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快斗正鼓着腮帮子生闷气,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资格发脾气。
毕竟为了这场怪盗秀,他足足熬了两周。从道具机关到逃跑路线,每一处都反复打磨到极致——这是专门为他的侦探君量身定做的舞台。
自从那次空中漫步后,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挑战工藤新一的大脑,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意思的事。哪怕对方还缩成小不点的时候,那种棋逢对手的快感就已经让他上瘾了。现在新一恢复了真身,快斗终于能彻底放开手脚,不用再顾忌对方的小身板。虽然他大部分行动还是为了寻找潘多拉,但偶尔也需要一场纯粹的对决,一场只属于他和工藤新一的较量。
就像今晚这场。铃木家又搞来个贵得离谱的破摆件当诱饵,快斗本来笃定新一肯定会来。毕竟铃木家在哪,那个侦探就绝不会缺席。
他甚至特意设计了几个能让新一眼神发亮的环节。比起单纯的斗智,快斗更想看到对方放下侦探的严谨,露出那种被魔术震撼的表情。那比任何肾上腺素飙升的逃脱都更让他心跳加速。
可他等了一整晚,直到中森警部带着人冲上屋顶,都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没有工藤新一。
连迟到的影子都没有。
快斗站在屋顶边缘,直到警笛声越来越近才不得不撤退。落地后他迅速换好便服,混在欢呼的粉丝群里,目光却在人群里疯狂搜索。
他没看到新一,却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
铃木园子。
只要有她在,新一肯定不会太远。
快斗勾了勾嘴角,侧身挤开人群,悄悄贴到两个女生身后,背对着她们站定,刚好能听清对话。
“基德大人今晚太帅了!”园子的声音兴奋得快破音,“那个消失魔术简直绝了!”
快斗在心里得意地挑眉,但注意力全在旁边毛利兰的身上。从橱窗玻璃的倒影里,他能看到兰眉头微蹙,眼神里藏着化不开的担忧。
不是生气。
如果是生气还好,至少说明新一只是又被命案绊住了。可这种担忧的神情,让快斗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别光顾着花痴了,”园子拍了拍兰的胳膊,“别再想那个侦探呆子了行不行?他没事的,不就是挨了一刀嘛,医生都说已经脱离危险了,就是得好好养着。你总不能二十四小时守在病床边吧?”
兰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他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我不是担心这个。”
“不是?”园子皱起眉,快斗也跟着绷紧了神经。
他的脑子还卡在“挨了一刀”这几个字上。工藤新一被捅了?还差点失血过多?快斗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也不全是吧。”兰的声音软了下来,“下午我们离开医院的时候,他还硬撑着要跟过来。他期待这场怪盗秀期待了整整一周啊园子。我就是替他可惜,他错过了。”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自从他从那个大案子里回来,整个人就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经常会突然走神,眼神里全是化不开的疲惫和难过。那两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但肯定留下了很深的疤。”
“可基德大人的怪盗秀不一样。”兰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那是少数能让他真正开心起来的时候。好像能暂时忘掉那些糟心事,变回以前那个眼里只有推理的少年。你没发现吗?”
“好像是哦。”园子摸着下巴点头,“他最近确实对基德的事特别上心,连报纸都开始叫他‘抓基德专家的前辈’了。说起来也奇怪,以前他最不屑这种小偷小摸的案子,眼里从来只有杀人案来着……”
快斗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偷听墙角的小偷。
虽然他以前也没少偷偷观察新一,但这次不一样。这些关于新一脆弱一面的秘密,他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不是单纯的对手了。从一次次屋顶上的对峙,到偶尔并肩作战的默契,他们早就建立起了一种奇怪的信任。他想听新一亲口告诉他,那些藏在眼神里的疲惫,到底是什么。
快斗悄悄退开人群,没再听下去。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撞了兰一下,顺手拿走了她的钱包。翻到那张医院食堂的咖啡优惠券后,又趁乱把钱包塞回了她的包里。
目标明确了。
医院的门禁对快斗来说形同虚设。他混在探视的家属里溜进去,却没直接去找新一的病房。
黑羽快斗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那里。
他偷了套护士服换上,戴上口罩和帽子,端着托盘敲开了病房门。
屋里还有两个人——阿笠博士和灰原哀。
快斗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假笑,推门走了进去。
“我来给病人换绷带。”
他现在只想确认新一的状况。
侦探整个人平躺在床上,在阿笠博士和快斗的搀扶下才勉强坐起身,眉头拧成一团,疼得嘶嘶抽气。他动作迟缓地解开衬衫纽扣,阿笠博士见状借口去泡咖啡,悄悄溜了出去,灰原却没走。她摊开一本杂志假装阅读,快斗却能感觉到那双锐利的眼睛像鹰隼似的,牢牢钉在自己身上。
快斗尽量装作镇定,免得脸颊发烫——毕竟新一此刻正赤裸着上半身。他指尖放得极轻,慢慢解开缠在新一胸口的绷带,偶尔指腹会不经意擦过对方温热的皮肤,心脏就会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
下腹几道刺伤挨得极近,狰狞的伤口看得快斗眼神一冷。他动作放得更轻了些,仔细缠上新的绷带,确保每一圈都松紧适度。
“好了。刚才冒昧了。”快斗微微欠身,转身就要离开。
当然,临走前他没忘了在角落贴上个微型窃听器。
他快步下楼回到等候区,戴上耳机监听着病房里的动静,打算等那两个访客走了再回去。
“别耍脾气了,工藤。”灰原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就算你变回了工藤新一,本质上还是个小孩。人家收走你心爱的玩具,你就甩脸子。”
“哀酱,他刚挨了刀子,你就别数落他了。”阿笠博士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求情的意味。
“我不是说他挨刀的事——那点伤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他闹脾气是因为今晚没能去追他那束白月光吧?”灰原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我才没有迷恋怪盗基德!”新一的声音带着烦躁,“我是侦探,我要抓他!总不能躺在病床上抓犯人吧?”
“那你当初就不该被凶手捅一刀。”灰原语气平淡,听不出半分同情。
后面的嘟囔声太轻,快斗没听清,但他完全能想象出新一皱着眉瞪人的样子。想到这里,快斗忍不住弯起嘴角。
终于,病房里传来衣物摩擦和椅子挪动的声响。
“你好好休息,一个人没问题吧?”阿笠博士关切地问。
“又不是什么大病,根本不用轮班守着我。我自己能行。”
“嗯……我感觉还有一位访客要来。”灰原的语气带着点神秘。
“可是探视时间快结束了啊?”阿笠博士听起来一头雾水。
快斗听见灰原低笑了一声,接着就是两人离开的脚步声。他立刻起身,绕到住院楼侧面,顺着楼梯爬上屋顶。
换上那身标志性的白衣,快斗甩出挂钩枪,精准勾住窗沿,顺着绳索滑到新一病房的窗外。
“啧啧啧,大侦探,有人邀约居然不来赴会,也太失礼了吧?”
新一闻声转头,脸上努力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可快斗分明看见他眼底藏不住的兴奋。侦探想撑着坐起来,刚动了动就闷哼一声,又躺了回去。
快斗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床边坐下,声音放得温柔:“别逞强,大侦探。我听说你得好好养伤。”
“你怎么又回来了?”新一皱着眉,“别装了,就算我打了吗啡,也能认出那个冒牌护士是你。而且不到一小时前刚有人给我换过绷带……说吧,你第二次来想干嘛?”
快斗顿了顿,决定反将一军:“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拆穿我?还让我给你换绷带?”
新一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浅红,别开视线小声嘟囔:“我猜你是担心我,想亲自看看伤得重不重。光听我说没事,你肯定不信。”
“你这莽撞鬼,总把自己的伤不当回事。”快斗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语气里却满是担忧。
让他意外的是,新一居然低低笑了出来:“你这话跟小兰和灰原一模一样。”
“关心你的人都快被你这莽撞性子逼疯了。”
“你也关心我?”新一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娇羞。
快斗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伤口上方——没敢真碰到伤口,只是虚虚覆着。
“当然了,笨侦探。你对我来说很重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总来救你?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准再这么拼命了。”
“我才不需要什么白马王子来救我。”新一盯着他的手,却没躲开,“你看,我这不靠自己撑过来了?我能保护好自己。”
快斗看他的眼神带着点无奈的怀疑:“我知道你能打,也能独当一面。但你干的那些事也太离谱了吧?上次你带着几个小孩撞见尸体,居然直接闯进那座阴森的凶宅?还有上次,你因为忍不住耍帅,被恐怖分子从飞艇上扔下去!还有——”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新一瞪着他,脸颊涨得通红,“有时候……有人帮忙也挺好的。……尤其是你的帮忙。”
快斗看着眼前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的侦探,忍不住俯身,在他泛红的脸颊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新一的蓝眼睛猛地睁大,满是错愕。快斗瞬间绷紧了身体,以为自己越界了。
可下一秒,侦探伸手揪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拉,吻上了他的唇。这个吻来得又快又深,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莽撞和热忱。
“谢谢你……来看我。”新一松开手,气息还有点不稳,“抱歉,错过了你的演出。”
“下次我再演一场给你看,你可得好好捧场。”快斗勾着嘴角,笑得志得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