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矢——！”
“哈啊——！”
两道身影踩着坦克玩家们的肩膀腾空跃起，几乎同时挥出闪耀着夺目光芒的长剑，精准削掉了巨型boss血条最后一丝赤红像素。
落地的瞬间，身后的怪物化作漫天光屑消散。但两个玩家谁都没回头看那堆战利品，目光全钉在自己面前弹出的系统窗口上——
“耶！赢了！”亚丝娜原地转了个圈，马尾随着动作扫过肩头，她笑着冲同伴比出个胜利的V字。
“不可能……”桐人垮着肩膀，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声音里全是挫败。
他们刚才赌了一把，看谁能拿到野外boss的最后一击奖励。
黑发少年直起腰，把长剑插回背后的剑鞘。他看着一身红白劲装的女剑士，嘴角勾着点无奈的笑，亚丝娜正飞快划着屏幕，查看这场战斗的掉落物， guild里的成员已经在频道里刷起了祝贺的消息。
自从上次一起解决了安全区的杀人谜案后，桐人和亚丝娜的关系慢慢回暖，有点回到SAO初期搭档时的感觉了。那时候他俩都是半大不小的初中生，幼稚得很，总爱赌些有的没的——谁先砍够五十只黄蜂，谁就请对方吃甜品；谁先跑到约定地点，晚饭就归对方付账。
虽然现在还没法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桐人还是怕和人走太近，亚丝娜身为攻略 guild的副团长，身上担子也重——但这种赌输赢的熟悉感，在艾恩葛朗特里算是难得的慰藉。
两人和一起打boss的raid成员道别，桐人刻意忽略了阿吉尔和克莱恩投来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身边栗色头发的副团长并肩离开了战场。
按照约定，输的人要请赢的人吃晚饭。
“真没想到今天居然是我先拿到最后一击。”亚丝娜挑了家常去的餐厅，坐下来就忍不住嘚瑟。
“我又不是每次都能拿到……”桐人的辩解听起来毫无说服力。
亚丝娜往前凑了凑，手肘撑在桌上，眼神里全是怀疑：“你拿不到最后一击，才是前线最大的未解之谜吧？”
“有这么夸张吗？”桐人干笑两声，抱着胳膊别过脸，躲开她的注视。
他可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毕竟他的加点是速度流，战斗风格又偏向突袭，抢最后一击本来就比别人有优势。当然，他也没法否认，以前确实借着“独行侠”的名声，偷偷抢过一两次别人快到手的最后一击奖励。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NPC服务员端着一壶茶过来，顺便问他们要点什么，算是救了他一命。
亚丝娜给两人都倒了茶，桐人趁机抬眼打量对面的女伴，脑子里忍不住吐槽——自己怎么又落到这种境地了？
他礼貌地道了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刻意忽略了餐厅里其他玩家的窃窃私语。
虽说他是前线唯一的独行玩家，名声不算太好，但平时总独来独往，一般很少被人认出来。可亚丝娜就不一样了……
“你看我干什么？”亚丝娜有点不耐烦，抱着胳膊瞪他，胸口的亮白色胸甲泛着冷光。
亚丝娜在艾恩葛朗特里是少见的存在——长得漂亮，打架又狠。作为最有名的攻略 guild“血盟骑士团”的副团长，她还有个毫不掩饰的狂热粉丝团。就算是和她并肩作战了好几个月的桐人，有时候还是会被她的样子晃神。
“没、没什么！”桐人慌得不行，赶紧想找个话题，绝对不能说自己刚才在看她的脸。结果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我就是刚注意到你换了套新装备。”
空气瞬间安静了。
亚丝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完了，尴尬死了。桐人在心里哀嚎。他不止一次希望这个游戏里能有“社交技能”这种属性，可以让他升升级。他们刚一起打完boss，他怎么可能现在才注意到新装备啊！
“这、这套装备……挺好看的？”
他说的是真心话。亚丝娜之前的装备也不错，但这套新的白色胸甲（看着像是秘银做的？）和靴子，把红白配色的骑士装衬得更亮眼了，红色装饰的位置也恰到好处，把她的身形勾勒得恰到好处。他之前听说血盟骑士团专门给副团长定制装备，甚至忍不住怀疑， guild选红白配色就是为了衬亚丝娜。毕竟这个颜色太显眼了，亚丝娜加入 guild之前，还总戴着兜帽遮脸呢。
亚丝娜叹了口气，语气里全是无奈：“你应该先说这个的……”她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赶紧端起茶杯挡住脸，小声说了句“谢谢”。
幸好NPC服务员及时端着饭菜过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两人说了句“我开动了”，就低头吃了起来。桐人不得不承认，亚丝娜选的这家餐厅味道还真不错。他知道亚丝娜一直在练烹饪技能，而且手艺确实好，就忍不住好奇她平时到底多久出来吃一次。
“对了，桐人君，”亚丝娜忽然开口，眼睛盯着他，“你是不是该换套装备了？你身上这套都穿好久了吧？”
“啊……是该换了？”桐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青铜胸甲和标志性的黑外套。
说实话，他早就想换了。现在前线已经推进到六十层以上了，作为独行玩家，他必须把安全系数拉满，舍不得花钱换装备简直是找死。
“我也想换，可商店里没找到合心意的。”桐人挠挠头，有点苦恼。虽说他不太喜欢“黑衣剑士”这个称号，但对给自己带来这个名号的黑外套，还是有点感情的。他身上这件已经是第三件了。前线楼层越高，高属性的装备越难搞，要么是稀有掉落，要么是玩家手工制作，NPC商店里卖的那些外套，他实在看不上眼。
亚丝娜点点头，她自己也挺念旧的。腰间那把“闪烁之光”，就是用之前那把细剑的锭料重新打造的，从第三层开始，她就一直按照桐人的建议，把旧武器的材料融进新武器里。
“你可以定做啊！”
“定做……”桐人摸着下巴琢磨，“这主意不错，但我认识的裁缝等级都不高。”
“这还不简单！”亚丝娜笑出声来。
“简单？”桐人有点懵。
"只能找阿什莉，"她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答案。
桐人眨了眨眼。阿什莉？这名字有点耳熟，可他死活想不起具体是谁。他一门心思全扑在稀有道具和武器上，衣服这种东西向来是穿到耐久度归零才会换，哪有空记什么裁缝的名字。
亚丝娜大概是看他一脸茫然，于心不忍地解释："她是第一个把裁缝技能练满的玩家。"
"哦，原来是她。"桐人点点头，总算有点印象了。练技能本身就是个磨人的活，更别说裁缝这种没法用来打怪的生活技能，能练到满级绝对是狠人，确实值得高看一眼。
"我可以带你去她的店！"亚丝娜眼睛亮了亮，"我 guild 开会还有点时间……你吃完晚饭打算干嘛？"
"去刷怪升级，怎么了？"
毕竟今天刚干掉了楼层野怪，攻坚队眼看就能清完这层剩下的区域，桐人接的任务也差不多快做完了，刚好趁这个空档刷点经验。
"阿什莉接委托挑得很，我带你过去比你自己找上门容易多了。"
挑得很？
"放心交给我就行！"亚丝娜冲他露出个安抚的笑，眉眼弯弯的，让人没法拒绝。
桐人扯了扯嘴角，故意调侃："既然副团长都这么说了，那我岂敢不从。"
"你、你这家伙！"亚丝娜脸一红，伸手拍了他一下。
晚饭结束后，两人一起传送到了四十八层。阿什莉的店坐落在林达斯城的北区。刚看到店招牌时，桐人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那招牌明晃晃地写着"阿什莉的裁缝铺"，店铺规模更是夸张，不仅是这一片最大的建筑之一，外头还装了两个巨大的水车。就算他和亚丝娜作为前线玩家，比普通SAO玩家赚得多，也不敢想能盘下这么大的店面。
"快进来呀！"亚丝娜拽着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人拉进了店里。
店内空间比外头看起来还要大，墙壁上挂满了各式成衣和布料，看得桐人头皮发麻。他现实里就是个宅到发霉的游戏死宅，不管是现实还是艾恩葛朗特里，这种挂满衣服的地方都能让他浑身不自在。店里零星有几个玩家在挑衣服，亚丝娜却径直拉着他走到最里头，那里挂着几卷看起来就不便宜的原材料。
"阿什莉！"亚丝娜熟门熟路地喊了一声，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桐人已经快把自己缩成一团了。
"亚丝娜呀，稀客稀客。"一个二十多岁的时髦女人迎了过来，短发挑染了几缕亮色，看着就像是现实里学时尚的。
"我好得很！"亚丝娜笑着点开交易窗口，"今天刚清了六十一层的野怪，掉了点你可能用得上的材料，给你带过来了。"
阿什莉爽快地接受了交易，笑着道谢："谢了啊，我正愁材料不够用呢。亚丝娜你果然是我最靠谱的VIP。"
"别这么说啦，"亚丝娜摆摆手，"反正我留着也没用，而且我平时买你家衣服也不少。"
两人聊得热络，桐人尴尬地站在亚丝娜身后抠手。在他看来，在这种随时可能没命的世界里，买多余的衣服纯属浪费钱——又不会真的弄脏，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副本里，穿得再好看也没人看。不过转念一想，大概就像他喜欢泡温泉一样，漂亮衣服也是亚丝娜这种女孩子的刚需吧。
亚丝娜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把人拉到跟前介绍："对了，阿什莉，这是桐人。"
两人客套地互相打了招呼。
"桐人想订一件新的皮甲外套，我觉得你手艺最好，就带他过来了！"亚丝娜一脸推荐自家宝藏的语气。
桐人跟着点头："麻烦你了，我想定制一件外套。"
阿什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扫了眼亚丝娜，最后慢悠悠地点头，眼神里带着点看穿一切的意味："是挺普通的，不过既然是亚丝娜开口，那我就接了。"
普通？
桐人一时分不清自己该生气还是该无语，亚丝娜却已经双手合十，一脸感激地笑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
她偷偷用胳膊肘撞了撞桐人，桐人连忙跟上："谢、谢谢。"
亚丝娜抬手看了眼时间，脸上露出歉意："抱歉啊阿什莉，还有桐人，我得先走了，再晚就要赶不上 guild 会议了。你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对吧，桐人？"
"嗯，知道。"
"那我就先走啦，回头见！"亚丝娜挥了挥手，转身快步走出了店门。
桐人用余光看着她栗色的长发消失在门口，才把注意力重新拉回面前的女裁缝身上。
"你是第一个被亚丝娜亲自带来店里的人，"阿什莉突然开口，又扫了一眼他身上的黑外套，"黑皮大衣，单手剑，不用盾牌……你就是那个'黑衣剑士'吧？"
"……嗯，是我。"桐人干脆承认了。反正藏也藏不住，而且她语气里没什么恶意。
"能给大名鼎鼎的黑衣剑士做标志性外套，倒也不算亏。"阿什莉挑了挑眉，"不过我只用好材料，你可别砸了自己的招牌。"
"放心，"桐人总算找回了点从容，"你要什么材料，我都能给你弄来。"
"就想要一件黑皮大衣？有什么特别的设计或者属性要求吗？"
桐人想了想。从刚才的对话来看，阿什莉明显看不上他现在的穿搭，不过他自己也确实不在乎好不好看，只要属性够顶就行。"和我现在这件差不多就行，细节设计你看着来。属性方面，要轻便耐用，最好能加隐蔽性。"
"哦？那黑龙皮最合适不过了。"
"黑龙？"桐人愣了一下，他好像没听过这玩意儿的刷新点。
"五十六层的南山顶山洞里，据说住着一头黑龙。你去剥点龙皮来，我给你做一件这辈子都穿不坏的外套。"
"没问题。"以他现在的等级，五十六层的中层BOSS根本不算什么。
两人谈妥了工钱，桐人正准备离开去查黑龙的具体情报，却被阿什莉叫住了。
"桐人。"
"嗯？"他回过头。
"说不定你在那座山上，能找到点感谢亚丝娜的东西。"
哈？
"我一般只接能让我感兴趣的委托，这次嘛……"阿什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确实有点意思。"
"啊、哦……可能吧。"桐人感觉耳朵有点发烫，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句，赶紧转身逃出了店铺。
艾什莉冲他挤了挤眼，挥着手把他赶出了裁缝铺。
三天后，前线玩家开了次针对楼层BOSS的战略会。散会之后，桐人正和阿吉尔蹲在街角聊天，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桐人君。”
他回头，看见亚丝娜双手背在身后站着，先对着旁边扛着巨斧的商人露出个温和的笑，“又见面了，阿吉尔先生。”
桐人和阿吉尔同时转过身打招呼。
“哟，亚丝娜。”
“最近还好吗？”
“我挺好的，”亚丝娜柔声问阿吉尔，“你的店生意怎么样？”
“那可是相当红火！”阿吉尔嗓门洪亮，震得人耳朵发麻，“每天都有越来越多玩家冲上来高层，换装备的人都快把我柜台挤爆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虽然被困在SAO里已经快一年半，可愿意拼命冲级挤到前线的玩家还是寥寥无几。越往上的楼层怪物越凶残，他们必须不断拉人入伙，才有可能把这个该死的游戏打通。
“是越来越多人被你坑钱吧。”桐人在旁边小声吐槽。
阿吉尔立刻摆出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别乱造我谣啊！我可是正经商人！”
亚丝娜看着两人斗嘴，忍不住笑出了声。
“行了，我得回店里了，”阿吉尔看了眼日头，又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俩一眼，“马上就到客流高峰了。BOSS战见，缺补给随时来找我！”
“知道了知道了……”
“好的，谢谢阿吉尔先生！”
阿吉尔扛着斧头走远后，亚丝娜才把注意力全放到桐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忽然笑着点头：“很适合你。”
桐人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新衣服——是艾什莉用他攒的材料量身打造的黑龙风衣。款式和他之前那件差不多，还是高领长款，但多了浅灰色的滚边和一条束腰皮带，腰间还挂着用多余皮革做的护胸挂带，刚好能固定住剑鞘。配套的靴子加了不少属性点，里面的V领黑衣黑裤也和整套装备完美搭配。不得不说，艾什莉的手艺确实绝了。
“艾什莉做得很好，”桐人从背包里摸出个小布包递过去，“谢谢你帮我牵线。”
“哎？”亚丝娜愣了一下，伸手接过的时候指尖都有点发僵，“这、这是给我的？为什么呀？”
“拿着吧。”桐人把布包塞进她手里，指了指自己胸口那块造型奇特的金属护心镜，“你之前给艾什莉的这块‘遗迹之心’，她帮我嵌在衣服里了。”
他上周和亚丝娜组队刷机械BOSS的时候，亲眼看见这玩意儿掉在亚丝娜包里，估摸着是她觉得没用，就拿去和艾什莉换了布料。
亚丝娜的脸瞬间红透了，捏着布包小声问：“那这个……”
“哦，就是上次杀黑龙的时候摸出来的，”桐人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耳朵尖有点发烫，“那家伙窝里堆了一堆破烂，这个看着还行，我留着也没用……”
那只盘踞在五十六层南山洞穴里的黑龙，简直是照着西方小说里的恶龙模板长的，窝在金山上睡大觉。为了杀它，桐人甚至被逼得用了秘剑，差点把自己耗空。回来交完龙皮，他把大部分战利品都卖给了阿吉尔，唯独这对耳环看着顺眼，想起艾什莉说过亚丝娜最近在攒敏捷属性，就留了下来。
亚丝娜小心翼翼打开布包，一对嵌着紫水晶的银耳环躺在她掌心，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
“好漂亮……”她轻轻托着耳环，眼睛都亮了。
桐人松了口气，故作淡定地补充：“加的敏捷属性还挺高。”
亚丝娜赶紧把耳环收进布包，紧紧抱在胸口，抬头对他露出个灿烂到晃眼的笑：“谢谢你，桐人君！”
那笑容比耳环上的水晶还要耀眼。
没过一会儿，亚丝娜就攥着布包凑了过来，眼睛里带着点狡黠的光。
“桐人君，有了这对耳环，下一个LA肯定又是我先拿到手。”
“哈？”
“不如打个赌吧，”亚丝娜晃了晃手指，“就赌湖边那家店新出的柠檬树莓芝士蛋糕。”
“啥？！”
桐人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要是这次赢了，能不能让她再帮自己牵个线？他刚好想换把新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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