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的和平已经持续了四年。
二十岁的中岛敦以为自己早该习惯这座城市的荒诞——毕竟能和武装侦探社那群疯子共事四年，他的神经早比钢丝还坚韧。可今天早上在超市撞见芥川龙之介时，他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芥川裹着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风衣，扣子扣得严严实实，连风纪扣都没松，最离谱的是，大早上七点，超市里亮堂堂的日光灯下，他居然戴着一副墨镜。
这算哪门子的日常啊！
当然，侦探社偶尔还是会接到些奇奇怪怪的委托——比如暗巷里凭空出现的血渍，伴着渗人的呻吟和小型地震。可自从上次敦被派去调查，撞见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画面，从此连看中原中也先生的眼神都带着诡异的闪躲后，侦探社就默契地把这类案子全推给了本地警局。毕竟人家有健全的医保，敦可不想再折寿。
不过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芥川那身"平民装扮"。不，与其说是平民，倒不如说是从黑帮电影里穿越来的反派。
尤其是那副墨镜。
不得不承认，芥川戴墨镜的样子确实帅，帅到敦宁愿被砍断一条腿也愿意承认。但帅归帅，大白天在室内戴墨镜，是不是太有病了？
敦越想越觉得，这才是芥川龙之介——离谱又理所当然，看得他牙都痒痒。
"你需要五分钟来决定买哪种……"芥川没皱眉，但那副嫌恶的表情和皱眉也差不了多少。敦体内的白虎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他赶紧压下这股冲动，生怕被芥川察觉。
芥川顿了顿，那语气像是在强忍着把漱口水咽下去，才能说出接下来那个词："杯面？"
他把"杯面"两个字说得像是某种传染病，嫌恶得仿佛碰一下就会玷污他的高贵灵魂。也是，芥川那性格，向来像只浑身带刺的刺猬，能用罗生门把所有靠近的东西都捅成筛子。
（芥川和……算了，敦不敢想下去，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想原地去世。）
"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豪华杯面啊。"敦委屈巴巴地望着货架中间的展示区，那里摆着特级大腹肉味和A5和牛味的杯面，甚至还有玄米茶泡饭口味的，价格是他常吃那款的五十倍。这世界对穷人也太不友好了。
"豪华杯面？"芥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真是个可悲的蠢货，人虎。"
"至少我不是罪犯。"敦小声嘀咕着，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响起了类似太宰先生的调调——"罪犯也能很迷人哦"。一想到这，他又联想到了那次暗巷事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大概是他脸色实在太差，芥川居然没拔刀砍他。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皮革香气的钱包，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额头上。那钱包闻起来就贵得离谱，里面鼓鼓囊囊的，一看就塞满了现金。
敦被砸得脑子发懵，只能眼睁睁看着芥川冷哼一声，极其装逼地转过身，大踏步走出超市，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别再用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
于是，敦人生中第一个真皮钱包，就这么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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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要到入职四年后，才会彻底认清自己的工作环境有多离谱。敦不仅去过同事们几乎所有人的家，甚至已经做好了在侦探社干到退休的准备。
但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换一批正常点的同事。
午休时间，侦探社一行人下楼去餐馆拼单吃五人份的特惠午餐。敦本来想掏出他那可怜兮兮的零钱包凑钱，结果手一抖，早上刚拿到的真皮钱包就砸在了他下巴上。
钱包"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刚好弹开了。左边夹层里至少塞着二十张一万日元的纸币，右边是卡槽和照片位。
照片位里夹着的，是敦自己的照片。
周围一群侦探，外加几个八卦精，瞬间围了过来，把钱包当成了展览馆里的珍稀展品，七嘴八舌地开始脑补。
敦赶紧开口澄清，试图把误会扼杀在摇篮里："这是芥川要杀我的证据！"
你看，照片上他的身上被画了个大大的红叉，这不就是妥妥的刺杀目标吗？
"敦君居然有金主爸爸！"太宰先生哀嚎着，脸上写满了被背叛的悲愤，"太不公平了！中也先生把钱包看得死死的，还说要是我敢碰就……"
后面的话敦不想听，但他的虎耳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每一个字，脸色瞬间又绿了。
"他真的是想杀我！"敦捂着额头上还在发红的印子，那是早上被钱包砸出来的，"那一下差点把我砸晕！"
"这就是顶级浪漫啊。"太宰先生感慨道。
"太宰先生！"敦的三观还很纯洁，不想理解太宰和中也先生的相处模式，"他真的想杀我！"
"那今天的午饭就由敦君来请客吧！"贤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敦根本没力气拒绝——毕竟大家已经在点最贵的菜了。
"干得好。"镜花拍了拍他的手，"港黑手党工资很高的，你要好好利用。"
"镜花酱！这根本不是重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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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从这里开始，彻底失控了。
"我为什么要搬出去？"敦看着镜花熟练地指挥着搬家工人打包他的行李，整个人都懵了，"镜花酱，我保证以后会很安静的，别赶我走啊！"
"芥川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镜花顿了顿，表情有点奇怪，"准确来说，是中也先生帮忙安排的，芥川付的钱。"
"哈？"
"为了你好。"
"哈？？？"
"从今天起，我要吃顶级可丽饼。"镜花划着手机屏幕，打开了几家五星餐厅的页面，"我们从这家开始吧。"
敦有种不祥的预感，事情好像正朝着他完全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中也踩着点准时出现在他的新公寓门口，手里还拎着两大袋胶带和挂钩，一看就是来帮忙收拾的。
太宰也跟来了，不过正鼓着腮帮子一脸不痛快——要么是刚才被中也拧了耳朵，要么是他搭在中也后腰上的手刚被拍开。敦跟太宰认识四年了，闭着眼都能猜到这家伙绝对是来蹭空调摸鱼的，别指望他搭把手。
“这地段不错。”中也环视着客厅，语气笃定得仿佛敦根本没资格拒绝这套公寓似的。
敦当然没资格拒绝。光是衣柜里的自动感应灯就够他乐半天了——那可是专门用来挂衣服的衣柜！他再也不用蜷在储物柜里睡觉了！更别说那只大得能装下他完全变身为虎的浴缸，还有楼下那家专卖茶泡饭的小店。这根本就是天堂！
“离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总部都近，两头跑方便。”中也补充道。
敦这会儿根本不在乎这地方是不是挨着海底，他已经彻底爱上这套三室一厅的公寓了。
“银酱应该已经把她哥的房间收拾好了。”中也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帮敦把纸箱里的书摆到书架上。
敦的大脑“嗡”的一声，直接宕机了。
……准确来说，是宕机了好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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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好像没什么变化。
敦还是每天准时去侦探社上班，还是和镜花一起去买可丽饼当下午茶，还是会对着商品标签反复确认成分表，还是像个捡破烂似的疯狂收集优惠券，生怕晚一步就被抢光了。
明明公寓这么大，按理说他和室友撞面的概率应该极低才对。
可事实偏偏相反。
他几乎每天早上都能撞见芥川。敦发现芥川那张脸根本就是天生的臭脸——哪怕刚睡醒，那眼神也像是要徒手把人撕碎。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敦洗澡时总爱大声唱歌，芥川不止一次放话要把淋浴喷头塞进他喉咙里，不过细节不重要。
他还得按照芥川那挑剔到变态的口味去买食材，活脱脱一个跑腿小弟。敦一开始当然不乐意，但转念一想，他住这么好的地方一分钱都不用花，唯一的“房租”就是练出了能在只睡两小时的情况下躲开罗生门的本事——这简直是稳赚不赔，毕竟他的身手越来越好了。
于是他心甘情愿包揽了所有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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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是这么拿捏你的。”太宰端着一只花纹繁复的茶杯，故作高深地抿了一口，“先给你点甜头，等你习惯了，就开始要求你别把他们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烫坏。”
敦张了张嘴，没接话。
“接下来啊，他们还会要求你记得买牛奶！买牛奶干嘛？我都这么高了！再说要喝牛奶，直接喝中也——”
太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中也一拳砸在脸上，瞬间消了音。
“敦。”中也的声音从客厅角落传来，听着总算像句人话。敦抬眼望去，差点没忍住捂脸——中也今天穿了件工字背心和短裤，头发高高扎在脑后，说是周末做家务，可脖颈和锁骨上那星星点点的痕迹实在太显眼了。敦在心里把这对狗情侣骂了八百遍，直到看见中又抬手又给了太宰一拳，把他刚要蹦出来的胡话打了回去，才觉得中也简直是救命恩人。
“你不是要借菜谱吗？都给你整理好了。”中也把一摞装订好的本子递过来。
其实是因为银前几天给他发了条空白短信，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敦差点把手机扔了。樋口也旁敲侧击地抱怨，说芥川现在只吃敦做的午饭，以前那顿顿靠“愤怒和怨气”填肚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最开始只是敦做饭做多了顺手给芥川留了一份，谁知道现在居然成了他的固定任务。
（说起来也不公平，敦明明知道芥川做饭比他好吃。他好几次凌晨三点被饿醒，都是因为闻到了芥川做的炒面香味。至于芥川为什么非要在半夜做饭，敦猜大概是为了维持他那“阴郁黑暗生物”的人设，毕竟大白天做饭太破坏氛围了。他只是芥川的室友，又不是读心术大师，哪猜得透这家伙的脑回路。）
整个横滨，他认识的人里既会做饭又能让他安心上门的也就中也了，所以才厚着脸皮来了。谁知道刚好撞上这对情侣的下午茶时间，敦再也不会相信太宰说自己懒到连袜子都不想洗的鬼话了——他进门的时候，太宰刚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完，额头上还挂着汗珠。以前他以为太宰流汗是天方夜谭，可现在看着中也一边把太宰揍得闭嘴，一边喂他吃司康饼，还顺手帮他揉着太阳穴，敦只觉得牙都要酸掉了。
（敦拼命在脑子里给自己洗脑，别去想沙发上坐的是他和芥川的画面。可他的大脑细胞早就叛变了，这种情况他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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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他们俩的关系，在敦认识的那群怪人里其实还算正常，甚至有点像闷热夏日里的一场阵雨，透着股难得的清爽。
比如上次敦软磨硬泡让芥川帮忙洗碗，结果敦刚朝芥川弹了个泡泡，就被这家伙毫不留情地用自来水喷了一身。芥川好像把泡泡当成了死敌，下手一点都没留情。
“哦~他学聪明了。”太宰当时吹了声口哨，笑得一脸猥琐，“敦君，你当时穿的是不是那件白衬衫？”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个变态太宰一样！”中也翻了个白眼，替敦怼了回去。
敦当时确实穿了白衬衫，从那以后，他每次洗碗都故意穿得薄透。
# 第一部分
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有时候就是离谱。
芥川龙之介作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居然给自己的犯罪活动定了个朝八晚五、周末双休的时间表。倒不是说黑手党现在有多安分——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又冒出来一句「芥川 criminally attractive」——毕竟横滨最近确实太平得过分，但这也不是搞准时打卡的理由啊。
中岛敦是从某个知情人口里偷偷听到的，说这时间表还是芥川自己提的，美其名曰要和他的作息同步。
得知这个离谱到爆炸的消息时，敦正蹲在便利店门口啃饭团。他当场决定，奖励芥川一个最贵的无花果冰淇淋。等芥川接过冰淇淋时，敦故意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对方把冰桶抱得紧紧的，像只护食的小狼崽子，一口就把整桶冰淇淋炫完了。
# 第二部分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俩就没矛盾了。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照样有。
只不过从前的吵架主题是「你的道德观让我作呕」，现在变成了「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吃这些难以下咽的蔬菜？我的胃都要造反了，人虎」。
敦纠结得抓头发，只能去找中原中也讨主意。
「要是他识相，就该乖乖听你的。」中原中也叼着烟，语气漫不经心。
「他太倔了！」敦瘫在沙发上哀嚎，刻意忽略自己现在像个唠唠叨叨的家庭主妇的事实。更离谱的是中原中也居然穿着条带蕾丝边的围裙，一看就是太宰治送的恶作剧礼物——敦刚看到时差点把早上的咖啡吐出来，那骚包的款式除了太宰治没人想得出来。「他明明知道我是为他好啊！他总不至于蠢到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吧？对吧？」
「要是他还想睡你的床，就该乖乖听你的。」
「……啊？」
中原中也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摇摇头：「这种事你得硬气点，敦。」
「……啊？」
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很快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可怜的家伙。」大概是因为自己也跟太宰治这种货色纠缠不清，中原中也的怜悯很快变成了幸灾乐祸的坏笑，「过来，咱们合计合计怎么把芥川拐到你床上去。」
那天什么计划都没商量成。因为太宰治一直躲在窗帘后面偷听，突然跳出来撒泼打滚，说中原中也居然帮别人想怎么勾搭男人，就算是芥川这种没用的部下也不行。
# 第三部分
敦决定换个思路。
他把蔬菜剁得碎碎的，混进蛋炒饭里，或者埋在猪肉炖菜的最底下，伪装成肉汁的一部分。
芥川每次看到饭碗时，眼神都像是要把他捅成筛子，但最后还是会皱着眉头把饭吃完。敦偷偷在心里比了个耶——这就算是赢了吧？
# 第四部分
某天，芥川拖着拖鞋蹭进洗衣房，把一件熟悉的外套扔到敦怀里。他的表情刻意绷得很平，像块没表情的冰块，就那么看着敦反应过来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罗生门。
他居然真的拿着罗生门，而且是芥川主动递给他的。敦低头看了眼芥川，对方只穿着件松垮的睡衣，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
「我一定会用生命保护它的！」敦激动得声音都抖了。
芥川的耳朵瞬间红透了，咳嗽了一声别过脸去，嘴角却偷偷勾起了一点笑意。那笑容比他嗜血的狞笑还要致命，简直是违法的武器。敦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戳了一下，在洗衣房里当场阵亡。芥川这小子，居然用了两年同居时间来酝酿这场谋杀。
「别太夸张了，人虎。」芥川又咳了一声，「记得洗干净就行。」
敦接下来的整个洗衣时间都在和坡打电话嚎啕大哭。他本来想找中原中也分享喜悦，但周末下午是双黑的约会时间，太宰治要是被打断绝对会记仇报复。樋口一叶会尖叫着把他的耳膜震破，和银打电话又总是他单方面说话……想来想去，也就坡最适合听他絮叨了。
还好坡很乐意接这种电话。至于坡偷偷在写的、主角叫「Atsupii」和「Acutegawa」的恋爱小说，敦对此一无所知。无知真是种幸福。
# 第五部分
还有一次，芥川居然主动提出要帮他掏耳朵。
当然，他的语气凶得像是要把敦的耳朵拧下来。
「你简直是在做梦，肯定是幻听了，人虎。」顿了顿，又别扭地补充，「我只是怕你耳朵里长虫子。」
敦没有反驳。他三天前刚看到一本杂志的采访，讲一对老夫妇的日常，里面就提到了帮对方掏耳朵。镜花好像订了这本杂志，港口黑手党里肯定也有人看——敦怀疑是中原中也，但他不敢问——而且还把那页给芥川看了。
于是敦乖乖凑过去，把头枕在芥川的腿上。
结果可想而知，他的耳朵差点被捅穿。芥川显然是在报复上次敦把他的白衬衫和镜花送的亮紫色袜子混在一起洗，把衬衫染成了奇怪的淡紫色。
# 第六部分
心甘情愿被芥川拐回家同居已经三年了，敦觉得是时候把关系再往前推一步了。
「我和太宰治打赌了，」敦故作镇定地开口，把自己的老师当诱饵，「赌的是你。」
芥川挑了挑眉——敦其实没看到眉毛动，但他能感觉到那股质疑的视线。
「我赌你早上起床时会 snarling（凶巴巴），太宰治赌你早上会像阳光一样笑着醒来。所以……要不我们睡一张床，看看谁赢？」敦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不让自己的小心思露馅。
芥川咳嗽了一声，脸瞬间红了：「你这个愚蠢的白痴。人虎，你真以为我会上这种小学生都不会信的当？」
敦眨眨眼，盯着他泛红的脸颊。
「……所以，你这是同意了？」
「要是你敢打呼噜，我就把你串起来挂在卧室的吊扇上，中岛敦。」芥川故作威严地宣布，转身时却慌慌张张差点撞到墙上，落荒而逃。
敦愣在原地，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尖叫着扑到沙发上：「卧槽！他说『我们的卧室』！卧槽！他居然一直记得我的本名！卧槽！」
# 第七部分
从那之后，敦的午饭就变成了这样——
他每天都会给芥川准备可爱的便当，用海苔剪出小老虎和小狼的形状，把米饭捏成爱心。
当然，敦也得到了报应。晚饭时芥川总会狠狠踹他的小腿，报复那些过于可爱的便当。但吃完饭后，他们还是会挤在同一张沙发上看电视，最后也还是会躺到同一张床上。
芥川总是会因为各种小事威胁要掐死他，比如他抢了所有的毯子，或者脚太暖烫到了他，又或者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个太高的草莓印，连领结都遮不住。
但总体来说，这交易还算甜蜜。
# 第八部分
所有非同寻常的故事，往往都始于最普通的日常。
周日清晨的街道还蒙着层薄雾，两人并肩往超市走，敦一路碎碎念，说回去要把青菜胡萝卜都塞进芥川嘴里，看他还敢不敢挑食。
芥川突然停下脚步，没等敦反应过来，冰凉的指尖已经勾住了他的掌心。
敦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里警铃大作——他是不是又惹毛这家伙了？会不会下一秒就被罗生门切成八块？
“我爱你，敦。”
芥川的声音很轻，像风刮过枯叶，刚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恶狠狠地补充：“别再提蔬菜的事了。”
敦的大脑彻底宕机，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后退时后脑勺结结实实撞在超市的玻璃门上，疼得他龇牙咧嘴，额角立刻肿起个红印子。
可他还是忍不住笑，嘴角快咧到耳根，跟中了十亿日元彩票似的。
芥川居然主动牵他的手，还说……还说那种话。
敦用力回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指尖扣进对方的指缝里。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棒的奇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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