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和哈利做朋友的感觉,就像在水里憋了十分钟终于探出头呼吸——那种每天一睁眼就沉甸甸压在胸口的无力感,居然真的散了。
德拉科刚走上楼梯准备去餐厅吃早饭,就看见哈利站在门厅里等他,怀里抱着一叠三明治,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近乎讨好的笑。一股暖意顺着血管涌上来,像晒了一上午的阳光那样烫得恰到好处,他没忍住,也跟着笑了回去。
他们边吃边在城堡外的草坪上闲逛,春天的风裹着青草香扑在脸上,舒服得让人不想说话。哈利却像打开了话匣子,从罗恩上周把坩埚炸了到赫敏又泡了三天图书馆,事无巨细地讲给他听,生怕冷场,生怕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变僵。
德拉科没觉得烦,反而心里踏实得很。这种不用猜来猜去的相处,正是他最需要的。
等三明治吃完,城堡里的学生开始三三两两出来享受周日的暖阳,哈利才忽然叹了口气,挠了挠后脑勺说:“赫敏让我三楼空着的魔咒教室练咒语,不过我想先单独跟你待一会儿。”
“挺好的。”德拉科把最后一块三明治掰碎扔进湖里,看那只大鱿鱼探头叼走,“毕竟我们俩也需要点时间重新适应。”
“对,”哈利用力点头,“以后得多这样,就我们俩,别带着罗恩或者赫敏……还有克鲁姆。”
“你对维克托有意见?”德拉科皱起眉。
“没有!”哈利赶紧摆手,又垮下脸叹了口气,“就是……我每天都跟罗恩赫敏在格兰芬多桌吃饭,在公共厅待着,你却跟克鲁姆待在斯莱特林桌,要么就是跟他和赫敏泡图书馆……我也想跟你有这样的时间,就我们俩。”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什么秘密:“我不是讨厌克鲁姆,就是……过去这几周,总觉得他好像占了我的位置。我知道是我自己搞砸的,但就是难受。”
“维克托帮了我很多。”德拉科没避开他的目光,直视着那双绿眼睛,“他肯花心思懂我在想什么,我很感激。但哈利,”他的声音放软,“没人能替代你,永远不可能。”
哈利眼眶有点红,用力点了点头。德拉科撞了撞他的肩膀,笑着调侃:“不过有人惦记的感觉确实不错。”
哈利“噗嗤”笑出声:“算你识相,以后不准再躲着我,我可不会给你机会。”
“遵命,波特少爷。”德拉科故意拖长了调子,转身往城堡走去。
晚饭时维克托在斯莱特林桌坐了下来,扫了他一眼就开门见山:“赫敏说你跟波特和好了。”
“嗯。”德拉科笑了笑,“谢了,那天要不是你推我一把,我可能还在别扭。”
“我什么都没做!”维克托立刻摆手,见德拉科笑得一脸了然,才也跟着弯了弯嘴角,“你能恢复正常就好。”他咬了口烤鸡,满不在乎地耸肩。
“我之前真的那么讨人嫌?”德拉科笑了两声,又赶紧捂住嘴,“算了别回答,我猜也猜得到。”
维克托低笑一声,摇了摇头。
“还有件事,”德拉科收起笑,表情认真起来,“第四项任务快到了,我和赫敏得花不少时间帮哈利准备,可能没法经常陪你,别介意。”
“没事,”维克托摆摆手,“赫敏说晚上会来图书馆找我,我也要准备锦标赛,自己待着挺好。”
“那就好,我怕你觉得我因为哈利就把你丢在一边。”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波特吧。”维克托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土豆,“他看起来不怎么能接受‘不知道’。”
“你说得没错。”德拉科往格兰芬多桌瞥了一眼,正好撞上哈利的目光。对方冲他笑了笑,他也抬手比了个口型,才转回头跟维克托说话。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朋友斯托扬吗?”维克托忽然开口,把德拉科的思绪拉了回来。
“记得,怎么了?”
“之前发现你对波特的心思时,我把你和斯托扬比了比,还挺担心的。”维克托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我不担心了。”
“为什么?”德拉科皱起眉。
“因为我觉得波特迟早会爱上你的,”维克托盯着他的眼睛,语气肯定,“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动心了,只是自己没意识到而已。”
“别胡说。”德拉科赶紧低头切牛排,耳根有点发烫,拼命压下心里那点不该有的期待,“哈利喜欢的是女生,他对我没那个意思。”
“我觉得你错了,或者是他自己没搞清楚。”维克托摇了摇头,“不过你们才十四岁,可能还太小了,我总忘了你们这么年轻——你和赫敏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成熟得多。”
“我不知道该觉得被夸了还是被冒犯了。”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我们也就比你小四岁而已。”
“在我们这个年纪,四岁差很多了。”维克托笑起来,“等你十七岁了我们再聊这个。”
“行,到时候我一定提醒你。”德拉科哼了一声,看着维克托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莫名有点不爽。
接下来两周过得像按下了快进键,哈利的咒语练习、期末复习、考试,还有挤出来的、只属于他们俩的零碎时间。哈利像是把“每天至少陪德拉科一小时”当成了人生大事,哪怕赫敏在旁边气得跳脚,他也敢踩着点去魔咒教室。
德拉科知道不该纵容他偷懒,但他管不住自己。他才十四岁,正陷在一场没结果的暗恋里,哪怕对方给的回应不是他想要的,他也舍不得推开。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能多要一点是一点。
可第三项任务开始前的那周,那种久违的恐慌又回来了——这次是因为哈利的预言梦。
周二早上,德拉科刚下楼就看见哈利在门厅里等他,脸上没有了往常的笑,脸色苍白得吓人。他心里咯噔一下,脚步都停住了。
“怎么了?”他的声音有点发紧。
哈利没说话,只是往草坪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边走边说。”
他告诉德拉科,自己梦见了小矮星彼得和伏地魔,梦见彼得因为犯了错被施了钻心咒,伏地魔说他运气好,因为有人死了,所以没把他喂给纳吉尼。
“所以他就换了种方式折磨彼得?”德拉科皱紧眉,“他说谁死了吗?”
哈利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校服袖口的缝线。
“不是她。他用了‘他’,所以肯定不是伯莎·乔金斯。”
“那就是克劳奇了。”德拉科几乎是立刻接话,语速快得像在倒豆子,“只有这个解释说得通。克劳奇从虫尾巴那种人手里逃了出来,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截胡灭口了。”
他咬着下唇,眉头拧成一团,忽然抬头看向哈利,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把这事告诉别人了吗?”
“邓布利多知道,”哈利点头,“我也写信告诉小天狼星了。”
“还好。”德拉科松了口气,随即追问,“邓布利多怎么说?”
“他说……”哈利顿住了,眼神飘向德拉科,喉结滚了一下。德拉科的心瞬间沉了半截——连哈利都犹豫着不肯说的事,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说我可能在看到伏地魔的记忆。当年那道没杀死我的咒语,在我们之间建立了某种联系,我梦到的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德拉科的脚步猛地刹住,整个人像被施了石化咒,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还说,伏地魔可能正在恢复力量。”哈利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似乎每多说一个字都要耗光力气,“最近这些失踪案,和他上次掌权时的情形一模一样。伯莎、克劳奇……还有个麻瓜死在了伏地魔父亲住过的村子里。邓布利多觉得这一切都是串联起来的。”
“他当然会这么想。”德拉科的声音轻得像耳语,视线还黏在哈利脸上没挪开,“我早觉得你的梦不对劲,但……你怎么能看到伏地魔的脑子里的东西?你们到底是什么破联系?”
“我不知道,”哈利耸肩,语气满是无奈,“邓布利多好像也不清楚。他只说我的伤疤不仅在他靠近时会疼,他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也会疼,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这可是天大的事!”德拉科急得声音都拔高了,“这是不是摄神取念?会不会是双向的?那个黑魔头会不会也能看到你脑子里的东西?要是真的,你得赶紧学大脑封闭术!”
“你刚才说的我一半都没听懂。”哈利面无表情地泼了盆冷水。
“摄神取念就是读心术,”德拉科深吸一口气,强迫狂跳的心脏慢下来,把脑子里的恐慌压下去,“一般得两个人近距离对视才能用,会的人不多,但能学。大脑封闭术就是用来防这个的,能把自己的脑子关起来,不让别人窥探。比摄神取念好学多了,我就会。”
“你会?”哈利眼睛一下子亮了,跟发现新大陆似的。
“嗯,”德拉科点头,“我妈从小就教我了,核心就是学会控制情绪。”
“那你能教我吗?”哈利往前凑了凑,眼神里带着点恳求。
“我没教过人啊……”德拉科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下巴,“不过应该能试试?但你可能学起来费劲,你一直都是那种……想到什么就冲的性子。”
“我知道我冲动。”哈利垮着脸,却还是不死心,“但试试总比等死强吧?我可不想让伏地魔在我脑子里安个监控。”
“废话。”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我先琢磨琢磨怎么教。你明天先把第三个任务应付过去,之后我们就专心搞这个,把黑魔头从你脑子里赶出去。”
“行,就这么定了。”哈利点头,忽然拍了下额头,“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还有事?”德拉科的声音里带着点破音,“比你跟个杀人狂共享记忆还离谱?要不要我先找个椅子坐下?”
“没那么夸张。”哈利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就是……我不小心,看到了邓布利多的一些记忆。”
“不小心看别人的记忆?”德拉科皱起眉,眼神里满是怀疑,“你该不会偷偷会摄神取念了吧?”
“绝对没有!”哈利嗤笑一声,“是他把那个东西摆出来了,叫什么冥想盆?”
“哦——”德拉科恍然大悟,随即又皱起眉,“你看到冥想盆就直接钻进去看他的记忆了?哈利,你也太没分寸了吧,就算是你也不能随便窥探别人隐私啊。”
“我哪知道那是什么!”哈利立刻急了,声音都拔高了,“我就是凑过去看了一眼,突然就被拉进去了,然后就看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行吧行吧,算你无辜。”德拉科翻了个白眼,“那你到底看到什么了?不重要的话你才不会特意提。”
“我看到了第一次战争结束后的食死徒审判。”哈利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卡卡洛夫、巴格曼,还有三个莱斯特兰奇,以及克劳奇的儿子。”
“等等——巴格曼?”德拉科猛地打断他,眼睛瞪得溜圆,“那个巴格曼?他是食死徒?”
“好像是给食死徒递过情报,他自己说以为是在帮魔法部,被骗了。”
“有意思,”德拉科皱着眉,手指摩挲着下巴,“他在比赛里一直想帮你,结果转头就爆出来他以前跟食死徒有牵扯。”
“可巴格曼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哈利也皱起眉,满脸的不敢置信。
“奇洛像吗?小矮星彼得像吗?”德拉科立刻反问。
“好像……确实不像。”哈利挠了挠头,“但不止他一个,卡卡洛夫也有问题。”
“卡卡洛夫那副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德拉科嗤笑一声,“他能从阿兹卡班出来,还不是靠卖队友换的命?他把克劳奇的儿子和莱斯特兰奇一家都卖了。”
“那还是你亲戚?”哈利的表情瞬间扭曲了,跟吃了苍蝇似的。
“只有贝拉特里克斯是血缘亲戚,”德拉科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嫌弃,“我妈的姐姐,也是小天狼星的堂姐。”
“你妈的姐姐?”哈利喃喃自语,摇着头说,“完全看不出你们俩有血缘关系。”
“那当然,”德拉科嗤笑一声,“我姑母是个疯子。”
“没错。”哈利点头,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你在这种家庭里居然能长这么正常,简直是奇迹。”
德拉科的思绪瞬间飘回十一岁那年收到的那封信,以及他当年做下的那个决定。但他立刻把那些回忆压了下去——那是他要带进坟墓的秘密,谁都不能说。
“可能吧。”他耸耸肩,把话题拉回来,“不过现在不用管我姑母,她被好好关在阿兹卡班呢。我们该担心的是卡卡洛夫、巴格曼,还有我爸。我还没完全排除他的嫌疑。”
“要是在迷宫里碰到他们,我立马转身就跑。”哈利咧嘴笑了一下,试图缓和气氛。
“别拿这个开玩笑!”德拉科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怒意,“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也是幕后黑手对你下手的最后机会,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我没开玩笑。”哈利伸手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眼神认真得吓人,“我发誓,德拉科,我会小心的。”
“最好是这样。”德拉科嘟囔着,反手回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哈利的骨头捏碎,“你刚让我原谅你,转头就出事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你。”
“放心,你甩不掉我的。”哈利嗤笑一声,把他的手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我哪儿都不去。”
“你最好说到做到。”德拉科恶狠狠地说,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哈利的指节,把那句“我也是”咽回了肚子里。
第三项任务的当天一早,德拉科刚醒就已经神经紧绷,心脏像被只无形的手攥着,连呼吸都带着颤。结果丽塔·斯基特还嫌他不够糟心,又整出篇关于哈利的报道——是她写过的最离谱也最恶毒的一篇。
他今天破天荒坐在格兰芬多的长桌旁,实在没办法离哈利太远。猫头鹰送信的哨声刚响,《预言家日报》就拍在了桌布上。赫敏先伸手抓过报纸,而德拉科正撕了块吐司喂给肩头的阿奎拉,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直到听见赫敏猛地呛了一大口南瓜汁,喷得桌布上都是橙黄色的污渍,所有人的目光才唰地集中到她身上。
“怎么了?”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没、没什么!”赫敏的声音快得像要把话咽回去,手忙脚乱地想把报纸往怀里藏。可罗恩眼疾手快,一把就抢了过去。他扫了眼头版标题,难以置信地爆了句粗:“不是吧?这老妖婆疯了?偏偏选今天搞事!”
德拉科心里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一把拽过自己那份报纸,哗啦一声展开。哈利立刻凑了过来,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一起看。赫敏和罗恩在旁边急得小声抗议,可已经晚了。两个少年盯着那行刺目的标题——《哈利·波特:“精神错乱,危险至极”》,连呼吸都停了半拍。
报道里,斯基特把哈利描述成一个精神不稳定的危险分子,扯出他总做噩梦、伤疤总疼的事,甚至连他会说蛇佬腔都拿来大做文章,把人说得像个随时会失控的怪物。
“她到底问谁了?”德拉科气得指尖都在抖,“这些私事她怎么会知道?”他下意识瞥了眼斯莱特林的长桌,看见诺特正挤眉弄眼地模仿哈利痛苦捂头的样子,顿时嗤笑一声,“算了,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告的密。”
哈利冷笑一声,没说话,坐回原位扒拉盘子里的煎蛋,只是叉子戳得餐盘叮当响。
“她明明被禁止踏入霍格沃茨半步了!到底是怎么弄到这些校内消息的?”赫敏咬着牙,声音里全是怒火,“这老妖婆肯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魔法窃听!”
“你这几周不一直在查魔法窃听的方法吗?”哈利语气平淡地提醒她。
“我查到了!可我……”话说到一半,赫敏突然顿住,眼神放空——那是她灵光乍现的标志性表情。德拉科挑了挑眉,看着她猛地抬手摸了摸耳朵,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紧接着抓起书包就往图书馆冲,留下他们三个面面相觑。
“行了,我得走了,还有魔咒课考试。”德拉科拍了拍哈利的肩膀,站起身。
“我也是,要考魔法史。”罗恩叹着气把最后一口吐司塞进嘴里,转头问哈利,“你呢?又要去看那本破书?”
“不然还能干嘛。”哈利蔫蔫地应了声,可麦格教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叫他过去一趟。德拉科趁机溜了,免得又被教授抓去训话。
等到午饭时间,德拉科回到大礼堂,一眼就看见哈利正和韦斯莱夫人、比尔坐在一起。原来其他勇士的家人也都来了,都是来给自家孩子加油的。赫夫帕夫的长桌旁,迪戈里被父母围在中间,笑得一脸腼腆;拉文克劳那边,芙蓉正和妹妹、父母用流利的法语聊天;而克鲁姆则坐在斯莱特林他们常坐的位置上,和自己的父母低声交谈。
克鲁姆抬头时正好和德拉科对上视线,抬手朝他招了招。德拉科刚要走过去,就看见韦斯莱夫人已经朝他挥着手,示意他过去坐。他对着夫人笑了笑,用口型说了句“等我一分钟”,才转身走向斯莱特林的长桌。
“德拉科。”克鲁姆看见他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不会耽误你太久,就是想让你见见我爸妈。他们一直问起你。”
他转头用保加利亚语和父母说了几句,德拉科隐约听见自己的名字,紧接着克鲁姆的父母就站起身,热情地伸手和他握手。那股热乎劲儿让德拉科有点措手不及——他印象里的保加利亚人都挺内敛的。
克鲁姆的父母英语说得磕磕绊绊,大多时候得靠儿子翻译。德拉科大概听明白了,克鲁姆一直给家里写信提起他和赫敏。克鲁姆的妈妈留着一头顺滑的黑发,眼睛是温和的棕色,塞了一包烤得金黄的点心到他手里,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串保加利亚语,直到克鲁姆小声提醒她别太啰嗦才停下。克鲁姆的爸爸长得和儿子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又高又壮,一个劲地握着他的手,用零散的单词蹦着说“谢谢”“克鲁姆朋友”“夏天来保加利亚玩”。
大概两分钟后,克鲁姆终于打断了爸妈的热情攻势,朝格兰芬多的长桌努了努嘴:“他们在等你呢。”
德拉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撞见哈利在看他,见他望过来,又立刻转头和韦斯莱夫人聊起天,耳朵尖却微微泛红。
“去吧。”克鲁姆推了他一把。
“祝你好运,克鲁姆。”德拉科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要小心,别硬撑。”
“我没事的。”克鲁姆笑着耸耸肩,“还是多担心担心你的波特吧。”
德拉科笑出了声,又和克鲁姆的父母握了握手,才转身走向格兰芬多的长桌,在金妮和赫敏中间坐下。他注意到赫敏腿上也放着一包一模一样的保加利亚点心。
“德拉科,考试怎么样啊,亲爱的?”韦斯莱夫人笑得格外亲切,比尔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还行吧。”德拉科耸耸肩,“可这一年心思全在任务上,根本没怎么复习,估计考得好不了。”
“这很正常,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韦斯莱夫人点点头,眼神里满是理解。
午饭时间过得很轻松,德拉科和朋友们、韦斯莱一家有说有笑。他看着哈利在韦斯莱夫人的念叨下,乖乖把胡萝卜泥塞进嘴里,脸上带着放松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几小时后就要面对生死未卜的第三项任务。
他突然明白海格和赫敏在第二项任务后想说什么了。哈利最在意的从来不是什么荣誉,而是这种被家人接纳的感觉——没有血缘,却比亲人还亲。韦斯莱家就像个温暖的包裹,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是他给不了哈利的。换做以前,他肯定会嫉妒得发狂,可现在心里只剩下释然。
不是他不够好,只是有些东西,从来都不是用财富和地位能换来的。
下午变形术考试结束后,德拉科又坐回了格兰芬多的长桌。他能感觉到斯内普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他背上,可他不在乎。哈利就坐在他旁边,两人的胳膊时不时碰到一起,那点温度像一剂稳定剂,压下了他心底越来越重的恐慌。
终于,巴格曼过来通知勇士们去魁地奇球场。德拉科猛地抱住哈利,力道大得让对方都喘不过气。
“我会没事的。”哈利拍着他的背,声音坚定,“我们已经做了所有准备,我没问题的,相信我。”
德拉科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死死扣着哈利的胳膊,指节都泛了白:“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察觉到不对劲就立刻跑。别管那破杯子,我只要你活着出来。”
哈利笑了笑,轻轻挣开他几乎要捏碎骨头的手:“我知道你担心。说真的,有你这句话,我都不想再顶着个好胜心瞎闯了。”
“能让你安分点,也算没白费口舌。”德拉科叹了口气,又用力握了握他的胳膊才松手,转身就被韦斯莱夫人拉过去,又是整理领带又是拍掉不存在的灰尘,忙得不亦乐乎。
等四位勇士进场没多久,大礼堂里剩下的学生也跟着涌出城堡,顺着小路往魁地奇球场走。看台很快坐满了人,德拉科挤在一堆格兰芬多中间,手心里全是汗,无意识地反复搓着,视线死死钉在球场中央那片高耸的迷宫 hedges(?不对,应该是树篱迷宫)——树篱迷宫上。
他仰起头扫了眼看台高度,明明比树篱要高,可浓密的枝叶投下的阴影像层不透光的幕布,把迷宫内部遮得严严实实。德拉科忍不住低咒一声。合着这第三关又是个盲盒,他们在外面啥也看不见。
“女士们,先生们!”巴格曼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全场,原本嘈杂的看台瞬间安静下来。“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关,即将开始!”
德拉科的目光立刻飘向迷宫入口旁边的评委席空地。哈利正站在其他勇士中间,身姿挺得笔直,却藏不住一丝紧绷。他没心思听巴格曼絮叨目前的积分排名,也懒得理那堆迷宫闯关的规则,直到巴格曼转向勇士们,他才猛地回神。
“那么——”巴格曼举起哨子,“听我指令,哈利,塞德里克!三——二——一——”
尖锐的哨声划破空气,哈利和迪戈里几乎同时冲了出去,眨眼就消失在迷宫入口的阴影里。德拉科的心瞬间揪成一团,连呼吸都跟着滞了半拍。
赫敏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伸手握住他冷汗涔涔的手。德拉科反手攥紧她的手腕,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了些。
一分钟后,维克托也被送进迷宫,又过了一分钟,芙蓉才踏入入口。等所有勇士都消失后,看台上的欢呼渐渐平息,只剩下细碎的交谈声。
“搞什么啊!”罗恩忍不住抱怨,“哪怕装几个摄像头也行啊,总不能让我们在这儿干等着吧?”
“第二关不也一样看不见吗。”德拉科耸耸肩,心里却翻着冷笑——你当然不知道,毕竟你连第二关的现场都没资格进。这话他没说出口,只是把喉间的苦涩咽了回去。
“那我们现在就只能干等着?”赫敏的声音里满是焦虑。
德拉科长长地叹了口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对,”他轻声说,“只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