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脚步一顿,侧身让过一群横穿走廊的路人。他们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向来如此。
他倒也无所谓。没人认识的日子,反而有种松弛的美感。
说实话,刚穿越到1926年那会儿,他甚至松了口气。
但也就爽了五秒钟。
紧接着他就想起,这年年底汤姆·里德尔就要出生了。
还有英国即将爆发的经济大萧条。
以及他自己——不管是言行还是穿着,都跟这个年代的人格格不入。
不过那都不是他该操心的了。为了避免不小心搅进历史的浑水,他直接跨了个大洋,躲到了纽约。
他在市政厅找了份邮差的活儿,轻松得离谱,又在下东区租了间巴掌大的单人房。
没人搭理他,他也懒得搭理别人,日子过得简直完美。
这天送完一轮邮件,他刚把推车锁回地下室分拣区,就听见主管在喊他名字。
“先生?”哈利推开门,挤进琼斯先生那间挤得转不开身的小办公室。
“下班了?”
“是的,先生。”
“腿脚利索吗,波特?”
“还行,先生。”
琼斯先生把一个厚厚的棕色信封扔过来,哈利抬手稳稳接住。“赶紧送到伍尔沃斯大楼去,别给错人,听见没?”
哈利扫了眼信封上的收件人信息,立刻点头:“知道了先生,我这就去。”
他抓起外套,签了下班卡,拿好派送单,没两分钟就冲出了市政厅。可惜最近的出口在公园街,不是他原本想走的百老汇。
他本来想抄近路横穿草坪,可雅各布·雷伊·莫尔德喷泉周围全拉了警戒线,说是晚上要办筹款活动。不过就算绕路也才三分钟的事儿,他加快脚步,没敢跑——免得被当成小偷。
过马路时刚好赶上绿灯,他一路疾走,很快就到了伍尔沃斯大楼。这栋楼又高又大,挤着几十家公司,不过他手里的信封是直接寄给F.W.伍尔沃斯公司总部的,在二十四楼。
等电梯、坐电梯花了好几分钟,好在二十四楼整层都是伍尔沃斯公司的地盘,找起来倒不费劲。可他又在前台等了十分钟,才等到斯坦福·拉德克利夫先生来签收。
等待的功夫,他满脑子都在琢磨晚上吃点什么。昨晚的鸡肉蘑菇派味道不错,今天要不换个口味……培根吧,培根从来不会让他失望,简直是他的饭搭子。
拉德克利夫先生刚签完名,哈利就转身要走。他把签收单仔细折好塞进兜里,打算明天一早给琼斯先生交差。接下来的计划很明确:去埃塞克斯街的那家小酒馆,就在他出租屋附近几条街的地方。
他脑子里全是晚餐——涂了黄油的面包夹培根,浇上棕色酱汁,再来一份炸薯条。直到他坐电梯下到一楼大厅,后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戳感”。
不是真的被戳了,是精神层面的。
哈利赶紧从电梯里退出来,给后面的乘客让路,同时四下张望,想找到那股奇怪感觉的来源。可大厅里人来人往,没什么不对劲的。他皱了皱眉,把这当成了莫名其妙的头疼,转身继续往外走。
那股戳感却越来越强烈,不疼,但黏人得很,像是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喊他的名字。可他在纽约根本不认识任何人——不管是这个年代还是别的年代。
很快,戳感变成了拉扯。哈利没理它,继续往前走。这下那东西好像不高兴了,下一次拉扯力道大得离谱,他差点撞到对面走来的两个女人。
紧接着,感觉又变了。
那是一种极其熟悉的温暖,像是他施展出守护神咒时的感觉,整个人都被幸福裹住了。哈利愣住了,站在原地又扫了一圈,还是什么异常都没发现。他正打算把这事儿归结为“谁让我是哈利·波特呢,怪事找上门很正常”,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不等他回头,有个小东西“啪”地一下撞在了他背上。
东西不大,撞得不疼,可那股幸福、归属感还有爱意瞬间翻了好几倍。他反手去摸,可脖子不够长,根本看不到背上是什么。
等他再睁开眼,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他看着四周惨白的墙壁,一脸茫然。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他刚撑着胳膊想坐起来,病房门就被推开了,一群穿制服的人鱼贯而入——是傲罗,好多傲罗。
“你好?”哈利没敢乱动,手乖乖放在身侧。
傲罗们自动让开一条路,一个戴着镶宝石头巾的女人走了过来,脸色严肃得像块石板。哈利忍不住腹诽,该不会头巾下面还藏着个头吧。
“呃……”先装傻再说。
“我叫塞拉菲娜·皮奎里。”
“很高兴见到您,女士。”哈利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可死活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我是美国魔法国会的会长。”
哈利在心里把宾斯教授骂了八百遍。那老家伙除了讲妖精叛乱,就不能多教点别的?比如美国魔法界的事儿?
“呃……”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从穿越到这个年代,他就一直在躲着魔法界的人。身上没带魔杖,出租屋里也没藏任何跟魔法有关的东西,甚至连自己怎么穿越来的都搞不清楚。
他记得那天只是面包吃完了,出门想去超市补点货,结果一推开门,不是熟悉的阿尔迪超市,而是一间挤得要命的面包房。他当时差点疯了,把店里能摸的东西都摸了一遍,以为是门钥匙搞的鬼,结果被店主当成疯子扔了出来。躲进安静的小巷后,他才发现自己口袋空空,既没魔杖也没现金,可魔法还能用——不用念咒,不用发光,只要意志够强就能催动。他靠这本事伪造了证件,弄了点钱,买了船票漂洋过海来了纽约,直到那时才搞清楚自己到底穿到了哪一年。
“波特先生?”皮奎里会长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口袋里有派送单,你的主管也给了我们准确的外貌描述。”
“哦,对。”哈利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我今天来,是想谈谈几小时前发生的事。”
装糊涂就完了,反正他确实对美国魔法国会一无所知。“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女士。”
皮奎里会长刚要开口,哈利突然听见一阵嗡嗡声。声音是从他背后传来的。
要是有人问起,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当时吓得叫出了声,还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拍。可那嗡嗡声分明是从他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搞什么?”他扭着身子想看看背后是什么,却什么都看不到,“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话音刚落,那东西像是收到了指令,突然从他背上移到肩膀,再滑进他右手里。
是一根魔杖。
“卧槽!”
是老魔杖!
哈利的震惊和困惑绝不是装出来的。他下意识地攥紧魔杖,那嗡嗡声终于停了。
“波特先生?”会长的声音让他回过神。
“哦,抱歉。”哈利赶紧转头看向她,想把手里的魔杖甩开,可那根杖身像是粘在他手上了,怎么甩都甩不掉。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你手里的这东西。”皮奎里会长的语气里带着点忍俊不禁的笑意,好像在看什么好玩的热闹。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哈利的声音发紧,这话倒是半句虚的都没有,“而且它死活不肯松开。”
先有人飞快地给在场的傲罗们解释了一通魔法,那帮人听得连连点头,接着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大概四个小时前,魔法安全部部长珀西瓦尔·格雷夫斯带着其他部门的负责人,加上一堆助理随从,正赶去开会。路过伍尔沃斯大楼的大堂时,格雷夫斯的魔杖突然就被缴了——可它没落到敌人手里,反倒直直地飞过宽敞的走廊,越过十几个看热闹的路人头顶,“啪”地一下粘在了哈利背后的外套上。
格雷夫斯当时气得脸都绿了,像只转着圈追尾巴的狗似的冲上来要抢回魔杖,结果那根杖突然爆发出一道强光,把周围十英尺内的人全掀晕了。等混乱平息,大家就只剩了三个麻烦:一是死死粘在哈利背上的魔杖,二是被震得脑壳发疼的昏迷者,三是惊觉眼前这位格雷夫斯根本是冒牌货,真身是通缉犯盖勒特·格林德沃。真正的格雷夫斯半小时前才在自己家里被找到,被人下了药关了好几天。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哈利是真的懵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快把肋骨撞碎了。这一切的源头居然只是一张巧克力蛙卡片!那张帮他看到六十五年后未来的破卡片,上面有保龄球、和尼可·勒梅一起炼金的画面,还有现代最伟大的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那个在1945年打败黑巫师格林德沃的传奇。
1945年啊!不是1926年!可现在全乱套了,那根老魔杖像长在了他手上似的,不管他怎么甩都甩不掉。他招谁惹谁了?
“这对你来说肯定太突然了。”对面的人放柔了语气。
哈利木然地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我、我会不会惹上麻烦?”
“这点小事,我们不会追究的。”
“不追究?”哈利有点不敢信。
“巫师和麻瓜接触是违法的。”
“什么?!”哈利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就待在伦敦不出来了,或者晚饭就该点炸鱼薯条,干嘛要瞎跑啊!
“但魔法安全部很感激你帮我们抓住了格林德沃——他能造成的破坏,是你想象不到的。作为答谢,我们会帮你安顿下来,融入我们的圈子。”
“……不客气?”哈利干巴巴地应着,又想起什么,“希望格雷夫斯先生能早点好起来。不过我大部分时间都晕着,从头到尾就只想吃个培根三明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