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熬过这么冷的夜了。
孤儿院的记忆又窜了上来——那年暖气坏了，毛毯少得可怜，所有人的手指冻得发疼，嘴唇紫得像要裂开。今晚的冷劲儿和当年一模一样，是那种能钻到骨头缝里的、不带一点商量余地的刺骨寒。
任务结束时太宰和国木田明明说好了，回侦探社就把最靠近暖炉的位置让给他，还备着热红酒帮他祛寒。他体内那股独属于虎的本能，甚至已经提前在脑子里描摹起暖意顺着肩膀漫开的舒服劲儿。
一想到这儿，他就把身上的外套和围巾又往脖子里裹了裹，可这点薄布根本挡不住风，那股冷劲儿还是往衣领里钻。
他现在正蹲在横滨一栋高楼的屋顶上，风比地面上还疯，刮得他脸颊生疼。一缕碎发被风吹得糊在脸上，他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冻得都不太听使唤。
敦在心里把武装侦探社骂了八百遍——就不能找个稍微正常点的地方接头吗？非要选这种露天的楼顶，是嫌他冻得不够快？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约定地点的，结果刚拐过通风管道就看见个熟悉的黑色身影，斜靠在混凝土矮墙上，那副百无聊赖的样子，除了芥川龙之介还能有谁。
果然是他。
太宰之前只说这次任务要和港口黑手党的人组队，可没说队友是这个跟他死磕到底的家伙。当时太宰还扯什么“维护友好关系”“展现诚意”，为了稳住两组织那脆弱得像薄冰的停战协议。
敦放轻了脚步，可风明明帮他盖过了脚步声，芥川还是察觉到了，转过身来，双手插在口袋里——这几乎是他唯一表现出冷的动作。
“虎。”芥川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敦本来想纠正他，让他叫自己的名字，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芥川不是蠢，是倔，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他只能无奈地歪了歪头算作回应，挨着矮墙在芥川旁边坐下，视线往下扫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和仓库。
表面上看着什么都没有，但太宰特意提醒过，这是障眼法。据说组合的人要在横滨走私一批值钱的货，侦探社和黑手党的情报都指向了这个仓库，他俩的任务就是盯着，一旦有动静就立刻出手。
“有什么发现吗？”敦问着，赶紧把冻僵的手塞进外套口袋里取暖，屁股刚碰到冰凉的石头就挪开了。
“没有。”
芥川的回答永远这么惜字如金，敦听得牙痒痒。这人就不能稍微友好一点吗？
他脸上的表情大概出卖了心里的吐槽，芥川叹了口气，补了句：“一直很安静。”
“太宰也是这么说的。”敦试图缓和一下气氛，语气尽量放得轻松。
“别提他。”芥川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又恢复了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又来了。敦知道太宰以前是芥川的上司，两人的关系好像闹得不太愉快，但他没敢问，也不敢问——这种大佬的私事，还是少打听为妙。
可芥川突然又开了口，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你不该穿这个的。”
“穿什么？”敦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外套，脸唰地就红了。这是太宰的外套，他出门的时候冻得受不了，太宰随手扔给他的，尺寸大得离谱，袖子快盖到指尖，下摆拖在地上都快扫地了，穿在他身上活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他甚至开始怀疑，太宰是不是故意拿这件外套来刺激芥川的。侦探社里明明有其他人的衣服更合身……
“对、对不起？”敦挠了挠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芥川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轻得快被风吹走，敦差点没听清：“脱了。”
“脱了？你疯了吗？这么冷的天！”敦的声音都变调了，赶紧把外套又往身上裹了裹。
“虎的体温不是能御寒吗？”芥川转过头看他，语气居然带着点认真。
“不是那么用的啊！”敦急得都快跳起来了，“那是战斗的时候才会激发的本能，总不能让我一直保持半兽化吧？”
“哦，奇怪。”芥川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又转回去盯着下面的街道。
敦盯着他的后背，差点没气笑。
“你不冷吗？”他突然反应过来，芥川身上的外套看着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薄得像层纸，可他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一点冷的样子，仿佛吹在脸上的不是寒风，是春风似的。
“罗生门会替我保暖。”
“哦……”敦半懂不懂地点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芥川又叹了口气，好像跟他待在一起格外累似的：“把那玩意儿脱了，你也可以用。”
“用……罗生门？”
“当外套。”
“我……”敦有点懵，今天这是什么情况？先是借太宰的外套，现在又要借黑手党的异能力当外套？“行吧。”
他冻得麻木的手指半天解不开纽扣，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才把外套从肩膀上滑了下来。衣服刚落到地上，冷风就像刀子似的刮了过来，他忍不住嘶了一声，抱紧胳膊缩成一团，牙齿都开始打颤。
芥川看着他，灰蓝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
“离我近点，不然没用。”他说着，把自己的外套领口掀开了一点。
敦警惕地盯着那片黑色布料，之前跟罗生门交手的记忆还在脑子里打转，国木田那句“看见芥川就跑”的警告还在耳边响着。
芥川不耐烦地又叹了口气：“我不会对你动手。”
敦才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几乎跟芥川肩并肩贴在一起。芥川重新把视线放回楼下的街道，身上的外套突然动了起来，黑色的布料像活了似的蔓延开来，轻柔地裹住了敦的身体。
暖意瞬间包裹了他，敦舒服得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比暖炉边最暖的位置还舒服，比夏天正午的猫窝还暖和。难怪芥川一点都不觉得冷。
“还好？”芥川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眼睛依旧盯着楼下。
“嗯，谢谢你。”敦的声音里带着点暖意。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挤在罗生门织成的黑色“外套”里，一起盯着下面的街道和仓库。敦竖着耳朵仔细听，可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声，只有呼呼的风声，什么异常都没有。
直到一阵咳嗽声打破了沉默。
敦以前也见过芥川咳嗽，都是那种轻轻的、像清嗓子似的咳，还会用手捂着嘴，看着挺斯文。
可这次不一样。
漫长的蹲守快把中岛敦熬成了雕塑，连呼吸都下意识放得极轻。
突然一声憋闷的吸气声炸开，紧跟着是撕心裂肺的咳嗽，瞬间把他的神游状态炸得粉碎。敦猛地绷紧后背，指尖已经扣住了变身的开关——直到看清是旁边的芥川龙之介正用手掌死死捂住嘴，咳得浑身都在抖。
芥川平时咳起来总是一副习以为常的冷淡模样，可今天他的眼神乱得离谱，像只被猎人逼到绝路的孤狼。
敦太懂这种慌了神的表情了。
咳嗽还在继续，芥川弓着腰，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敦能从他指缝里瞥见的半张脸写满了痛苦和恐惧，完全没了平时那份桀骜的锐气。
“喂喂，你没事吧？”敦赶紧伸手，扣住他单薄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这边带，“先坐下，别硬撑。”
芥川没说话，任由敦扶着他滑坐在地上，两人后背靠着分隔他们和目标点的矮墙。咳嗽声还是没停，敦眼尖地看见芥川的手心里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连他向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领巾上都晕开了暗红的污渍。
他没多想，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围巾塞给芥川。芥川愣了一下，还是接过围巾捂在脸上，把剩下的咳嗽都闷在了布料里。
等会儿肯定要被这家伙说教糟蹋了太宰先生的东西吧？敦在心里嘀咕。不过太宰先生家里的围巾估计能堆成山，少一条也无所谓。
芥川的罗生门突然动了，黑色的布缠上敦的脖子，代替了刚才被扯走的围巾。换作平时，被死对头的异能缠在脖子上，敦早就炸毛了，可今天却奇异地觉得安心。那股熟悉的黑布触感好像把脑子里不停预警的神经都压了下去。
不知哪来的冲动，敦抬手轻轻拍着芥川的后背，掌心贴着他单薄的外套，才发现这家伙比看起来还要瘦。他忍不住把人往自己怀里又拉了拉，让芥川靠在自己胸口，还用膝盖圈住了他发抖的肩膀。
“没事了，”敦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很快就好了。”
芥川闷哼了一声，听起来像委屈的呜咽。
终于，咳嗽声停了。芥川用围巾擦了擦脸，想把围巾还给敦。那原本淡蓝色的布料上已经染了好几道刺眼的红。
敦赶紧摇头：“你留着吧，反正我也不冷。”
芥川沉默地点点头，算是道谢，然后闭上眼睛，额头抵在了敦的肩膀上。要是换作平时，这家伙早就嫌恶地躲开了，可今天不一样——或许是这临时休战的默契，或许是这寂静的屋顶，或许是罗生门织成的安全罩，把那些针锋相对的棱角都磨平了。
敦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让芥川靠了多久。他能感觉到芥川的呼吸喷在自己脖子上，暖乎乎的，带着点痒。罗生门偶尔会动一动，像是跟着芥川的梦境在轻轻抽搐，有一次还收紧了些，把两人更紧地贴在了一起，像盖了层柔软的黑毯子。
他其实想看看手机，也想探出头去确认一下目标那边有没有动静，可又怕吵醒芥川。算了，让他多睡会儿吧，敦想。反正竖着耳朵听动静也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芥川动了动，长长的睫毛扫过敦的脖子，痒得他差点笑出声。下一秒，芥川猛地弹坐起来。
“人虎！”他的声音里满是惊慌。
“啊？”敦还没反应过来。
“我睡了多久？”芥川抓着他的胳膊追问，眼神里全是焦虑，“目标那边有动静吗？有没有收到新消息？是不是——”
“好了好了，别慌。”敦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捏了捏，“我一直在听着呢，什么动静都没有，放心吧。”
芥川松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接下来换我守着，你去休息。”
“哈？”敦有点懵。
“你去休息，我来盯着。”芥川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敦耸耸肩，没跟他争。芥川站起身，坐在矮墙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下面的街道。敦也靠回墙上，困意和无聊一起涌上来，实在没力气再反驳。
罗生门又动了，黑色的布缠上来把他裹在里面，带着熟悉的温度。敦打了个哈欠，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见有人轻声说：“好好休息，中岛敦。”
再次醒来的时候，敦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扫过，从太阳穴一直摸到后脑勺，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他睁开眼，看见芥川正靠在矮墙上，一只手垂下来，正摸着他的头发。
这家伙居然在摸自己的头？敦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他抬头看向芥川，芥川的手顿了一下，才发现敦已经醒了。
“你醒了。”芥川的声音放得很轻。
敦含糊地“嗯”了一声。
“任务那边没什么情况。”芥川补充道。
敦又哼唧了两声，实在困得不想说话。芥川没再说什么，继续用手指轻轻挠着他的头皮，直到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爬起来，坐到了芥川旁边的矮墙上。
罗生门跟着缠上来，轻轻裹住了他们两个。
东边的天已经开始亮了，地平线染上了淡淡的橘色。风停了，可清晨的寒意还是很重，两人呼出的气都凝成了小小的白雾。
下面的街道和一整晚一样安静，只有几只鸽子在人行道上啄食，偶尔有几张废纸被风吹得打旋。
“人虎，你很像猫。”芥川突然开口，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转了回去。
“哈？”敦没听懂。
“我平时也这么摸猫，它们就会做出那种反应。”
“哪种反应？”敦更懵了。
“就是把脑袋往你手上蹭的那种。”
哦。敦的脸瞬间有点发烫。合着刚才这家伙不是在摸头，是在撸猫？
“是这样吗？”敦故意凑过去，用脑袋轻轻撞了撞芥川的肩膀。
“对，就是这样。”芥川的耳朵好像红了一下。
敦正想把脑袋挪开，罗生门突然收紧了些，把他牢牢按在了芥川的身侧，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你说，会不会是情报出错了？”敦赶紧转移话题，假装没察觉到自己正贴着芥川的胳膊。
“有可能，”芥川说，“也有可能是太宰先生又在耍花招。”
“太宰先生？他不会吧——”
“会。”芥川的语气很肯定，“他绝对干得出来。”
敦愣了一下。太宰先生确实是个算计高手，但敦还没真正领教过他的阴招。昨晚离开侦探社的时候，太宰先生还笑眯眯地把外套和围巾塞给他，说让他别冻着。
可太宰先生明明知道他要和芥川一起出任务，也知道芥川最见不得他穿太宰先生的东西。
“哦——”敦突然反应过来，“可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新双黑。”芥川简单地说，“就像他和中原先生一样。”
“可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那是——”
“一团糟，没错。”
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委婉的评价了，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不过，新双黑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吧？”敦小声说。
芥川龙之介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风衣下摆，显然在认真掂量这件事的分量。
“恐怕会很麻烦。”过了好半天，他才低声开口，声音沉得像横滨港口的夜色。
“为什么？”中岛敦歪头看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因为我们之间的休战早晚有结束的一天。我是港口黑手党的人，而你……”芥川顿了顿，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可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不也好好的？”敦不服气地反驳。
“那未必是什么好事。他们两个的关系……太复杂了。”芥川的眉头皱得更紧，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愿回想的往事。
敦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话可说对了。但你不觉得，如果我们也试试，说不定会很不错？”
“不错？”芥川挑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是啊，当搭档。”敦的眼睛亮了点，像是真的在憧憬那幅画面。
“搭档……”芥川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尾音拖得很长，像是第一次把这个词和自己联系起来，眼神里满是茫然，显然之前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对。”
“就像太宰和中原那样？”
“嗯。”
这次芥川沉默了更久，久到敦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才听见他忽然问：“你知道他们两个……是那种关系吧？”
“知道啊。虽然有点奇怪，但咱们圈里谁不知道。”敦说得一脸坦然。
不用看他的脸，敦也能猜到芥川此刻肯定在笑，而且那笑容和自己刚才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我们该怎么相处。”芥川的声音又沉了下去。
“你是说我们？哦！我们不用像他们那样——”
话没说完就被芥川打断了。
“但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敦愣住了，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各种念头撞来撞去。他只知道，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别人身边感到这么安心踏实，像漂泊的船终于找到了停靠的岸。
“嗯，或许可以试试。”
两人不再说话，并肩坐在天台的矮墙上，看着黎明的光一点点漫过还在沉睡的横滨天际线，把远处的港口染成淡淡的橘色。
“要我亲你吗？”敦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亲我？”芥川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错愕。
“不然呢？你都抱着我蹭了好几个小时了。”敦戳了戳他的胳膊，有点哭笑不得。
“这不是蹭。”芥川的耳朵尖有点泛红，嘴硬得很。
“好好好，不是。”敦慢悠悠地应着，“但如果你想的话，我还是可以亲你。”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芥川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我……从来没跟人亲过。”
“哦？”
敦一点都不意外，芥川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要是真有过这种经历才奇怪。
“嗯。”
“要我教你吗？”敦的声音也放轻了。
芥川没说话，但裹着敦的罗生门却收紧了几分，把他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
“你要是同意，总得先松点劲吧？不然我都没法动。”
缠绕在身上的黑色异能慢慢松开，像潮水般退回到芥川身边。敦终于能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然后一条腿跨过矮墙，转过身正对着芥川。后者正警惕地看着他，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
“闭上眼睛，别动。”敦小声吩咐。
芥川的睫毛颤了颤，乖乖闭上了眼，脸上的表情却异常严肃，像是在执行什么重大任务。敦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不准笑——”
后半句被敦用一个轻柔的吻堵了回去。这一下很规矩，浅尝辄止，带着点少年人的生涩。等敦退开时，芥川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神里满是茫然，像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怎么样？”敦有点期待地问。
“和我想的不一样。”芥川皱着眉，像是在复盘刚才的感觉。
敦反倒疑惑了：“你以为会是什么样？”
“更……久一点？”
敦笑得更厉害了：“那是另外的情况，有时候确实会亲很久。”
芥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耳尖的红意蔓延到了脸颊，显然在认真琢磨这句话。
“要再试试吗？”敦问得小心翼翼。
“嗯。”这次芥川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脸颊也更红了。
敦倾身过去，先在他唇上飞快啄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加深这个吻。他一只手环住芥川的后背，另一只手轻轻托住他的脸。芥川渐渐放松下来，顺着他的动作回应，还主动把他往自己怀里拉了拉。罗生门也很有眼力见地缠上来，把两人裹得更紧。
芥川比敦想象中要软得多，也甜得多。他本以为对方会像平时那样带着股冷硬的劲儿，没想到亲起来居然意外地温柔。芥川的手指顺着敦的脖颈往上，最后停在他的脸颊两侧，轻轻按住，力道带着点笨拙的认真。
显然他确实不太懂怎么接吻，但那份想要靠近的心意却再明显不过。
敦忍不住在他唇上轻笑出声，趁他张嘴想要抗议的时候，轻轻咬了下他的下唇。芥川闷哼一声，手抓得更紧了，恨不得把敦整个人都揉进自己身体里。
敦顺着他的意，环在后背的手用力把人往怀里带，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指尖勾住他的领结稍微松了松，然后才结束这个吻，把他的头往后推了推，对着暴露出来的颈侧轻轻咬了一口。
芥川浑身一颤，呼吸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两人彻底忘了时间，直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炸响，才慌慌张张地分开。
敦皱着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是太宰治。
芥川看着他接起电话，没有像敦预想的那样直接转身走人，反而靠得更近了，手臂还圈在他腰上，带着股宣示主权的劲儿。
“敦君！昨晚玩得怎么样啊？”太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戏谑，隔着听筒都能听出他在憋笑。
敦太了解他了，这语气摆明了就是等着看自己笑话。
“你不用知道！还有，你的外套——”
话没说完就被太宰的大笑打断，听筒那头还传来碰杯的脆响，以及太宰含糊不清的“干杯”声，显然这家伙又在酒吧里鬼混。
芥川斜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靠谱”。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继续玩吧！别做我不允许的事哦！”太宰又是一阵猖狂的坏笑，然后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天台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怎么就这么欠揍呢？”敦忍不住吐槽。
“嗯。”芥川应得理所当然，“我该走了。”
他拿起放在一边的太宰的外套，仔细地披在敦的肩上，然后召回了罗生门。异能带来的暖意一消失，敦立刻打了个寒颤。
芥川转身要走，却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敦。他的眼神很复杂，既有平时惯有的冷硬锐利，又带着刚才几个小时里独有的温柔暖意。
“搭档的事，我会考虑的。”他认真地说。
敦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还有，谢谢。”
等敦反应过来，低头去看手机上的时间时，芥川已经不见了。天台上只剩下冬日清晨的寒风，还有敦唇上残留的、像无花果一样淡淡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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