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邓布利多带着格林德沃踏进了霍格沃茨的大门。

他还记得刚当上教授那会儿，常常在没人的深夜里走神——要是能把格林德沃带到这儿就好了，带他看看自己真正成长起来的地方，这个早就成了他第二个家的城堡。

没想到真有实现的一天。

路过幽灵宾斯的教室时，格林德沃嗤笑一声，说让个死人教书简直是笑话。邓布利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解释说宾斯对魔法史的细节比任何活人都清楚，更何况学校预算有限，雇不起新老师，宾斯又不需要薪水。

他没说的是，宾斯这幽灵跟城堡绑定得死死的，就算他想换也换不掉。这话说出来实在没面子，他心里吐槽了八百遍，脸上还得维持住校长的体面。

把格林德沃丢在自己办公室里随便逛，邓布利多转身去忙开学前的教务：排课表、拆邮件、给各班分配教室。

跟往年一样，他把哈利那一届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尽量排到一起上课。说出来有点坏，但看着两拨人互相翻白眼的样子，他总觉得说不定哪天就有人先服软，能缓和缓和这届学生疯魔似的对立。

走廊里偷偷决斗、故意把人推下楼梯、像麻瓜一样当众挥拳……哈利这届的矛盾是真尖锐，连带着低年级都跟着学坏，再不管管就要出大事了。

倒是即将升入六七年级的学生们已经学会了跨院相处——除了韦斯莱家那对双胞胎还揪着斯莱特林不放。邓布利多摸着胡子琢磨，要不搞个高年级带低年级的 buddy 系统？让老生带带新生，说不定能把这股子戾气压下去。

他对着空气念叨了一句：“让四五年级跟 N.E.W.T 学生结对子，你觉得可行吗？”

“德姆斯特朗搞过这玩意儿，我带的那小子差点死了两回。”格林德沃的声音从书架那边飘过来。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我们这儿总不会那么夸张。”

一二年级的课表每年都差不多，不用费什么心思。三到五年级的课表也顺利得很——毕竟赫敏·格兰杰终于放弃了选遍所有课程的疯狂想法。看到她退掉麻瓜研究课的申请时，邓布利多暗自记下，得提醒她就算不上课也能报名参加毕业考试。

忙完转头，就看见格林德沃抱着一堆书站在福克斯面前，一人一鸟正用眼神对峙，谁都不肯先挪开视线。邓布利多饶有兴致地看了半分钟，才收回目光继续处理六七年级的课表。

给高年级排课简直是甜蜜的负担：选五门以内课程的学生省心，偏有人要挑战极限选七八门。邓布利多对着名单叹气，得给范恩小姐和迪戈里先生各申请一个时间转换器才行，这俩孩子简直是卷王本王。

炼金术被安排在了周二和周四的晚餐后，高阶算术占卜则挪到周五晚和周末一节课，这样就不会跟其他课程冲突了。赛普蒂玛肯定会喜欢这个安排，她最看重学生的决心，愿意周末来上课的才是真感兴趣的人。

终于把所有课表都搞定的时候，邓布利多抬头就看见格林德沃正翻着纽特·斯卡曼德的《神奇动物在哪里》，看得还挺入神。

“斯卡曼德先生的文笔很不错吧？”他搭了句话。

格林德沃抬头瞥了他一眼，眉头皱着，眼神里带着点不耐烦和好奇：“他当年为什么总往战场跑？他是个神奇动物学家，不是士兵。”

“赫奇帕奇的孩子总觉得该为正义做点什么。”邓布利多含糊地答了一句，没说自己其实一直信任纽特的判断力和温柔。

“你们的学院制度倒是有意思。”格林德沃嗤笑一声，低头继续翻书，“德姆斯特朗当年是按天赋和兴趣分的，不像你们，十一岁就把人按性格钉死在标签里。”

邓布利多扶了扶眼镜，心里不太舒服。他当然知道性格会随时间改变，少年时代的标签不该困住一辈子，但霍格沃茨的传统已经延续了上千年，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他没再纠结这个话题，低头开始拆那堆堆积如山的信件。

不知道过了多久，格林德沃把书扔在一边，翻出了邓布利多藏在柜子里的旧《预言家日报》剪报，一边看一边吐槽，把过去六十年的大事小事都点评了个遍。邓布利多听着他尖刻又精准的吐槽，居然觉得比自己看报纸有意思多了。

忙完办公室的活，邓布利多终于兑现了承诺，带着格林德沃逛城堡。路过北塔楼特里劳妮的旧教室时，格林德沃连门都不肯进，直接摆了摆手。邓布利多这才反应过来，格林德沃在高塔上关了那么多年，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塔楼了。

他干脆让格林德沃自己选一间空教室当临时住所。格林德沃挑了一楼一间带落地窗的房间，窗外就是中心庭院，采光好得不像话。邓布利多觉得这眼光还不错。

“你可以随便改造。”他话音刚落，格林德沃手里的借来的魔杖就亮了起来。

邓布利多赶紧退到门口，就见教室里的桌椅像被卷入龙卷风似的旋转起来，整个空间都在扭曲变形。格林德沃的魔力还是跟当年一样，磅礴得让人喘不过气。

等一切平静下来，邓布利多差点认不出这间教室。落地窗被改成了从地面到天花板的整面墙，玻璃上嵌着淡蓝到浅紫的碎彩玻璃，看起来像冰裂的纹路。石质天花板垂下了丝绒窗帘，水晶质感的石柱从天花板延伸到地面，像极了冬天屋檐下挂着的冰棱。

阳光透过彩玻璃洒进来，在重新排列的课桌、讲台和灰色石地上跳跃起舞。角落多了个壁炉，里面燃着没有温度的蓝色火焰。整个房间雅致得恰到好处，一点都不会让人分心。

格林德沃扫了一眼空荡荡的书架，皱起眉：“书太少了。”

他挥了挥魔杖，安静了一秒钟，突然转头对邓布利多喊：“你最好让开点。”

邓布利多赶紧闪到走廊里，就见一大串书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飞进来，自动填满了书架。格林德沃再一点魔杖，所有书的封面都变了颜色，整整齐齐按色系排得一丝不苟。

“那本是特里劳妮的吧？”邓布利多认出了其中一本的标题。

“曾经是。”格林德沃耸耸肩，语气理所当然。

之后他们通过壁炉去了对角巷。城堡的壁炉被邓布利多下了特殊的魔法，格林德沃没法用它随便乱传——这还是从麻瓜家庭的儿童安全咒改过来的，邓布利多一直觉得这主意绝妙。

巷子里还没挤满提前来买文具的学生，也看不到那些拖到开学前最后一天才来赶工的拖延症患者。毕竟离开学还有段时间。

盖勒特站在试衣镜前，指尖划过垂在身侧的长袍下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阿不思在一旁付着账，看着对方那副嫌弃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果然，下一秒盖勒特就把长袍扒下来扔给店员，径直走向了另一边挂着麻瓜服饰的货架。衬衫、马甲、西装外套、西裤，还有两件针织毛衣——他几乎把整排货架扫了个遍，连一件巫师袍都没再碰。

最后他拎着双纯黑的靴子走到收银台，阿不思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靴子我见过，霍格沃茨的学生好多人穿。”他随口提了一句。

盖勒特挑了挑眉，把黑靴子放回原位，转身在货架角落翻出一双绣着暗纹的灰色短靴，递到店员面前：“换这个。”

阿不思扫了眼那繁复的花纹，心里吐槽：这下倒是不会和学生撞款了，只是这花哨程度，恐怕连霍格沃茨的校规都不允许。

解决了衣服的事，两人又扎进了对角巷的书店里。盖勒特嘴里念叨着要找“不那么蠢的书”，手指在书架上飞快掠过，只要看不顺眼的就直接略过，顺眼的则毫不犹豫地塞进怀里。

等阿不思终于忍无可忍地看了第三遍怀表时，盖勒特脚边的书堆已经快到他腰那么高了。

“就这些？”阿不思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真的在问。

盖勒特斜睨他一眼，伸手又去够头顶的一本旧书：“我还能再搬一摞。”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