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和盖勒特站在一栋房子跟前。外墙爬满了枯藤,窗棂漆皮大片大片地掉,活像从十九世纪的老照片里抠出来的古董。汤姆心里吐槽这房子跟鬼屋似的,嘴上倒是没说——毕竟是人家亲戚的住处。他只能暗自祈祷,里面能比外面看得过去点。
"走吧,见我姑母去。"盖勒特的声音里透着股疲惫,像是早料到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
两人刚抬手要敲门,木门就"吱呀"一声自己开了。紧接着,屋里炸起一声惊雷似的咆哮:"我要把那个老东西扒了皮!盖勒特,他算什么东西?一个活了七十五岁还没断奶的小崽子,也配来教我十九世纪冰岛大革命的事?当年是谁亲身经历了那场动荡?啊?到底是谁?"
"姑母,能不能先别聊你那些学术仇家了?"盖勒特扶着门框喊了一声,"您每次都要气成这样,犯不上啊。"
汤姆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顺着楼梯砸下来,震得地板都在颤。盖勒特拽着他快步走进门厅,身后的木门"咔哒"一声自动锁上,还隐隐泛着魔法的微光。
楼梯口走下来个老太太。她的头发又长又密,月光下像翻涌的黑色海浪,手里攥着根魔杖劈来劈去,活像在跟空气决斗。"我离动手就差这么一点!"她猛地把魔杖指向天花板,汤姆瞥见那架势不对,明智地往后退了半步,"就差一点,我就能给那个老东西点颜色看看!"
"巴希达姑母,非法使用黑魔法可是要蹲阿兹卡班的。"盖勒特的语气慢得像在哄炸毛的猫,显然这话他已经说过八百遍了。
汤姆看着老太太眼里跃跃欲试的凶光,心里犯嘀咕:这老太太到底是科尔夫人那种刻薄鬼,还是个面冷心善的好人?目前看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哈!"巴希达忽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震得吊灯都晃了晃,"那是以前骗你的!你那时候人脉没我广,我当然要提醒你收敛点。现在?至少有七个布莱克家的,两个马尔福家的欠我人情,谁敢动我?"
"您这可是给我的小崽子做了个好榜样。"盖勒特无奈地扶着汤姆的肩膀,把他推到身前,终于想起要介绍人了。
结果巴希达一听见盖勒特说"这是我儿子",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嗓门又拔高了八度:"你居然跟女人上床了?!"
汤姆猛地抬头看向盖勒特,正好看见他整张脸都皱成了苦瓜,耳朵尖红得要滴血。
"没、没有!"盖勒特的声音僵硬得像块石头,尴尬得脚趾头都能抠出一座霍格沃茨。
巴希达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立刻修正了自己的猜想——她当然记得自己这个侄子是什么德行,"哦对了!你肯定是用黑魔法造出来的他!"
"不是的姑母,您听我解释——"
"啊!我知道了!你克隆了自己!只有这样才能造出配得上你的继承人!"
巴希达·巴沙特首先是个作家,其次才是个能正常思考的人类。在她眼里,所有不符合常理的事都能套进她写小说的逻辑里。
汤姆站在旁边看着姑侄俩掰扯,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点。他活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把领养说得跟搞邪教仪式似的。
"姑母!"盖勒特终于忍无可忍,声音都破了音,"我领养的他!领养!"
"你确定不是拐来的?"巴希达斜着眼打量汤姆,"我太了解你了,为了达成目的,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老太太忽然凑到汤姆跟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灵魂都看穿——后来汤姆才知道,那是摄神取念的入门技巧。"小家伙,说实话,他是不是把你拐来的?"
"姑母!"盖勒特已经绝望了。
汤姆故意摆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模仿着巴希达刚才的严肃表情,过了好半天才慢悠悠地开口:"不是,是我自己跟他来的。"
巴希达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巴希达·巴沙特,你叫什么名字?"
汤姆张了张嘴,原本该说出口的"汤姆·里德尔"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他脑子里只剩一个声音在咆哮:是她!是《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的作者!是他啃了三遍的魔法史巨著的作者!
他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都僵成了石头。盖勒特无奈地替他回答:"他叫汤姆·里德尔,以后说不定会改名字。"
巴希达一眼就看穿了汤姆的心思,忽然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想不想看看《霍格沃茨》的初稿?还有我当年查资料用的那些古籍,都在我书房里堆着呢。"
汤姆下意识地点点头,脚已经不由自主地跟着巴希达往楼梯上走,连盖勒特在后面喊他都没听见。
盖勒特看着一老一小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至少巴希达喜欢这孩子,这就够了。
等汤姆睡下后,巴希达和盖勒特坐在客厅里,没生火的壁炉前堆着一堆旧报纸。姑侄俩像往常一样,开始聊起正事。
"你太冲动了。"巴希达端着一杯热可可,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当年你连用魔法养条金鱼都能把鱼养死,现在居然敢领养孩子?"
"您的意思是,我不是当爹的料?"盖勒特挑眉反问。
"胡说八道!我可没这么说。"巴希达白了他一眼,"行不行,得看以后。"
盖勒特看着姑母的脸,忽然觉得,他或许真该找个公寓,带着汤姆搬出去住。
盖勒特和阿不思的关系一直拧巴,全怪那个男人总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不过他还是经常去邓布利多家——当然不是为了见阿不思,是为了见阿丽安娜。
那天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阿丽安娜坐在台阶上织袜子。明明是夏天,她织的袜子却厚得能过冬。阿丽安娜看见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去坐。
"听说你有个儿子了。"阿丽安娜的魔法悄然缠上他,温和又强大,不像年轻时那样动辄失控。这些年她终于学会了和自己的魔法和平共处,虽然偶尔还是会有情绪激动的时候,但比以前好太多了。
盖勒特凭空变出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能不能给我织几双小点的袜子?"
阿丽安娜耸耸肩,手里的织针没停,过了半天才含糊地应了声:"行吧。"
最早的时候,盖勒特是在高锥克山谷的一棵老树下遇见阿丽安娜的。那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是她先开口问他,能不能每天都来陪她说话。盖勒特那时候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两人先成了朋友,后来阿不思和阿不福思才冒出来,像两只护崽的老母鸡,警惕地盯着他这个外来者。
世人总说,盖勒特和阿不思是先认识的,却没人记得高锥克山谷的那棵树,和树下那个安安静静的姑娘。
"那孩子怎么样?"阿丽安娜忽然开口问道。
"话不多,有点警惕。"盖勒特看着远处的夕阳,声音放得很轻,"刚换了环境,魔法还不太稳。"
汤姆·里德尔比盖勒特预想的还要沉默。他每说一个字都要反复斟酌,生怕话说多了、说得急了,就会显得自己不知分寸,招人厌烦。他心里清楚,这种隔阂不是靠嘴皮子就能消弭的,只能慢慢攒出信任来,才能一点点磨掉。
"就像当初的我一样?"阿利安娜忽然开口。她很少直视别人的眼睛——一旦要应付那些人的眼神和藏在背后的世俗规矩,她就没法好好思考,更别说跟人聊天了。
"不,完全不是。"盖勒特赶紧摆手,"你当初可是好几次差点不小心用魔法把我们开膛破肚。汤姆只是有太多旧观念要改而已。"
"那就跟你当初一样。"阿利安娜笃定地总结,任凭盖勒特怎么辩解,都不肯松口。毕竟盖勒特的父母当年可不是什么开明豁达的人,他身上那点拧巴劲儿,她再清楚不过。
就在这时,屋里走出了阿不思。他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扎了个马尾,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盖勒特清了清嗓子,笑得一脸坦荡:"来看我最好的朋友啊。"
阿利安娜眼睛瞬间亮了。哪怕过了几十年,"最好的朋友"这个头衔还是能让她开心得像个孩子。
阿不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毫不客气地吐槽盖勒特收留汤姆·里德尔的决定:"那小子不对劲。"
"废话,他还是个孩子呢。"盖勒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你随便看看哪个孩子身上没点不对劲的地方?"
"阿贝十四岁的时候还跟山羊乱搞呢,你忘了?"阿利安娜冷不丁插了一句,完全没意识到这话有多离谱。
盖勒特差点笑出声,赶紧用手捂住嘴。阿不思闭了闭眼,重重叹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阿利安娜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故作疑惑地问:"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没错,我的安娜,你说得一点都没错。"盖勒特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家里的兄弟们都叫她阿利,只有盖勒特一直叫她安娜。
"我想见见那孩子。"阿利安娜忽然认真起来。她把手里的袜子往旁边一放,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阿不思搜肠刮肚,最后憋出一句评价:"那小子就是个小混蛋。"
"哦?"阿利安娜抬头看向哥哥,笑容更灿烂了,"那不就跟你小时候一样?"
盖勒特的笑声彻底炸开,震得廊下的风铃都叮当作响。
另一边,汤姆正趴在房间的书桌前,对着信纸发呆。他打算给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写封信——那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正看重他的纯血斯莱特林,还特意请他当自己的家教。
能来邓布利多教授的家里,这趟总不能白跑。汤姆觉得自己简直要飘上天了,恨不得把这个惊天大发现昭告全世界。
在学生眼里,教授们好像就住在教室里似的。所以能摸到邓布利多的老巢,这可是千金难买的情报,足够他在马尔福面前炫耀好久。
他知道盖勒特和阿不思·邓布利多有旧怨,也听盖勒特说过,这次来不是为了见那个老东西。"在霍格沃茨见他还不够?阿不思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以前我还觉得这是魅力,现在只觉得烦得要死。"
汤姆乖乖点头,假装听懂了这堆成年人的爱恨情仇。他才十二岁,才懒得管这些破事。
刚走出屋子,盖勒特就听见阿利安娜的声音从廊下传来:"赛吉亚!"
汤姆歪了歪头,眼神里满是警惕——这明显不是"再见"的意思。
"赛吉亚!"盖勒特也笑着回应,语气里藏不住的兴奋。
"这是什么意思?"汤姆终于忍不住开口。
"匈牙利语的'你好'。"盖勒特解释道。汤姆早就发现,盖勒特总爱用匈牙利语嘀咕些什么,就像他自己总忍不住用蛇语自言自语一样。只不过匈牙利语能学,蛇语却不行。
廊下的女人没起身,依旧大大咧咧地瘫在椅子上。自从住进盖勒特家,汤姆见过不少穿长袍的人,但眼前这位的长袍绝对是独一份——上面绣着能转的风车,袖子里还藏着会冲锋的骑士玩偶。她光着脚,脚趾头还在好奇地对着他们动来动去。
汤姆没跟着喊"你好",只是紧紧贴在盖勒特身后,警惕地看着这个女人挥手招呼。她既不像巴希达——汤姆试过叫她"曾曾祖母",结果被她一顿臭骂,说自己才没那么老,还不准他再这么叫——也不像科尔夫人,身上完全没有那两个人的刻薄和戾气。
阿利安娜的目光落在汤姆身上,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个被摆在橱窗里供人观赏的名贵小马驹。他下意识地收敛了魔法,只留几缕像影子一样的魔力藏在指尖,只有格外敏锐的人才能察觉。而阿利安娜那头披散在肩头的红卷发里,正嗡嗡地萦绕着魔力。
"你会织毛衣吗?"她忽然严肃地问,仿佛这个答案能决定世界和平似的。
汤姆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阿利安娜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邀请他坐下:"那我教你?"
"我们明明能用魔法变出东西,学这个有什么用?"汤姆像所有孩子一样,问出了最尖锐也最聪明的问题。
阿利安娜朝盖勒特抬了抬下巴,盖勒特立刻心领神会,转身进屋拿编织工具去了。等他再出来时,身后还跟着一脸不爽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后者看到妹妹竟然跟汤姆聊得还算融洽,脸瞬间拉得更长了。
拿到针和毛线后,盖勒特赶紧把阿不思拽到一边,免得他又说出什么冲动的浑话——这可是他的老毛病了。
"你看啊,"阿利安娜笑着拿起针,开始教盖勒特的"儿子"织毛衣,"魔法有时候很危险,还反复无常。这种时候最好别去招惹它,让它歇会儿。魔法也需要睡觉的,你不也要睡觉吗?"
汤姆郑重地点点头。他当然要睡觉。
"那就对了。"阿利安娜的眼睛亮晶晶的,跟阿不思那种刻意装出来的温和完全不一样,她的笑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她一步一步地教,耐心得不得了。汤姆学得飞快,原本躁动不安的魔力也渐渐平静下来。这孩子的肩膀上压着太多戒备,阿利安娜看得出来,就像她当年一样。她的魔力轻轻缠上汤姆的魔力,后者立刻警觉地醒了过来。
"要不要学个难点的花样?"阿利安娜说得仿佛编织是什么顶级魔法似的。汤姆无所谓地耸耸肩,说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试试。
他俩瞥了眼不远处——盖勒特正跟阿不思争得面红耳赤,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了。
"那我教你织帽子!"帽子可是阿利安娜的最爱。汤姆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有点古怪的笑容。
那年夏天,汤姆把大半时间耗在了巴希达借给他的书里——老妇人每次递书都要反复叮嘱他小心爱惜,说要是撞见他折页或者乱涂乱画,这辈子都别想再碰她的藏书。剩下的时间,他就跟着阿丽安娜跳那支奇怪的华尔兹,舞曲从她那台施了魔法的唱片机里飘出来,和他见过的纯血贵族跳的那些规矩舞完全不是一回事。
盖勒特站在廊下,看着庭院里笑得眉眼舒展的两人,眉头皱成了一团。他本来想叫住阿丽安娜说点事,却听见汤姆突然笑出了声。
脚步猛地顿住。
他好像从来没听过这孩子笑。
到最后,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屋。
之后汤姆主动找他说话的次数多了起来。某天早餐时,巴希达正对着一堆十一世纪潦草写成的未校稿皱眉,汤姆突然放下刀叉,直截了当地开口:“你能教我匈牙利语吗?”
老妇人假装还在盯着书稿,耳朵却悄悄支了起来。
“当然可以。”盖勒特有些意外——这孩子以前从没表现出对匈牙利语的兴趣,而他也从不会强迫汤姆做任何事,“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我要是当你的继承人,总该会这个吧?”
“其实没必要。”盖勒特没说自己家里每隔一阵就会寄来措辞严厉的匈牙利语信件,骂他放着自家血脉和传统不管,偏要养个英国来的野孩子,连本族语言都不肯教。
等盖勒特特意强调,学不学全凭汤姆自己心意,不用管旁人的压力时,巴希达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那语气明摆着是在吐槽他嘴硬。
“可我想学。”汤姆扒拉着盘子里的煎蛋,“阿丽安娜和你都把它说得好像多厉害似的。”
“什么‘厉害似的’?”巴希达没忍住,终于放下了装模作样的书稿,“这是什么新说法?快给我讲讲。”活了快百岁的老妇人向来紧跟潮流,哪怕是伦敦东区的街头俚语也不肯落下。
盖勒特看着自家姑姑缠着汤姆问东问西的样子,没搭话。跟这些年轻人的潮流较劲,实在太费力气。
从那天起,他每天都会抽时间教汤姆匈牙利语字母。汤姆偶尔会问起他小时候的事,问起匈牙利的家乡,盖勒特只挑那些温暖的、不掺杂质的往事讲。
几天后他们再去找阿丽安娜时,汤姆一进门就挥着胳膊喊出一句蹩脚的匈牙利语问候。
盖勒特看着眼里闪着光的孩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可下一秒他又猛地回过神——这不是个普通的孩子,是他的孩子。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开始复盘自己这辈子的选择。
斑点滑到他脚边,因为汤姆正忙着织一件歪歪扭扭的东西,没空搭理它。
“找我干嘛?”盖勒特懂点蛇语,知道这玩意儿要么是饿了,要么是想找个暖和地方睡觉。
斑点吐着信子嘶嘶叫了两声,盖勒特没听懂,却看见汤姆突然笑得直不起腰。他猜这话指定是什么不得了的段子,毕竟汤姆总能听清蛇的声音,哪怕隔着老远也一样。
“它说什么了?”
“没什么!”汤姆捂着嘴,肩膀还在抖。
“别藏着掖着。”盖勒特戳了戳他的后背——除了那次在对角巷为了骗邓布利多,他俩从没正经叫过对方父子。
汤姆没理他,只顾着织那团歪七扭八的毛线。阿丽安娜坐在一旁,用手指和魔法指挥着唱片机里的旋律,曲调轻快又俏皮,完全没了她年少时那种藏不住的惊恐和危险感。
斑点又嘶叫了一声,汤姆笑得更欢了。
盖勒特戳了戳蛇的脑袋,压低声音吐槽:“你这小东西,净教些坏的。”
斑点要是会耸肩,指定得翻个白眼给他看。
最后汤姆织出了一顶丑得离谱的帽子。在盖勒特的撺掇下,他把帽子当成礼物送给了邓布利多。
“别想用这种小玩意儿贿赂我——”邓布利多的话没说完,就一把夺过那顶歪帽子,气鼓鼓地转身走了。显然汤姆在阿丽安娜这儿待得越久,邓布利多就越容易破功。
盖勒特和邓布利多说话还是夹枪带棒的,偶尔能有几句还算和气的对话,但这种时候少之又少。
汤姆把斑点带到了戈德里克山谷,中间那个孩子阿不福思攥着他的胳膊,逼着他发誓,那该死的蛇绝对不能靠近自己的山羊半步。
阿丽安娜特意把汤姆暑假的最后一天安排得满满当当。他们去森林里散步,采集了各种植物做成标本,说是以后可以用来泡茶。
这一年汤姆回学校,和去年完全不一样了。
他没像去年那样独自去国王十字车站,没穿不合身的二手长袍,行李箱也不再坑坑洼洼、磨得掉漆。有人问起他的姓氏时,他不会一脸茫然地问“啥?”,也不会说自己是孤儿,更不会听见有人在背后偷偷骂他“泥巴种”。
今年,有盖勒特陪着他去车站——那个打心底里疼他的监护人。他穿的是合身的新长袍,上面还施了保暖咒,毕竟苏格兰的冬天冷得刺骨。行李箱里塞着阿丽安娜装满毛线和干花的布包,还有巴希达精心挑选的卷轴,生怕他在霍格沃茨闲得发慌。
当又有人骂他“泥巴种”时,汤姆只是抬了抬眼,语气平静地说:“我被收养了。再敢说这个脏字,我就叫巴希达·巴格肖女士来收拾你。”
“就是写那本书的那位?”
“没错。”
“我去,真的假的?她收养你了?”
“是她的侄孙盖勒特·格林德沃收养的,我们住在她家里。”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觉得这理由足够有说服力。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搓着手,凑到汤姆耳边小声说:“把你写给我的内容说给他们听听,里德尔。”他还是叫汤姆里德尔,毕竟在魔法界改名字的手续太麻烦,没人愿意费那个功夫。
那些以前总骂汤姆的斯莱特林们立刻围了过来,眼神里满是好奇。
“邓布利多教授住在一栋房子里。”汤姆清了清嗓子,“我去过他家,因为我监护人认识他。”
“不可能!”
“骗人!”
“胡说八道!”
“谁不知道教授都住在教室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去大礼堂露个脸!”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汤姆一本正经地点头,表情看不出半分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