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沙狐续缘·尘缘拒忆
五百年时光如流沙漫过，理阳国的秩序早已渗透这方天地的肌理。持有理阳居住证的生灵，无论人妖，皆可修炼“万仙之祖”仙法，辅以理源滋养，寿元绵长。东方月初依旧是那个嬉皮笑脸的盟信郎，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从容；涂山红红坐镇涂山，与雅雅、容容一同守护着这片妖界圣地，而苦情巨树下沉眠五百年的两个小家伙，早已在理阳的阳光下长成了鲜活的模样。
涂山的清晨总裹着草木的清香，粉色的身影在主殿外蹦蹦跳跳，正是涂山四妹涂山苏苏。她穿着标志性的粉色小裙，头顶呆毛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怀里紧紧抱着一本卷了边的《红线仙入门手册》，小脸上满是认真。
“苏苏，慢些！”涂山容容手持理源任务令牌，眉眼间带着五百年岁月的从容，“这次是你和白月初第一次正式搭档，任务是帮沙狐族梵云飞续缘。切记，厉雪扬是前世的西域雪将军，转世后只是沙河镇上一家粮油店的老板娘，性子爽朗泼辣，天生力气极大，却完全不会操控残留的前世妖力，常常不小心捏碎粮袋、折断扁担。”
她顿了顿，补充道：“她这一世是普通人类，二十几岁的年纪，自然也有过几段尘缘——之前和镇上货栈的伙计谈过，后来那伙计跟着商队去了外地，断了联系；去年又和镇里的教书先生处了一阵，因性子不合分了手。现在她一心经营粮油店，对感情本就谨慎，对‘前世今生’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更是半点不信，只当梵云飞是游手好闲的登徒子。”
涂山红红立于殿门，红衣似火，看向苏苏时眼中藏着温柔：“忆梦锤能唤醒记忆，但她这一世过得踏实安稳，有自己的生活轨迹，贸然打破只会让她更加抗拒。”
涂山雅雅抱着酒葫芦，语气傲娇却藏着关切：“搞砸了就等着挨揍！”
苏苏用力点头，把手册抱得更紧：“苏苏一定会加油的！”
不远处的银杏树下，白月初正蹲在地上大口啃着糖葫芦，被白求恩收养的他继承了东方月初的跳脱与纯质阳炎，却多了几分尘世烟火气，最大的爱好就是吃。
“小苏苏，磨蹭什么呢？再晚，沙狐族的蜜枣就被别人抢光了！”白月初含糊不清地喊道，手里的糖葫芦啃得只剩竹签。
两人到苦情巨树旁的符文碑登记任务，凭证上浮现出一行小字：“寻沙河镇厉雪扬，唤醒尘封记忆，化解前世误会，找回遗失的定情玉佩，完成续缘契约。”
乘坐理阳特制的空岩飞舟抵达沙河镇，这座沙漠边缘的小镇热闹非凡，来往的商队络绎不绝。梵云飞早已在镇口等候，眉宇间满是化不开的愁绪，见到两人，连忙上前拱手，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失落：“涂山的红线仙大人，你们可算来了！雪扬她……还是不肯见我，每次我去她的粮油店，要么被她赶出来，要么就被她用扫帚追着打，说我是不务正业的登徒子，还说她‘谈过的恋爱比我见过的沙子都多’，根本不信我那套前世姻缘的鬼话。”
他道出原委：五百年间，他循着苦情巨树的指引，终于找到了厉雪扬的转世。这一世的她，没有了前世的将军身份，靠着一身天生的蛮力，开了一家小小的粮油店，每天搬粮、算账，日子过得简单充实。镇上的人都喜欢她的爽朗，可唯独对梵云飞，半点好脸色都没有——在她看来，一个整天穿着华丽衣服、游手好闲的狐妖，根本就是在纠缠自己，比起那些踏实过日子的普通人，简直不靠谱到了极点。
“谈过几段恋爱？”白月初摸了摸下巴，眼睛一转，“这好办！我们假装去买粮，先跟她唠唠家常，打消她的戒心，再找机会用忆梦锤！”
苏苏连忙掏出小巧的忆梦锤，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好！我们一定要小心，不能被她发现！”
三人来到镇中心的粮油店，门口堆满了麻袋，一个身着粗布短打的女子正弯腰搬着一袋大米，动作利落，脸上沾着些许灰尘，却难掩眉宇间的爽朗——正是厉雪扬。她看到梵云飞，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直起身，双手叉腰，手里还下意识地抓起了靠在门边的扫帚：“梵云飞！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再来烦我！我这里不欢迎你！”
她的声音洪亮，带着几分泼辣，显然是准备随时“送客”。
“雪扬，我不是来烦你的，我是……”梵云飞连忙上前，却被厉雪扬一扫帚挡住。
“少废话！”厉雪扬厉声喝道，“你看看你，穿得花里胡哨，整天游手好闲，哪有半点踏实过日子的样子？我厉雪扬就算找对象，也找个脚踏实地的，轮得到你这种不务正业的狐妖来纠缠？”
白月初见状，连忙拉着苏苏上前，堆起满脸笑容：“老板娘，别生气别生气！我们是来买粮的，和他不是一伙的！”
厉雪扬瞥了两人一眼，看到苏苏懵懂天真的模样，脸色缓和了几分，却依旧警惕：“买粮？买多少？”
“买……买十斤大米，五斤面粉！”白月初随口说道，眼神却悄悄瞟向苏苏，示意她准备忆梦锤。
苏苏会意，悄悄从怀里掏出忆梦锤，紧紧攥在手里，小脸上满是紧张。
厉雪扬转身去算账，嘴里还不忘念叨：“我说梵云飞，你赶紧走吧！我之前谈的对象，要么踏实肯干，要么知书达理，哪像你这样，整天只会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梵云飞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满是失落：“雪扬……我不是不着边际，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前世……”
“前世？”厉雪扬猛地转身，嗤笑一声，“我还说我前世是皇帝呢！你信吗？别拿这些骗人的鬼话来糊弄我！我这辈子，靠自己的力气吃饭，谈过恋爱，分过手，活得踏踏实实，不需要你这种虚无缥缈的‘前世姻缘’来添乱！”
她说着，把算好的账递到白月初面前：“大米一理源一斤，面粉两理源一斤，一共二十理源。给钱赶紧走，别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
白月初接过账单，趁机给苏苏使了个眼色。苏苏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朝着厉雪扬的后背轻轻举起了忆梦锤。
可就在这时，厉雪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侧身避开，反手一把抓住了苏苏的手腕，眉头一皱：“小姑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苏苏吓得浑身一僵，忆梦锤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是……”厉雪扬弯腰捡起忆梦锤，打量着这个小巧的锤子，眼神中带着疑惑，“你们到底是来买粮的，还是来捣乱的？”
白月初见状，知道瞒不住了，索性咧嘴一笑：“老板娘实不相瞒，我们是涂山的红线仙，来帮梵云飞前辈和你续缘的！这个是忆梦锤，只要轻轻敲一下，就能唤醒你前世的记忆！”
“续缘？前世记忆？”厉雪扬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一群装神弄鬼的！我厉雪扬这辈子，谈过恋爱，分过手，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别拿这些乱七八糟的来骗我！”
她把忆梦锤扔回给苏苏，语气又冷了下来：“你们赶紧走，别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否则我真的喊理阳的巡捕了！到时候把你们当作骚扰者抓起来，看你们还怎么装神弄鬼！”
“老板娘，我们没有骗你！”苏苏连忙说道，“你前世真的和梵云飞前辈是一对，你们还有定情玉佩呢！”
“定情玉佩？”厉雪扬嗤笑一声，“我这辈子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哪来的定情玉佩？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说着，又抓起了扫帚，作势要打人。
梵云飞看着厉雪扬坚决的模样，眼中满是失落与痛苦，声音都有些颤抖：“雪扬……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我们当年在沙漠里相遇，你救了我，我们还一起看星星，一起……”
“闭嘴！”厉雪扬打断他的话，眼神冰冷，“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再不走，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她的力气极大，扫帚一挥，带起一阵风，吓得白月初连忙拉着苏苏后退。
“好好好，我们走！我们走！”白月初连忙说道，拉着苏苏和梵云飞，快步离开了粮油店。
三人站在镇口的大树下，气氛格外沉重。苏苏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都怪我太紧张了，被她发现了……”
“不怪你，是那个老板娘太固执了，而且她确实有自己的生活，不信这些也正常。”白月初挠了挠头，语气也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不过没关系，我们再想办法！反正任务期限还有一个月，总能找到机会的！”
梵云飞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五百年了，我找了她五百年，可她不仅不认识我，还有了自己的感情经历……我是不是……真的不该打扰她？”
“别这么想！”白月初拍了拍他的肩膀，“续缘不是打扰，是帮她找回属于她的缘分！她现在不信，只是因为没想起前世的记忆，等她想起了，一定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苏苏也连忙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对！梵云飞前辈，你别灰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夕阳西下，沙漠的余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粮油店门口，厉雪扬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莫名地愣了愣神，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刚才听到“沙漠”“星星”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一些模糊的画面：漫天黄沙中，一个白衣男子笑着向她伸出手，可画面转瞬即逝，怎么也抓不住。
她甩了甩头，把这些奇怪的念头抛在脑后，转身继续搬起了粮袋：“肯定是被他们烦糊涂了，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而镜岳楼顶端，钟理的身影隐于虚空之中，金紫双色瞳眸看着镇口的三人，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五百年的等待，这两个小家伙的第一次任务，果然充满了波折。可这样才真实——没有记忆的普通人，本就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情轨迹，而续缘的意义，从来都不是强行打断当下的人生，而是唤醒尘封的羁绊，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接下来的日子，白月初和苏苏将会想出各种办法，试图接近厉雪扬，唤醒她的记忆。而这场跨越五百年的续缘，在尘世烟火的包裹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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