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黎的曲奇烤得恰到好处，外皮酥脆，内里带着淡淡的蔓越莓香气。第二天早上，她把曲奇装进陶瓷罐里带到公司，刚放在唐奇的办公桌上，就看到苏橙橙抱着一摞文件走过，脚步匆匆差点撞到桌角。
“小心！”宋青黎伸手扶了一把，看清女孩的脸时微微一怔。这就是顾屿偶尔提起的实习生，据说笔试成绩平平却总能提出些奇思妙想，只是似乎总有些心事重重。
“谢谢你。”苏橙橙抬头笑了笑，目光落在唐奇桌上的陶瓷罐上，眼神黯淡了一瞬，转身快步离开。
唐奇走进办公室时，正看到宋青黎望着苏橙橙的背影发呆。“怎么了？”他拿起一块曲奇，入口的瞬间眼睛亮了，“好吃！比我买的那些都好吃。”
“没什么，就是觉得苏小姐好像不太开心。”宋青黎收回目光，翻开设计图，“对了，粉底液的成分示意图我发你邮箱了，里面标注了三种可以提升持妆力的硅烷衍生物，你可以让实验室试试。”
唐奇点头，却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她总是这样，对谁都带着善意，连陌生人的情绪变化都能注意到。这种温柔像细腻的颜料，悄无声息地在他心里晕开。
接下来的一周，两人的交集越来越多。宋青黎会帮唐奇修改产品宣传图的视觉方案，唐奇则会给她讲解化妆品成分的特性；午休时他们会一起在茶水间吃饭，宋青黎分享自己的设计心得，唐奇则说起研发时的趣事；偶尔加班到深夜，唐奇会送宋青黎到地铁站，路上两人会聊起喜欢的电影，发现彼此都偏爱老派的剧情片。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设计包装时，把颜料弄得到处都是，被导师骂了好久。”宋青黎坐在地铁站的长椅上，晃着腿笑，“当时我就想，要是能有不会蹭花的颜料就好了，现在做彩妆设计，反而觉得‘易卸’才是更重要的品质。”
唐奇看着她眼里的星光，轻声说：“就像护肤品不是要掩盖瑕疵，而是要让皮肤本身变好。”
“对！”宋青黎猛地抬头，眼里满是共鸣，“我一直觉得，彩妆设计的核心是‘赋能’，而不是‘伪装’。”
地铁进站的提示音响起，宋青黎站起身：“那我走啦，明天见。”
“明天见。”唐奇看着她走进车厢，直到地铁消失在隧道尽头才转身离开。他摸出手机，翻到昨晚拍的宋青黎的侧影——她正低头修改设计图，台灯的光落在她脸上，睫毛投下长长的阴影。这张照片，他看了不下十遍。
变故发生在周五的新品评审会上。苏橙橙突然提出，希望用“真实素颜”作为宣传点，甚至当场卸妆，露出脸上的小雀斑：“很多女生都有容貌焦虑，我们的产品应该告诉她们，不化妆也很美。”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顾屿皱起眉头：“可是我们的核心产品是彩妆，这样宣传会影响销量。”
“但这才是真正的女性力量啊！”苏橙橙情绪有些激动，“之前唐博士说过，女性的光芒不止于外表。”
唐奇愣住了，他确实说过这句话，但没想到会被这样解读。他看向宋青黎，发现她正低头沉思，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我觉得可以结合。”宋青黎突然开口，“我们做两组宣传物料：一组是‘带妆自信’，展示彩妆带来的精致感；另一组是‘卸后从容’，拍摄真实用户的素颜状态，包括苏小姐这样的素人，也包括有瑕疵的普通人。”她调出提前准备的视觉方案，“3D渲染的对比图能清晰展示产品的‘妆感自然’和‘温和易卸’，既不违背彩妆产品的属性，又能传递正向价值观。”
方案获得了一致通过。散会后，苏橙橙走到宋青黎面前，轻声说：“谢谢你，宋设计师。”
“不用谢，你的想法很有价值。”宋青黎笑着说，“其实我之前也做过类似的公益项目，很多女生看完宣传后都反馈说更自信了。”
苏橙橙看着她明艳却温和的脸，心里莫名有些复杂。这个新来的设计师既专业又善良，可她看向唐奇的眼神，分明带着自己曾经也有过的情愫。
当天晚上，唐奇约宋青黎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见面，说是有产品设计的问题要请教。宋青黎赶到时，发现他面前放着两杯拿铁，还有一块芝士蛋糕。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宋青黎惊喜地坐下。
“上次午休听你跟同事说的。”唐奇挠挠头，递过平板，“这是新的唇釉包装设计，想听听你的意见。”
宋青黎认真看着屏幕，指尖在平板上滑动：“这个磨砂质感很好，但管口的弧度可以再调整一下，贴合唇形的话使用体验会更好。”她画了个修改示意图，“还有颜色，这种浆果色适合秋冬，但可以加一点细闪，在不同光线下会有渐变效果。”
唐奇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他想说些什么，却看到苏橙橙站在咖啡馆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宋青黎也注意到了，她抬头看向唐奇，眼里闪过一丝询问。唐奇立刻站起身：“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走到门口，接过苏橙橙递来的文件夹：“这是？”
“实验室的成分检测报告，你昨天说着急要。”苏橙橙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宋青黎身上，“你们在谈工作吗？那我不打扰了。”
“没事，进来坐会儿吧？”唐奇下意识挽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苏橙橙摇摇头：“不了，我还要回去加班。”她转身离开，脚步有些落寞。
唐奇拿着文件夹回到座位，发现宋青黎正低头搅拌咖啡，脸上没了刚才的笑容。“她是苏橙橙，我们部门的实习生。”他解释道，“很努力的一个小姑娘。”
“嗯，看得出来。”宋青黎抬起头，笑了笑，却有些勉强，“报告很重要吧？那你先看报告，我回去了。”
“别啊，蛋糕还没吃。”唐奇急忙挽留，“我送你回去，路上再聊设计的事。”
走出咖啡馆时，夜色已经很深了。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唐奇几次想开口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能感觉到宋青黎的疏离，像一层薄薄的雾，隔在两人之间。
“那个...苏橙橙她...”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唐博士，”宋青黎打断他，脚步停下，“你是不是喜欢苏小姐？”
唐奇愣住了，心跳瞬间加速。他看着宋青黎清亮的眼眸，里面映着路灯的光，却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失落。“没有，我只是把她当同事。”他急忙否认，“真的。”
宋青黎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的酸涩突然消散了些。她忍不住笑了：“别急呀，我就是随口问问。”
唐奇松了口气，耳尖又红了。“我真的不喜欢她，”他强调道，“我...我比较喜欢你这样的。”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住了。晚风拂过，带着桂花的香气，宋青黎的心跳像擂鼓一样，脸上泛起红晕。唐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想道歉，就听到宋青黎轻声说：“我也是。”
地铁进站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尴尬又甜蜜的氛围。宋青黎快步走进车厢，转身时对着唐奇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明亮得像星星。
唐奇站在站台，直到地铁消失不见，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嘴角忍不住上扬。原来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间，都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只是他不知道，咖啡馆的角落里，苏橙橙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手里的咖啡早已凉透。她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镯，眼神复杂。这个能改变容貌的秘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唐奇日渐深沉的喜欢。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