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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哈利波特:双胞胎之女的逆袭

拉维妮娅把折成蝴蝶形状的小纸条塞进朋友的书包夹层里。这招是达芙妮教她的——上次她费劲解释飞机和折纸模型时,朋友们惊得直拍桌子,金属做的?不靠魔法也能飞?她干脆放弃科普,直接学会了这招传信的小咒语。

纸上只有一行字:午夜时分,塔顶见。

落款是她的名字。

找到那本书的时候,他们正在上天文课。那天小测验结束得早,其他人还在磨磨蹭蹭检查试卷,她趁机翻了几页。可她没法跟任何人分享书里的内容,只能把那些文字用写论文时常用的抄录咒语,一字不漏地誊进自己的笔记本里。

她试过直接复制整本书,结果根本带不出阅览室,倒是誊写的笔记本能随便带出来。这法子虽笨,却管用。

可她昨晚刚答应了决斗课。早知道天文课会提前下课,她死都不会接这个活儿。拉维妮娅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手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地翻着课本,生怕那个不是奇洛的奇洛看出她心神不宁的破绽。

奇洛那天教了她一对配套咒语,一个用来给魔杖加防护,另一个能把魔杖和手腕上的枪套连在一起,随时随地都能召回来。他特意解释,防护咒是变形术而非魔咒——魔咒得持续灌注魔力才管用,变形术是直接改变魔杖周围的粒子结构,除非主动解除,否则会一直生效。

至于那个连接咒,需要她一滴血。

拉维妮娅盯着自己划开的指尖,突然想起那本书里的话。灵魂魔法比血液魔法还要禁忌。这说法让她后背发凉。

奇洛那天格外专注,不像往常那样魂不守舍。他的视线几乎黏在她身上,看着她把血滴进枪套,看着她用另一只手念出咒语。拉维妮娅浑身都绷着劲儿,生怕他看出自己刚搞懂了能杀他或者救他的法子。

她招谁惹谁了,偏赶在这种时候被盯得这么紧?

终于熬到快午夜,拉维妮娅打了个哈欠,假装困得睁不开眼,起身告辞回宿舍。奇洛给她写了张毫无用处的课后总结,她随手塞进兜里,一出办公室就撒腿往塔楼跑。

不是因为要见朋友有多兴奋,而是终于搞懂了一个答案的轻松感,压过了所有紧张。那是百万个疑问里,第一个被她抠出来的真相。

她刚探出头爬上塔顶,潘西就炸了:“大半夜叫我们来,到底要说什么?”

“你别急啊,让她喘口气。”达芙妮把梯子旁边的位置让出来,冲拉维妮娅挤了挤眼,等她坐好才挨着她坐下。

“我知道了!”德拉科突然拔高声音,故意装出神秘兮兮的样子,“肯定是又有人被附身了——不对,是邓布利多其实是头变了身的狮子,想偷学校的吊灯,我们得揭发他拯救霍格沃茨!”

“狮子?你把他想得太体面了,我看是水母还差不多。”达芙妮拆台。

“都不对,明明是臭鼬!我就这么定了。”德拉科哼了一声。

拉维妮娅忍不住笑出声:“依我看,是山羊才对。”

潘西翻了个白眼,皱着眉上下打量她:“该不会是来跟我们说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养龙的事吧?要是为了这个叫我熬夜,我跟你没完。”

“奥利弗他干什么了?”拉维妮娅猛地坐直身子。

潘西得意地撇撇嘴,明明在抱怨,眼神里却藏着说八卦的兴奋:“你们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她拽了拽长袍盖住腿,舒舒服服地盘起身子,“我听见几个格兰芬多的小子聊天,说那个看场地的老头——”

“我们学校还有看场地的?”拉维妮娅插了句嘴。

“就是那个半巨人,住在学校对面的小屋里。”德拉科补充道。

“对,就是他。不知道从哪儿弄了颗龙蛋,还让你哥和他那堆小跟班帮忙养。龙蛋繁育可是违法的,也就那巨人不懂规矩。”潘西嗤笑一声,“说真的,要是这事儿搞砸了,也算不上什么损失。”

拉维妮娅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潘西说得没错,帮巨人养龙,大概是她听过最蠢的主意了。

德拉科的声音里满是焦虑,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布:“这也太危险了吧?我不是说对巨人或者你弟弟有威胁——龙啊!那是龙啊!成年巨龙要是真动怒,烧半个霍格沃茨都不在话下。我得告诉我爸,这比三头犬还离谱!至少那家伙还被锁着,全校老师都知道它的存在。而且养龙可是违反——”

“1709年巫师公约的禁令。”拉维妮娅几乎是脱口而出。她猛地眨了眨眼,这知识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对、对哦。”德拉科愣了一下,才犹犹豫豫地接话。

龙,又是龙。她到底在哪儿听过这些?养龙违反……

拉维妮娅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语气里带着恳求:“别告诉你爸,给我点时间处理龙的事,我或许有更稳妥的办法。”

“你确定?”

“先不说这个,”拉维妮娅打了个哈欠,眼皮重得快粘在一起,再不说正事她就要当场睡过去,“我找着了,我找到那个仪式了。”

三张脸齐刷刷地僵住,眼睛瞪得溜圆,满是不敢置信的空白。

“就这么简单?”达芙妮猛地开口,说完又赶紧捂住嘴,“我是说,想想就离谱又窝火,答案居然一直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就在那间屋子里!”

“这叫天无绝人之处!”德拉科立刻反驳。潘西在一旁用力点头,却没说话。“才几个月而已,连黑魔王自己都没能找回身体,我们做到了!仪式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我看不用太复杂。”拉维妮娅把那本日记推到达芙妮面前,“仪式前得做些净化准备,看起来不难。还有就是……仪式前二十四小时不能吃东西?”

“这很正常。”达芙妮看出她眼里的疑惑,解释道,“强大的仪式都需要净化,你还记得万圣节前只能吃特定食物吗?圣诞的食物要先献祭给神明也是一个道理。空腹是为了让身体里只剩魔力,这样施咒时魔力会更纯粹。”

拉维妮娅脸一红,居然没想到这层关联。“除此之外,还有一段希腊语咒语我正在背,以及一个符文阵。不过有个地方我没太懂,关于仪式里的意念引导?”她看向达芙妮,眼神带着求助。

“都是基础操作。”达芙妮指尖顺着书页往下滑,头也不抬地说,“只要把魔力注入符文,集中意念想着重生、信念、力量就行。消耗肯定比万圣节那次大,我们得提前组队练几次专注力。不过最难的是……”

她话音顿住。拉维妮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本能地攥紧了裙摆。

“最难的是什么?”

“你得主导整场仪式。”达芙妮终于抬起头,目光严肃,“咒语要你念,这就像棋盘上的将军,只能由你走这一步。而且,你得亲手分割灵魂。”

“分割——”

“等符文激活了你就懂了。”达芙妮的语气没那么笃定,却还是安慰道,“书上写得绕,但应该不是真的把灵魂撕开,而是让你的魔力精准识别出要复活的那部分意识。你现在先把咒语背熟,符文阵我来搞定,我们再一起练魔力引导。好在仪式本身不算复杂,大部分步骤都是按部就班的……希望如此吧。”

拉维妮娅的希腊语水平简直惨不忍睹。她的拉丁语家教只教过最基础的字母和词根,勉强能区分英语词源,荷马史诗的语法更是一窍不通。说白了,那段咒语在她眼里就是天书。

她先从发音入手,把希腊语转写成拉丁字母标上读音,对着词根一个个抠,反复练习发音,最后才费劲巴拉地琢磨意思。达芙妮说过,咒语不用死抠字面翻译,关键是念的时候要带着对应的意念——比如某句是用来分隔灵魂的,只要她念的时候脑子里想着这个目的,效果就和精准翻译出来一样。

有时候背到崩溃,她也会把脸埋进枕头里叫苦,但一想到能完成仪式,又咬着牙爬起来接着练。

他们明知太赶,还是定在了两周后的深夜行动。拉维妮娅当晚有课,是跟那个“非奇洛”——也就是黑魔王上课。她自己都搞不懂,明明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脑子里却还习惯性地叫他非奇洛。但现在不是纠结称呼的时候,她要做的是亲手帮自己的导师恢复力量。

汤姆这边也忘了时间,一头扎进一本少年时期的魔法书里,忙着修正当年因为年纪太小没能完成的咒术和药剂配方。他记得上学时总靠创造咒语来发泄情绪,比精神病院的治疗管用一万倍,比教堂的祷告更是有用得多。后来走出学校建立势力,他才慢慢把精力分到了魔药和日常变形术上。

敲门声响起时,他只是皱了下眉,随手在书页里夹了根羽毛做记号,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拉维妮娅,没穿平时上课的睡衣,而是换上了深绿色长袍和厚靴子——她之前说今晚要正经决斗一场。他打了声招呼,转身去厨房烧水壶。

拉维妮娅盯着杯子里融化的方糖,接过他递来的饼干,随口问道:“今天我们练什么?”

他靠在教室的黑板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冰凉的木质讲台,目光落在女孩身上。

“我想我们可以主攻攻击性护盾。”

他等着她露出那双标志性的亮眼睛,那是她听到新奇咒语时藏不住的兴奋——可等来的只有一闪而过的烦躁,快得像错觉,下一秒她就扬起了乖巧的笑容。

他没理会那点不对劲,继续往下讲:“常规护盾你肯定没兴趣,就是那种被动挨打的防御型,只能挡,不能攻。但攻击性护盾不一样,虽然少见,却能主动偏转、驱散甚至摧毁 incoming 的攻击。”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把握得好的话,能把对方的咒语原样打回去,能震得施法者踉跄后退,甚至能直接吸收对方的魔力。首先我要教你——”

眼角余光瞥见她手里攥着魔杖,他以为只是习惯性动作,压根没多想。

直到后腰传来一阵麻酥酥的电流,他眼前一黑,最后看到的是她脸上那点窘迫又心虚的表情。

再睁眼时,天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他连眼皮都抬不动,只能眯着一条缝,可就这点缝隙都让刺眼的光线钻进来,刺得他太阳穴突突跳。他脑子昏沉得像灌了铅,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去分辨自己在哪儿。

“都等好几个钟头了。”身后传来个抱怨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他费了好大劲才听清,“在这儿耗着根本没用,不如先回去,明天再来看看。”

“那要是我们走了他醒过来怎么办?”第二个声音响起时,汤姆心里猛地一跳——这声音他绝对听过,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他要是发起疯来,要么动手要么跑,不管哪样都够我们喝一壶。”

“但她说得没错啊。”第三个声音插了进来,“怎么可能不受仪式影响?到现在还不醒,肯定是魔力透支了,跟我们现在一样。”

“我们现在这副样子,就算真出事也拦不住。”第四个声音叹了口气,“不是贬低谁,事实就是这样。”

那个熟悉的声音沉默了几秒,才不情不愿地妥协:“行吧,那就先回去。”

后面他们又说了些什么,他竖着耳朵也没听清,只听见脚步声渐渐远了,接着是“咔哒”一声关门的轻响。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他眼皮一沉,又睡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时,他舒服多了。

冰冷的地面换成了柔软的床垫,身上盖着带着薰衣草香的薄毯,耳边还飘着轻轻的哼歌声——调子陌生,却意外好听。

要不是他记得自己是被人一棍子敲晕的,这会儿差点以为是在自己床上醒的。

他闷哼一声,翻了个身想坐起来,刚撑起胳膊就僵住了。

几米外的墙角,一个女孩正蜷在椅子上看书,那头黑得发亮的长发垂下来,几乎拖到了地上。

“埃文斯小姐?”他嗓子干涩得厉害,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

女孩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手里的书“啪嗒”一声砸在地板上,回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撞来撞去。

原来是她。汤姆心里了然,难怪那声音听着眼熟。

“你醒了!”她眼睛亮得像星星,快步跑到床边,语气里满是松了口气的庆幸,“梅林啊,我还怕仪式出了岔子,还好你没事!”

出岔子?

汤姆皱起眉,猛地掀开身上的毯子,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不是奎里纳斯那只布满老茧、总是微微颤抖的手。

是他自己的手,骨节分明,指腹带着常年握魔杖磨出的薄茧。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奎里纳斯那撮乱糟糟的山羊胡,皮肤是年轻的、紧致的。

地上画着一圈泛着微光的符文,肯纳兹、奥蒂拉、埃瓦兹,四个方向的符文正缓缓变暗,像是刚完成了一场盛大的仪式。

他能感觉到魔力在丹田处缓缓流动,那是属于他自己的魔力,不是借奎里纳斯身体勉强调动的残次品。更重要的是,他脑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奎里纳斯那烦人的碎碎念。

“你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撑着床沿站起身,指尖的魔力不受控制地翻涌。他摸了摸长袍口袋,奎里纳斯的魔杖不在——没关系,无杖施法他早就练得炉火纯青。

女孩被他的气势逼得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在墙上,却还是仰着头不肯示弱,只是那双大眼睛里藏着的慌乱藏不住。

“哦,对不起教授,难道你不想要一具自己的身体吗?”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服气,像是在赌气,“那我把你变回去好了,变回那个附在蠢兮兮的麻瓜研究教授脑子里的快死的幽灵。反正对你来说,这不过是个小小的麻烦而已。”

汤姆被她呛得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他余光瞥见地上躺着自己的魔杖,心念一动,魔杖就“嗖”地飞到了他手里。

他抬手用魔杖抵住女孩的喉咙,力道不大,却刚好让她没法再后退。女孩的脸瞬间白了,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喘。

“给我把事情说清楚。”他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现在就说。”

女孩的喉结动了动,声音细得像蚊子叫:“从十一月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不对劲?”

“只有我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是你教的。”她的声音带着点委屈,说到一半又猛地住嘴,像是怕惹他生气,“其他课都是奎里纳斯上的——那个正常的、结结巴巴的、连只猴子都打不过的奎里纳斯。高年级的学生都在抱怨,其他学院的也在说,可只有我的课像是换了个老师。”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继续说:“而且奎里纳斯从来记不住我们的课,记不住我们约好的谈话。只有当他的眼睛变红,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的时候,他才会突然想起什么。”

“你一上来就猜是附身?”汤姆觉得有点好笑。他本来以为没人会跳过其他可能性,直接想到附身这种事——毕竟巫师界里,附身是个太禁忌、太少见的话题。

“不是。”女孩摇摇头,语气异常认真,“我一开始查的是多重人格障碍,可症状根本对不上。而且巫师里得这种病的比麻瓜还少,几乎没有。”

她的表情一本正经,像是在汇报作业:“后来我就开始查能造成类似多重人格效果的咒语,结果都指向了附身相关的书。那些书里说,只有巫师才能附身巫师。”

他指尖的力道松了些,女孩顿时放开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样瑟缩。

“坐下。”他抬手一挥,凭空变出两把扶手椅,和奇洛办公室里的那对一模一样。

女孩蜷进对面的椅子里,像只刚偷到奶油的猫。他不自觉地皱了眉——两人的画风实在差太远了。他身上还套着奇洛那身厚重的决斗袍,是今晚授课时穿的,此刻正腰背挺直地坐在椅子上,魔杖稳稳地攥在手里。而她却像回到了自己卧室似的,裹着一身银缎睡衣,平日里精心编起的长发披散在肩,整个人缩在软垫里,活像个偷跑出来的小学生。

这画面像根针,戳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冷静。举着魔杖对着她的感觉,和十二年前举着魔杖对准她弟弟时一模一样。梅林在上,这简直是个天大的讽刺——恢复他力量的,竟然是那个预言里要将他彻底毁灭的男孩的双胞胎姐姐。

“后来我就开始查所有关于附身的资料,几周前终于找到本书,里面有个能把附在一起的两个人拆回各自身体的仪式。”女孩自顾自地往下说,语气理所当然,“你附在奇洛身上这么久都没出问题,我本来还以为你是鬼魂呢。”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总用最认真的表情说最离谱的话,脑回路直得能当尺子用,可落到旁人耳朵里跟疯话没两样。尤其是这种把他的灵魂当实验品的莽撞,简直像极了十几岁时的自己。希望当年的自己没这么蠢,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女孩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的,像是在讲这辈子听过最劲爆的八卦。

“我和德拉科、潘西还有达芙妮一起练了好久仪式,上课的时候把你打晕了——对了,这点我挺抱歉的——然后把你(或者说奇洛?)带到这儿来做了仪式。做完我们把你留在这儿,把奇洛送回办公室就去睡觉了,可我越想越不安,就又跑回来了。”她把下巴一扬,像只邀功的小孔雀,“事儿就是这样。我把你的身体弄回来了,这下我终于能过个正常学年了。”

“你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他终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每个字都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就想在十三岁的时候当上杀人犯?”

“我那可爱的弟弟一岁时就成了杀人犯呢。”女孩嘴硬反驳,可眼神却明显躲闪了一下,“再说了,你和奇洛都没死啊。”她歪着脑袋打量他,“说真的,除了你刚才想杀我这件事,现在这样跟你聊天轻松多了。”

“你——什么?”

“你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人了呀。”她指着他的太阳穴,“之前总觉得同时跟两个人说话,怪别扭的。而且你现在好看多了。”

他愣住了,看着女孩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熟透的番茄,连耳尖都红得发亮。他没等她结结巴巴地找补,直接打断了她的窘迫——他没兴趣陪她掰扯这种无聊的话题。

“我确实更喜欢这个形态。”他语气平淡地接话,“我从来都不喜欢变成奇洛那样……毫无吸引力的样子,要花好长时间才能取得别人的信任。而且待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感觉太怪异了。”

虽然没说出口,但他不得不承认,能拿回自己的身体真是太好了,比和别人共享身体或是战争末期那副扭曲的蛇形强太多。刚才坐下时他瞥了眼窗户玻璃里的倒影,自己看起来大概二十出头,这比他预想的要好太多,凭空多出了无数可能性。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冷了下来,“别跟我说什么想过正常学年,那不是你碰灵魂魔法的理由。”

“我就是想过正常学年!”女孩气鼓鼓地抱着胳膊,样子比刚才更像个闹脾气的小孩,“我有自己的目标,一切都该按计划来,可你附在奇洛身上这件事打乱了所有节奏。我找到问题,就把它解决了。”她顿了顿,声音小了下去,像是在嘟囔,“再说了,知道奇洛被附身,我总不能坐视不管……而且我也……我也想帮你。这八个月来你几乎每晚都在辅导我功课,这次轮到我为你做点什么了。”

“你知道,把我和奇洛分开后,我就不能再教你了。”

女孩点点头。

“那你该明白,我要走了。”

“我会给你写信的!”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又连忙补充,“呃,如果可以的话。我知道你肯定不能说自己去哪儿,而且……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太危险了。理智在他脑海里尖叫。告诉她任何事,允许她和自己保持联系,让猫头鹰随时能追踪到他——这全是没必要的风险,蠢透了。

“我的猫头鹰能找到我。”他的嘴却背叛了理智,径直说了出来。他抬手施了个时间咒,墙上的影子告诉他现在是凌晨四点半。“我得走了,不能让人在城堡里发现我。”他顿了顿,鬼使神差地补充道,“你可以叫我汤姆。”

“汤姆。”女孩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嘴里细细品味这个名字,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谢谢你,汤姆。”

从她嘴里念出来,这个烂大街的名字好像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该说谢谢的是我,埃文斯小姐。”这话是真心的。活了这么久,很少有人会主动为他做些什么,更别说让他心甘情愿地说谢谢。

他把奇洛的魔杖留在了走廊里——现在他有了自己的身体,自然能拿回属于自己的魔杖。城堡里的布局有些陌生,他花了一分钟才搞清楚自己在哪间废弃塔楼里。有窗户的地方就有路,答案只有一个:往下走。

他从二楼的窗户钻了出去,靠着飞行咒往城堡外飘,可刚恢复身体带来的魔力透支让他飞得摇摇晃晃,活像个刚学会骑扫帚的一年级新生,每一下都耗得他浑身发疼。这具身体是从头重建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疲惫,全靠从一年级就开始苦练的无杖隐形咒,才没被巡逻的管理员抓个正着。

再次离开霍格沃茨的感觉很奇妙。上次离开还是毕业的时候,可那次没有这么强烈的终结感。

他一定会回来的。他在心里对自己发誓。

这绝不是结束。

拉维妮娅脚步轻快地往宿舍区走,嘴角压不住地上扬。她得承认,现在的心情确实不错。

推开房门,她从床头柜里摸出一瓶提神药剂——圣诞假期结束回霍格沃茨时,纳西莎姨妈特意塞给她六瓶,还反复叮嘱不许养成依赖的习惯。不过眼下这情况,就算她把整瓶灌下去,估计也压不住朋友即将爆发的质问。毕竟没人会信她真的一觉睡到天亮,半点没好奇黑魔王后来怎么样了。

是汤姆,她在心里纠正自己。

针织活现在开工太晚,赶不上季节,拉维妮娅索性在钢琴前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入门时学的练习曲。她只是需要让手忙起来,别空着去想那些乱糟糟的事。

昨晚见汤姆时的画面还在眼前晃。他比她预想中清醒得多,虽说施法时带着点急不可耐的狠劲,但全程都稳得很,思路清晰,完全不像传闻里那个疯魔的样子。那双眼睛还是和夺舍奇洛时一样的深红,一开始吓得她差点后退——谁能想到自己会被一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盯着看?但转念一想也合理,毕竟灵魂没变,眼瞳颜色总不会轻易改。

最让她尴尬的是,她居然对着那双红眼睛夸了句好看。

拉维妮娅懊恼地按错了一个琴键。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不敢细想汤姆这十二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几乎和她的年纪一样长,没有实体,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光是想想都觉得窒息,换作是她,恐怕早就疯了。也难怪她当初会一时脑热,把这个曾经想杀她全家的男人救回来。她估计得去看心理医生,说不定哪个专家会把她当罕见病例研究。

可她就是没法把那个耐心教了自己好几个月决斗技巧的男人,和朋友嘴里那个屠杀半个魔法界的疯子联系起来。她知道他危险,她又不傻,但他真的不像传闻里那样丧心病狂。

大不了他哪天要是真干出蠢事,她亲手把他拦下来就是。

第二天早上,朋友们在公共休息室看到她时,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有。等所有人洗漱换好衣服,她们把早餐端进女生休息室,拉维妮娅才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他已经走了?”达芙妮托着下巴,“你还活着,看来他确实把事情处理得挺妥当。”

“说实话,我觉得他不知道我已经认出他是谁了。”拉维妮娅耸耸肩,看着朋友们脸上的表情慢慢变明白。

“你提我们了吗?”德拉科的声音有点发紧,眼睛却不敢看她。

“当然提了。”

德拉科和潘西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拉维妮娅假装没看见。她不想再琢磨朋友们为什么非要得到那个想杀她全家的人的认可,之前已经想破头了,而且人都救回来了,再纠结道德问题纯属给自己添堵。

“那这事就完了?”潘西靠在沙发上,“他离开霍格沃茨了,现在想干嘛就能干嘛了?”

拉维妮娅点点头:“至少他看着挺清醒的,不像会突然跑去屠杀半个世界的样子。”

“你的标准可真低。”潘西嗤了一声,但拉维妮娅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放松。

“那我们终于能回归正常了!”达芙妮开心地抓住她的手晃来晃去,“我们做到了!”

是啊,他们做到了。

可有时候拉维妮娅会后悔。因为真正的奇洛教授,实在是、实在是太无聊了。

只有他们几个知道,为什么原本还算像样的一年级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黑魔法防御课,突然变得和其他年级一样废物。有人松了口气,也有人失望得不行——课上再也不练咒语了,所有实操都换成了枯燥的理论,奇洛讲起课来颠三倒四,内容还常常和课程八竿子打不着。

后来他们干脆轮着去上课,每次只去两个人。这可是连宾斯教授的魔法史课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拉维妮娅忍不住想,说不定黑魔王待在学校里反倒更好些。但自从汤姆离开后,学校里再也没出现过巨怪或者三头犬,她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周末的魁地奇比赛她完全没放在心上,更别说想办法阻止希格斯上场。看弗林特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估计也没心思管。于是拉维妮娅这辈子第一次坐在看台上看比赛,对手是拉文克劳,也是最后一场小组赛。

虽说不如自己飞在天上刺激,但她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高年级里有人打通了厨房的关系,让家养小精灵给他们送来了零食。拉维妮娅特意让小精灵做了几桶爆米花——魔法界居然还没发明爆米花机,说出去都没人信。

她看着德拉科和潘西别扭地假装不喜欢吃爆米花,憋得脸都快红了,差点笑出声。达芙妮倒是毫不客气,吃完自己那份直接抢了她一半。

从比赛下方往上看的感觉很奇怪,还有点着急。她能清楚地看到金色飞贼在哪,可两边的找球手就跟瞎了似的,盯着半空发呆。不过能和大家一起欢呼、一起为进球鼓掌、一起嘘对手的感觉,倒是挺不错。

斯莱特林赢了,只是赢得很惊险。希格斯整场比赛连飞贼的边都没摸到,他们只比拉文克劳多了十分,但架不住他们的守门员和追球手够厉害,马库斯和队友们的配合堪称完美。

他们赢下了三场小组赛,按道理应该能拿到奖杯,办个盛大的派对,然后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了。可拉维妮娅去祝贺马库斯时,他脸上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开心。

“我们打平了!”他烦躁地抓着头发,“不是赢了比赛就完事,还要算总得分和每场的净胜分。我们三场都赢了,但净胜分比格兰芬多低,尤其是这场。现在要么共享奖杯,要么再比一场。我打算去找伍德谈,我肯定要再比一场。”

“我能再赢墨菲一次,”拉维妮娅拍着他的肩膀打包票,“那家伙就算飞贼飞到他脸上,都未必能认出来。”

其实墨菲没那么菜,就是太谨慎了。打魁地奇要是不敢放手用魔法,根本赢不了。

他低笑一声,胳膊自然地搭在她肩上,带着她往城堡的公共休息室走——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肯定已经闹开了,哪怕他们还没拿到魁地奇杯。

“行吧,我去跟希格斯说。”他的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就冲刚才那档子事,他说不定巴不得下场休息,顶多需要我稍微‘劝’两句。”

她胳膊肘狠狠顶了他腰眼一下:“你给我对人家好点。”

“我尽量考虑考虑。”

两人走了没两步,她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从他臂弯里滑了出去:“等下,我得先去趟别的地方。放心,等你喝断片之前我肯定回来。”

她冲他挤了挤眼,笑得有点促狭。

“我可记着这话呢。”

找那对双胞胎没花她多少功夫——毕竟全校也就他们俩敢在格兰芬多的看台上,试着用漂浮咒把对方举起来翻后空翻。看见她挥手,两人立刻收了魔法落下来,一左一右凑到她身边。

“你们是嫌命长吗?”她扶着额头开口。

双胞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那必须的。”

“而且你没资格说我们吧。”弗雷德挑了挑眉,“别忘了这里可是——”

“——神圣的犯罪现场——”

“——你当众脱了袍子,骑着光杆扫帚从一百英尺高空跳下来的地方!”乔治接完了整句话,“就这,你还好意思跟我们说安全?”

她懒得跟这俩活贫嘴计较,直接切入正题:“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说?我……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挺大的忙。”

双胞胎又交换了个眼神,齐齐点头:“为公主殿下效劳,义不容辞。”

三人熟门熟路地拐进了那间“掠夺者藏身处”——这是双胞胎给起的名字,平时他们就在这儿商量整蛊计划。拉维尼亚看着这俩家伙蹲在地上画整蛊地图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要是他们把研究恶作剧的一半心思放在功课上,早就能当年级第一了。可那样的话,他们就不是韦斯莱双子了。

“说吧公主,有什么吩咐?”乔治拉着她坐到长椅中间,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们有个哥哥是跟龙打交道的,对吧?”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离谱。

“是查理!”弗雷德立刻接话,“他现在在罗马尼亚的龙保护区干活呢。”

“真搞不懂他怎么受得了那玩意儿,把那些喷火的巨兽当小猫似的养。”乔治咂了咂嘴。

“他从小就想当驯龙师嘛。”弗雷德一本正经地点头,“要是恶作剧能当饭吃,我们肯定能理解他的选择。”

乔治忽然皱起眉:“话说查理跟这事有啥关系?”

“我听说了点传言。”拉维尼亚压低声音,“你家小弟弟和我弟弟,好像跟那个 groundskeeper 一起偷偷养了条龙。”

“你说海格?”

“应该是叫这名吧。”

“你说我们是该觉得正常,还是该觉得离谱?”乔治小声嘀咕。

“当然是他们离谱!”弗雷德立刻炸毛,转头对着乔治义正词严,“你可别胡说八道,好兄弟!难道你要承认,我们霍格沃茨恶作剧双子的震惊阈值被拉低了?失去了惊喜感,我们还剩什么?恶作剧的灵魂都没了!”

“但要是家里出了个比我们还能搞事的——当然了,论格调跟技术还是我们更强——”乔治转头认真地看着拉维尼亚,“这不就等于承认我们有家族遗传的蠢基因吗?绝对不能认!”

“你忘了我们是抱养的?”弗雷德提醒他,“妈虽然说不是,但我们的捣蛋天赋是独一份的,跟珀西那个级长、还有比尔那个‘大头学长’根本不是一路人。”

“太对了兄弟!”乔治一拍大腿,转头又问拉维尼亚,“他们真在学校里养龙?就在城堡边上?”

“消息绝对靠谱。”她肯定地点头,“我就是觉得在学校里养龙太离谱了,但又不想闹到教授那儿去。你们能不能问问查理,有没有办法把龙安全弄出学校?我也不想麻烦他的,毕竟我跟他完全不熟,但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们可以给他写信。”乔治有点犹豫。

“但查理那性格,指不定直接想把龙抱回家养。”弗雷德补了句实话。

“这有什么问题?”拉维尼亚反倒松了口气,“我就是担心龙留在学校出事,至于查理想怎么处理,那是他的事。就是不知道海格愿不愿意放手——连在小屋里养龙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他肯定舍不得送人。”

“他绝对会喜欢你的!”双胞胎又一次异口同声。

拉维尼亚被逗笑了,低下头藏住嘴角的笑意:“谢谢啦,但你们能不能别把我的名字扯进去?我可不想跟一群格兰芬多走私龙的黑历史扯上关系。”

“一群?”弗雷德假装受伤地捂胸口,“公主殿下,你就这么看我们?我们可是独一无二的!”

“一个斯莱特林,居然指挥得动一群格兰芬多。”乔治摇着头啧啧称奇,“戈德里克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萨拉查估计要笑醒。”拉维尼亚接得飞快,“行了,你们赶紧写信吧,不然等龙把霍格沃茨烧了就晚了。”

“包在我们身上!”

“我们可舍不得这地方被烧了。”

拉维尼亚挥挥手,转身钻出了藏身处,身后传来双胞胎凑在一起咬耳朵的声音。她没回头,只扬着声音喊:“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我们记着呢,公主殿下!”

往公共休息室走的路上,拉维尼亚感觉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终于不用再操心黑魔王,也不用再担心龙炸学校了。她终于可以回归正常生活,比如操心考试,比如给家里的朋友写信——这些平淡的小事,她居然想念了好几个月。

她赶在约定的时间里回到了休息室,马库斯正靠在门口等她,脚步还没飘。

“你看,我说到做到了吧。”她冲他晃了晃手机。

“别废话,跟我跳舞。”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等她把袍子扔到椅子上,直接把她拽进了休息室中间空出来的舞池。

“马库斯,我还有事要做呢。”

“跳完再做!跳完再做!”他笑得眼睛都弯了,手臂一用力就把她带着转了个圈,动作熟稔得不像话。

拉维尼亚翻了个白眼,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翘:“行吧,那就等会儿再说。”

“这就对了!”他的语气无比认真,音乐声忽然变大,他干脆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她的惊呼和笑声立刻被淹没在管弦乐里。

等她双脚落地,还没站稳又被他带着转起圈,她趴在他肩上喊:“你喝多了吧!”

“我是开心!”他纠正道,声音盖过了音乐,“伍德同意再比一场,特伦斯刚才被我盯得脸都白了,差点当场认输——这杯魁地奇杯,我们稳拿了!”

拉文尼亚被马库斯猛地举到半空,脚下踩着完全跟不上节拍的舞步,转得她裙摆飞旋。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斯莱特林的派对果然是全校最棒的。

这里的庆祝方式和麻瓜们有些相似,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偷偷藏了一大堆火焰威士忌,明天一早肯定又要靠撒谎、偷摸和贿赂来搞醒酒药。大部分院友瘫在沙发上闲聊,角落里的小圈子在玩桌游,房间中央空出来当舞池。但又和麻瓜派对完全不一样——无数个巴掌大的魔法音箱飘在天花板、墙角和桌沿,发出幽幽的绿光,既是唯一的光源,又分别播放管弦乐团的不同声部。整个房间仿佛变成了一座移动的音乐厅,每一秒都像是坐在顶级演出的正中央。

马库斯之前跟她说过,学院的宴会厅一年才用个两三次,只有年末的正式舞会才会布置那里。要是学期中途太无聊,他们就会随便找个由头提前开一场。他三年级那年闲得发慌,居然一连办了六场盛大舞会。拉文尼亚暗戳戳腹诽,估计他们的家长肯定乐坏了——又有理由给孩子买新礼服了。但不得不说,这种随心所欲的快乐,听着就够让人羡慕的。

今晚达芙妮在和卡罗双胞胎中的一个跳舞,潘西和德拉科窝在沙发上跟诺特、扎比尼聊天,拉文尼亚干脆任由马库斯霸占了她一整晚的舞伴位。昏暗的绿光里她转了太多次,到后来连马库斯的脸都看不太清,只觉得天旋地转。壁炉里的火焰早烧成了暗红的余烬,空气里只剩下酒香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直到达芙妮终于冲过来把她拽离舞池,硬拉着她回宿舍,拉文尼亚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蔫蔫地跟着走。被拽着穿过公共休息室,爬上一年级女生宿舍的楼梯时,她的腿都在打颤。

躺到床上的瞬间,拉文尼亚还在傻乐。一切都太正常了,正常到让人觉得幸福。没有奇怪的咒语,没有突然冒出来的麻烦事,大家都在做着十七岁该做的事。

她带着满足的笑意闭上眼,觉得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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