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红叶整个人都懵了。

身边的中原中也，居然不是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了。

她刚从睡梦中清醒，就对上一双澄澈明亮的蓝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透着股天生的好奇劲儿。红叶再仔细一瞧，发现这小家伙的头发比昨晚睡前浓密了不少，个头也抽长了一截——分明是个刚会走路的小奶娃了。

饶是她见惯了风浪，也忍不住弯起嘴角，伸手揉了把那团火红的小卷毛。中也立刻发出一阵咯咯的欢呼，软乎乎的笑声甜得能化进心里。

可下一秒，她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今天傍晚她要出任务，这趟差事凶险得很，根本没法把中也带在身边。就算把他留在黑手党总部，那地方鱼龙混杂，哪里是养孩子的好地方？她实在放心不下。

红叶心里早有了个备选，哪怕她一万个不情愿把中也交给那帮人照看。

“怎、怎么啦？”

旁边传来含糊不清的童音，中也正努力把话说清楚，小脸都憋红了。

“没什么，”红叶回过神，抬手理了理裙摆——方才走神的功夫，她已经麻利地给自己和中也换好了衣服。门口不知何时堆了一堆 toddler 用的东西，想来是底下人摸清了中也的状况，料到他会飞速长大，提前备好的。“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走了。”

“嗯！”中也用力点头，小短腿在床沿蹬了蹬。

红叶原以为这年纪的小孩都爱撒欢乱跑，可中也却只是张开双臂，撅着粉嘟嘟的小嘴，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几乎没多想，就弯腰把人抱了起来。小家伙轻得跟羽毛似的，比同龄的孩子要瘦小一圈，不过转念一想，就算长大的中也也是个矮个子，倒也不算奇怪。

红叶没去问上司要情报，那家伙向来指望不上。她直奔实验室而去，那里平时只有几个研究员，还有那个疯疯癫癫的柠檬炸弹客——好像叫梶井基次郎来着？

刚进门，梶井就丢下手里的实验器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直接从她怀里把中也拎了起来，抓着小胳膊腋下举到眼前打量。中也好奇地低头看着他，发出一串咿咿呀呀的疑问声。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梶井笑得一脸癫狂，眼尾都快飞到太阳穴去了。他随手就把中也往实验台上一丢，红叶眼疾手快地捞住人，免得这小祖宗伸手去抓那些危险的试剂瓶往嘴里塞。

“能说说你猜中了什么吗？”红叶抱着中也，语气平淡地问道。

“我主业是做炸弹，但研究毒药也挺有意思的。不过这次的情况，可不是毒药搞的鬼。”

红叶挑了挑眉，等他继续说下去。梶井却突然停住，她只好又催了一句：“别卖关子，说清楚。”

“哦对了，”梶井一拍脑门，指着旁边玻璃罩里的东西，“你看这只飞镖。就算上面涂满了剧毒，也不可能让人一夜之间从婴儿长成 toddler。所以我断定，这是异能力搞的鬼。”

“你的意思是，有人的异能力能把人变成小孩？”红叶面不改色地听着，怀里的中也却伸手拽住了她的刘海，力气大得惊人。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那小爪子掰开，无视了梶井幸灾乐祸的嗤笑，抱着中也轻轻颠了颠，逗得小家伙又咯咯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变成小孩的中也，可比平时那个炸毛的矮冬瓜可爱多了。

“也不全对，”梶井推了推眼镜，“黑蜥蜴抓来的那几个小孩，等长到能说话的时候，都自称原本是成年人。说明这异能力是暂时的。”

“那他大概多久能变回二十二岁的样子？”红叶下意识地摸了摸中也的卷毛。她确实喜欢这个软乎乎的小奶娃，但更希望他能快点变回那个能独当一面的黑手党干部——毕竟现在的中也太好拿捏了，任何黑手党的敌人都能轻易把他掳走。

“因人而异吧，”梶井耸耸肩，“他昨晚还是婴儿，今天就成 toddler 了，估摸着一天能长个几岁？不过生长速度没规律，谁也说不准。”

红叶抿了抿唇，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总比一直变不回来要好。

她没再跟梶井废话，抱着中也转身就走：“走了中也，我们去吃早饭。”

等早饭吃完，她就得收拾行李，把中也送到黑手党的敌人们那里去——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的安全。

红叶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她真恨不得推掉这趟任务。

另一边，太宰治正美滋滋地窝在武装侦探社的公寓里，盘算着今天该躺平摸鱼一整天，顺便列一份没试过的自杀清单。

可惜他的美梦，从一开始就错了。

早上国木田把他从被窝里薅出来，硬按到办公桌前，盯着他“工作”。太宰倒是敲了不少字，不过全是在写“尝试在夕阳下与美女殉情”这种鬼东西。反正国木田不知道，眼不见心不烦。

他把剩下的工作全丢给了敦，那小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接了过去，乖乖写起了报告。真是个好孩子，比某个死心眼的搭档顺眼多了。

一切都还算正常，直到午饭时间，变故突生。

“有任务了，赶紧起来太宰！”国木田拿着笔记本，照着他窝着的沙发就是一下。太宰真想把那本破本子烧了，说不定没了那些狗屁理想，国木田能活得轻松点。

“现在？”太宰拖着长音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脸不情愿，“可是我正休息呢~”

“你哪一刻不在休息？别废话，这次任务据说很重要。”

太宰嘀嘀咕咕地跟着国木田往会议室走，结果刚推开门，国木田就猛地停住脚步，全身肌肉紧绷，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太宰好奇地探过头去，瞬间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港口黑手党的红叶大姐，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会议室的沙发上。

太宰挑了挑眉，推开国木田凑到近前，盯着红叶脚边的几个大袋子：“没想到能在侦探社见到黑手党高管，大姐大，你这是来串门的？”

红叶抬了抬眼，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我们不是正处于同盟期吗？”

“好像是哦。”

国木田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关上门后径直走到对面沙发坐下，腰板挺得笔直：“你来做什么？”

“我要委托你们办件事。”

太宰来了兴致，难得安分地坐到国木田身边：“连黑手党都搞不定的事？说说看。”

红叶弯腰提起脚边的袋子，露出里面的奶瓶、小衣服还有一堆玩具。太宰的脸瞬间垮了——他最讨厌小孩了。

“我要你们保护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他现在很脆弱，有不少人想对他下手。”

国木田刚要开口追问，就听见一阵细微的咿呀声，像是从红叶身上发出来的。

只见红叶轻轻抬起胳膊，宽大的衣袖滑下来，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小不点。

一个顶着火红卷毛的 toddler，正叼着自己的小拳头，好奇地打量着会议室里的两个人。

那小不点正用肉嘟嘟的小手揉眼睛，打了个能把整张脸都扯变形的哈欠，过了好半天才迷迷糊糊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慢吞吞地扫了一圈周围。

红叶站在一旁轻笑，看着小家伙笨拙地从沙发上蹭下来，屁股咚地一声坐到地板上，还伸手扶了他一把，免得他摔疼。

太宰和国木田都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小不点扶着茶几撑起身，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走过来。

然后那双眼睛就死死黏在了太宰的裤腿上——

糟了。

两只小胳膊突然缠上他的膝盖，天蓝色的大眼睛眨呀眨，脸上还挂着傻兮兮的笑，看得太宰心头莫名一软。

或许……他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小孩？

下一秒，后颈的汗毛突然炸了起来。他盯着那团熟悉的火红卷发，脑子里的弦啪地一下崩断了。

算了，刚才的话他收回。小孩什么的，一点都不可爱。

太宰刚要开口质问中原中也为什么会变成这幅鬼样子，还跑到他工作的地方来，国木田先一步炸了毛。

“我们才不要帮你带私生子！”

太宰和红叶都愣了一秒，然后一个笑得肩膀直抖，一个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小不点还浑然不觉，抓着太宰的裤腿晃得更欢了。

太宰低头看着缩在自己腿边的前搭档，正琢磨着该怎么吐槽，就见小不点突然瘪起嘴，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完了完了。

怎么是这招？

太宰自认不是那种会被轻易拿捏的人，可对上这张缩小版的中也脸，心还是不争气地软了半截。

他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弯腰把小不点捞起来举过头顶。小家伙立刻破涕为笑，咯咯地拍着手。太宰翻了个白眼，嘴上嫌弃着“啧，小孩子什么的最麻烦了”，还是忍不住逗他：“矮冬瓜好像长个子了哦~”

预想中的拳头没砸过来，只有小家伙开心的咿呀声。

太宰皱着眉，假装嫌弃地捏了捏他的脸蛋：“噫，别把你的口水蹭我身上。”嘴上这么说，却没把人放下来，反而顺势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倒不是心疼，主要是怕这小不点跑出去炸了侦探社的文件柜，到时候收拾烂摊子的还是他。

这体型也太迷你了，以前还能勉强算个矮冬瓜，现在简直跟个分子似的，他低头都得眯着眼找，生怕一不小心把人踩扁。

国木田看得眼睛都直了，慌忙摘下眼镜擦了擦，以为自己看错了。红叶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嘴角却偷偷勾了一下。

“你误会了，这不是我的孩子。”红叶先开口澄清，眼神凉凉地扫了国木田一眼，“他是中原中也，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什、什么？！”

国木田的脑子嗡的一声，猛地转头看向太宰腿上的小不点。小家伙正从太宰的风衣里探出头，翻了个标准的中原中也式白眼，看得太宰差点笑出声。

国木田无视了搭档的幸灾乐祸，转头问红叶：“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让我们来照看他？”

“他被异能力击中了，我们正在研究那个能力的特性。”红叶解释道，“目前看来，他每天都会长一点，直到恢复二十二岁的样子。”

国木田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那他的智力还正常吗？”

红叶摇了摇头：“他现在只有孩童时期的记忆。”

太宰嗤笑一声，伸手揪了揪小不点的卷发，故意惹他生气，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变成了纯粹的小孩：“看来我才是他的心头好~”

国木田明智地忽略了这句欠揍的话：“为什么非要找我们？”

“港口黑手党不是适合孩子待的地方。”红叶的目光在太宰身上顿了一秒，继续说道，“那里太危险了，我们所有人都有任务在身，根本抽不出时间照看他。而且我们收到消息，有人想趁机对他下手，需要有人保护他的安全。”

国木田点点头：“倒是有点道理。还有什么关于异能力的信息需要我们知道吗？”

红叶看着正揪着太宰风衣扣子玩的小不点，眉头皱了皱：“他的成长没有规律。其他被击中的成年人，有时候一天会长一大截，有时候又完全没变化。虽然他早晚会恢复正常，但我们目前还不知道需要多久。”

国木田捏着眉心，头痛地开始盘算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我不确定侦探社能不能接下这个委托……”

“——能接。”

国木田狠狠瞪了太宰一眼：“我还没同意——”

“哎呀国木田君，我们必须接下这个委托！这样我就有机会要挟矮冬瓜了！”

红叶和小不点就这么看着他俩吵来吵去，脑袋跟着两人的身影转来转去，像在看一场乒乓球比赛。

“最后再说一遍，不行就是不行！这不是你捡回来的流浪猫流浪狗，这是活生生的人！你已经捡了不少孤儿了，就算是暂时的也不行！”国木田一边骂，一边用笔记本敲太宰的头，“我们谁都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根本抽不出时间——”

太宰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祭出了终极大招：“你看他多可怜啊~”

“不行。”

“求你了嘛国木田君~”太宰拖着长音撒娇，小不点像是看懂了什么，也跟着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起朝国木田卖惨。

完美。太宰看得出来，国木田的防线已经快要崩了。再加一把火就行。

“你看矮冬瓜多乖啊，一点都不闹。”太宰捏了捏小不点的鼻子，故意逗他。

小不点立刻用力点头，漏风的小嘴巴含糊不清地跟着喊：“乖、乖！”

国木田别过脸，嘴唇抖了半天，终于败下阵来：“……行吧，留下就留下。”

太宰立刻欢呼起来，小不点也跟着拍着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要太宰开心，他就跟着开心。

“但是！”国木田立刻补充道，“你必须全权负责照顾他，喂饭洗澡换衣服都归你。不准让他随便乱跑，更不准教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太宰嗤笑一声，又揪了揪小不点的卷发，惹得小家伙伸手拍开他的手：“他跟狗差不多，本来就是我的牧羊犬，现在变小了正好，省得跟我顶嘴。”

小不点歪着脑袋看他，突然嗷呜叫了一声：“汪？”

太宰拍手叫好：“好样的！来，翻个身！你说他会不会学别的指令啊国木田君？”

国木田懒得搭理他，转身跟着红叶往外走，嘴里还嘟囔着：“随便你吧，我只希望中原中也能早点变回来，到时候我一定要跟他喝一杯，好好吐槽一下你。”

太宰正笑着，衣角突然被人用力扯了扯。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不点：“怎么了，矮冬瓜？”

小家伙眨了眨眼，突然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爸爸？”

太宰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真是够热闹的。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