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的岳皱着眉接过暗部忍者递来的卷轴,指尖刚触到粗糙的纸页,那名暗部就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夜色里。
他展开卷轴,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眉头却拧得更紧了。他明明还在担任护卫任务,按道理不该被派长期任务才对。
目光扫到落款处的风影印鉴时,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这任务简直离谱。他要离开我爱罗整整一个月。
去参加雾隐的中忍考试。
岳的心脏猛地一沉。他连下忍都还不是啊!至今还在忍者学校上学!
正愣神间,另一卷细窄的卷轴从主卷轴里滑了出来,滚落在沾满灰尘的地面上。
他弯腰捡起展开,瞳孔骤然放大。
是毕业通知书。
他的呼吸猛地顿住,连喉咙都发紧。
他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从忍者学校毕业了。
老师们已经没东西可以教他了。
岳慌慌张张地扫过卷轴上的出发时间——居然就是今晚。他瞥了眼孤儿院墙上的挂钟,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脚步匆匆直奔那座被遗忘的塔楼,熟门熟路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我爱罗?”
清脆的脚步声从拐角传来,小小的红毛脑袋探出来,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只小炮弹似的扑了过来,撞进他怀里。
“岳哥!你是来陪我玩的吗?”
岳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头发,笑容里带着点无奈:“不是,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的。”
我爱罗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圆溜溜的翡翠色眼睛里满是不安:“发生什么事了?”
岳把卷轴递到他面前:“我得走了,去雾隐村。”
我爱罗的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巴张成了O型:“可是岳哥!雾隐村超危险的!特别特别危险!”他拽着岳的衣角,眉头皱成了小疙瘩。
岳蹲下身,双手按在他单薄的肩膀上,语气放得轻柔:“我知道,但你忘了我很强吗?我答应过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等我回来好不好?我保证,一定会回来的。”
我爱罗的眼眶瞬间红了,嘴唇抖了半天,才用力点头:“那……那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岳将他紧紧搂进怀里,下巴抵在那团柔软的红发上,鼻尖萦绕着属于孩子的奶香味,心里却沉甸甸的。他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一定要让我爱罗平平安安的。
回到孤儿院收拾好行李,岳把佩剑系在腰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快步赶往村口集合点。
他好奇地打量着新队友,却发现一个都不认识。两个比他高出好大一截的少年正用看麻烦的眼神盯着他,满脸的不耐烦。
那个留着板寸、鼻梁上有条刀疤的少年先开口了,语气里满是敷衍:“我是明见,你就是岳吧?”
旁边的女忍者紧接着上前,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是美纪,我们是双胞胎。上面派我们跟你组队,带队老师是日原老师。我们已经参加过好几次中忍考试了,还没考上。”
岳礼貌地点点头:“我是岳直树。”
他从没听过日原老师的名字,也从没在忍者学校见过这两个人。
正想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他们面前,下半张脸被布巾遮住,只露出一双锐利的棕褐色眼睛。
“出发,必须在日出前赶到边境。”
赶路的全程,队友们都把他当成透明人,带队老师更是连眼神都没分给过他。岳抬头望着头顶的满月,心脏莫名地发紧。
我爱罗……他现在会不会在哭鼻子?
沙丘渐渐被雾气取代,前方出现了茂密的树林。岳跟着沉默的队友们往里跑,鼻尖忽然嗅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有杀气。
他握紧腰间的剑柄,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
一支苦无突然冲破浓雾射来,岳猛地侧身躲开,苦无擦着他的耳边钉进树干里。他刚拔出剑,转头就发现队友们不见了。
“日原老师?”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林间的风声。
雾气越来越浓,树林里静得吓人。岳忽然感觉到后颈一阵发凉,下意识地从树枝上往下跳——一张钢丝网刚好落在他刚才的位置上,网眼闪着寒光。
“啧。”他咬着牙看向四周,八个雾隐的成年忍者从树后走了出来,把他团团围住。
他的队友们到底去哪了?是被偷袭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他当成诱饵?
刀刃破空之声此起彼伏,岳挥舞着剑格挡,脚步连连后退。这些对手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料,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手腕发麻。
他深吸一口气,脚下猛地发动瞬身术躲开正面的攻击,刚落地就看到一名忍者从树上跃下,长剑直刺他的心脏。
他不能杀人。
他从未杀过人,也绝不会杀人。
岳横剑挡住对方的攻击,抬腿狠狠踹在对方的小腹上,又用剑柄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把人打晕在地。
剧烈的喘息让他的胸口上下起伏,正想再换个方向突围,一把短刀突然从斜刺里飞来,狠狠扎进他的左肩。
剧痛瞬间顺着神经传遍全身,岳闷哼一声,却死死攥紧了剑柄。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要回去保护他的弟弟。
我爱罗还在等他。
岳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灌满了湿润的雾气。
水遁呼吸法。
第一式。
四周的水汽骤然凝聚,跟着他挥剑的动作形成一道锋利的水刃,横扫而出。
粗壮的树木被齐齐斩断,带着呼啸声砸向围堵的忍者。巨石被切成碎块,滚落进浓雾里,地面都跟着微微震颤。烟尘弥漫了整个空地,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岳趁机转身就跑,跑出去几十米才敢回头看,见没人追上来,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还好,他没伤到任何人的性命。
他捂着流血的肩膀,拼命往前跑,彻底收敛了身上的查克拉,像只受惊的兔子钻进了密林深处。
不知跑了多久,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他的脚步一个踉跄,从斜坡上滚了下去,重重摔在湿润的草地上。
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仰躺在草地上,看着头顶的满月,眼眶突然发烫。
我爱罗……
他好想念那个总是黏着他的小不点。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
对不起……我好像不能遵守约定了。
另一边,小小的红毛站在塔楼的屋顶上,看着天上的满月,拳头攥得死紧。
剧烈的头痛像要把他的脑袋劈开,他抓着头发发出痛苦的尖叫。
杀了他,杀了他!
怪物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嘶吼。
我爱罗拼命摇头,眼泪混着汗水滑落:“不要!”
杀了他,杀了他。
他们都丢下你了。
没人爱你。
永远不会有人爱你!
“不是的!”
破空声突然传来,我爱罗吓了一跳,踉跄着摔倒在水泥地上,恐惧地看向黑暗的角落。
他的沙子自动浮了起来,挡在他身前,将射来的苦无裹成了一团。
“谁……谁在那里?”他的声音又小又抖。
杀了他,杀了他!
没人爱你!
那个家伙丢下你跑了!
他是骗子!
杀了他!
我爱罗捂着脑袋呜咽,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手中握着数把飞刀。
忍者发动瞬身术冲了过来,飞刀带着寒光射向他。沙子立刻像活过来一样,猛地缠上了那名黑衣忍者,眼看就要将对方碾碎。
我爱罗突然尖叫起来:
“住手!”
黄沙像活过来的毒蛇,死死缠着那名忍者,越收越紧。
“不——!”
杀了他!
把他们全都杀干净!
沙层猛地向内收缩,骨骼碎裂的脆响刺破了风。
忍者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血肉模糊,温热的血在沙地上晕开黑褐色的花。
我爱罗睁着猩红的眼,脚步踉跄地走上前。
“不……”他的声音碎得像风中的沙粒。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人,犹豫了好久才慢慢挪过去,小小的手颤抖着伸出去,指尖刚碰到对方沾满血污的面罩,又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牙,带着恐惧将面罩往下拽。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缩紧,呼吸猛地卡在喉咙里。
“舅舅?”那声音轻得像幻觉,满是不敢置信。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咚”地跪倒在沙地上。
不可能。
怪物。
是你杀了他。
“我……我爱罗……听我说……”舅舅的嗓子里灌满了血,每一个字都带着黏腻的喘息。
他快死了。
我爱罗崩溃地哭出声,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为……为什么……舅舅?我还以为……你是爱我的……”
没人爱你。
蠢货,只爱你自己就够了!
舅舅却扯出一个破碎的笑,布满老茧的手颤巍巍伸过来,死死攥住他的手腕。
“听……听我说……别……别信砂隐村的任何人……”他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溅在我爱罗的手背。
我爱罗哭得更凶了,眼泪砸在沙地上,很快就被吸干。
“把……把月带在身边……他是……唯一……唯一不会背叛你的人。小……小心点……你父亲……想要你的命……他……他也想除掉月……”
我爱罗的呼吸瞬间停滞,寒意顺着脊椎爬满全身。
不可能。
“对……对不起……去……去年月的失踪……根本不是因为任务……他是被抓走的。你父亲……命令他杀你……他……他拒绝了。一……一年啊,我爱罗,他被折磨了整整一年……却从来没……没答应过……信他……只信他一个人……”
我爱罗的心像被黄沙攥碎了。
那些伤疤,那些噩梦,那些青紫色的淤伤……
全都是因为自己。
“你……你不是没人爱……月是你的……你的哥哥。把这份爱……当成你的力量……”
舅舅的手猛地一松,脑袋重重向后倒在沙地上。我爱罗盯着他失去神采的眼睛,疯了似的摇晃着那具冰冷的身体。
不,不,不。
求求你。
别离开我。
“舅舅?”他的声音轻得像蚊蚋。
“舅舅……求你……睁开眼睛……我会听话的……我……”他的声音彻底哑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我会乖的……再也不让怪物出来了……求你……舅舅?”
舅舅?
没人回应。
他真的走了。
我爱罗的脑海里突然响起阴恻恻的笑声。
没人爱你,小鬼。
你亲爹都想要你的命。
你就是个怪物。
温热的眼泪滑过他稚嫩的脸颊。他死死抱着舅舅冰冷的身体,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混杂着愤怒和绝望。
杀,杀,杀。
别信砂隐村的任何人。
杀,杀,杀。
你哭什么?
月是你的哥哥。
杀,杀,杀。
你不怕我吗?
不怕。
杀,杀,杀。
没人爱你!
“我叫月,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孤身一人!
“别怕,我在这儿。我爱罗,我不会走的。”
没人爱你!
“舅舅,我要变强,我要保护月!”
“我爱罗,如果给你两个选择,一个不可能做到,一个无比艰难,你会选哪个?”
“爱能让我们成为家人,我爱罗。”
蠢货,只爱你自己就够了!
“别忘了,我爱罗,我的好弟弟。你是被爱着的。”
怪物!
“如果我不在了……记住,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不是怪物。”
把他们全都杀干净!
被爱着。
没人爱。
被爱着。
没人爱。
我爱罗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周身的黄沙突然狂暴地旋转起来,像一柄柄锋利的刀刃,狠狠割在他的额头上。“爱”字的烙印被永远刻在了皮肤里,伴随着钻心的痛。
他的心脏彻底碎成了沙砾,理智在仇恨和仅存的希望之间疯狂拉扯。
铺天盖地的黄沙瞬间吞没了整个屋顶,野兽般的嘶吼响彻砂隐村的上空,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