脸装可怜。
新一只给了他一个嗤笑：“不可能。”
“好过分！”
“嗯。”
快斗对着侦探做了个鬼脸：“亏我还把你当成最喜欢的侦探来着。”
“你本来就这么说过好多次。”新一合上书，抬眼瞥他，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所以我本来就是你最喜欢的侦探。”
“细节细节，别较真嘛。”快斗摆摆手，故意转移话题。
这时服务员端来了他们点的饮品，两人同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又同时舒了口气。只是快斗的视线没离开过新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用唇瓣碰了碰马克杯的边缘。
直到这一秒，快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竟然不知道这位名侦探最喜欢的饮品是什么。
他应该知道的啊。知道什么能让柯南露出满足的表情，知道什么能让工藤新一笑得那样放松。
“你又在看我。”新一第二次出声提醒，眉头挑得老高。
快斗猛地回神，赶紧把脸埋回自己的热巧克力杯里，假装专注地吹着热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耳根子也烧得厉害。
靠。
快斗脑子里只剩这一个字，懵懵的。
我好像喜欢他。
更要命的是，他居然一点都不排斥这个事实，甚至还有点窃喜？
第二天，新一没来咖啡馆。
快斗坐在熟悉的卡座里，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以前他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发呆，怎么现在少了个人，就觉得空落落的，连热巧克力都没那么甜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在意，却还是忍不住频频看向门口，盼着新一推门进来，挠挠头说抱歉来晚了。
直到打烊，侦探的身影都没出现。快斗捏着空杯子坐了好久，最后只能一个人踩着路灯的影子回家。
第三天，新一还是没来。
快斗终于慌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要不要去他家看看？他到底在哪？
他在咖啡馆等到店员开始收拾桌椅，才失魂落魄地离开，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第四天早上八点，快斗几乎是本能地推开了咖啡馆的门。挂在门楣上的铃铛叮当作响，他习惯性地转身，往那个他和柯南——不，是和工藤新一常坐的卡座走。
走到一半，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卡座里坐着一个人。
身形比柯南高了不止一个头，穿着合身的深色毛衣，正低头看着桌面，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杯子。
快斗的眼睛骤然睁大，下一秒就加快脚步冲了过去，在桌前站定。
“圣诞快乐。”对面的人抬头，嘴角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
“你……怎么会……你这两天不见就是因为这个？！”快斗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引来周围客人的侧目。
新一皱着眉瞪他：“小声点。”
“你先回答我！”
“我叫工藤新一。”新一打断他，伸出手，“很高兴正式认识你。”
快斗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勾着嘴角笑出声：“行啊名侦探，你迟到了两天。”
新一翻了个白眼：“少废话，坐下。”
“你这家伙。”快斗嘟囔着，拉开椅子坐到他旁边，胳膊肘撞了撞对方的胳膊。
“我好不容易变回来的。”新一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委屈，“突然长高的滋味可不好受，疼了两天才缓过来，你就别吐槽了。”
快斗刚想怼回去，服务员就端来了饮品。他先跟服务员道了谢，等对方走远，才端起热巧克力抿了一口，眼神黏在新一身上挪不开。
还好这两天他没来，不然铁定要错过这副样子。
新一和他差不多高，身形也相仿，只是因为常年踢足球，胳膊和肩膀的线条更硬朗些。他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右手食指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
两人的脸长得很像，但细看还是能发现区别。新一的头发比他要服帖些，颜色也更深一点，额前那撮标志性的呆毛还翘着。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能在眼睑上投出一小片阴影，而那双眼睛——
快斗敢肯定，那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天蓝色，像是把圣诞夜的星空揉碎了装进去。
“你又看我干什么？”新一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伸手推了他一下。
“喂，工藤新一，你每次来都点一样的吗？”快斗突然好奇地问。
“对啊，怎么了？”
“我能尝尝吗？”
新一挑眉看他，有点疑惑，但还是点了头：“……行吧。”
快斗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不等新一回过神，快斗就倾身凑了过去，唇瓣精准地碰到了新一的唇。
很暖，还带着咖啡的苦味和一点点奶糖的甜。
快斗忘了呼吸，直到肺里的空气快耗光了，才恋恋不舍地往后退了一点，两人的鼻尖几乎还贴在一起。
新一的脸颊已经红透了，连耳尖都泛着粉色，眼神有点慌乱地躲闪着。
“圣诞快乐。”快斗笑着说，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说悄悄话。
新一嗤笑一声，却没推开他：“你才是迟到的那个，该死的小偷。”
“抱歉抱歉，我会补偿你的~”快斗笑得更欢了，伸手揉了揉新一的呆毛。
他没错过新一瞬间弯起的嘴角，也没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比窗外的圣诞装饰还要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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