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正趴在套房的书桌前，把纳威、卢娜、迪安和西莫给他的课堂笔记摊了满满一桌。自从跟着卢修斯和汤姆上课以来，他落下了不少作业，这会儿正一边把没弄懂的地方记在草稿纸上，一边伸手去够右边那摞越堆越高的参考书。

这是他的固定习惯——暑假里不用赶早课，他总在吃完早餐后抽出两三个小时补功课，免得白天上课或训练时跟不上节奏。可惜今天怕是没多少复习时间了，他们一会儿就得去古灵阁做全套血统测试。

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来。”哈利头也没抬，以为是纳威来找他唠早上的例行嗑。他还在琢磨卢娜到底跟她男朋友说了些什么，能让纳威这几天看他的眼神总带着点微妙的同情。

“哈利。”

这声音不是纳威的。

哈利猛地回头，差点把笔戳到草稿纸上。达德利正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地抠着门框，活像走错了教室的新生。

“达德利？你怎么来了？”

自打回到这里，他就没见过这个表哥，更别说跟德思礼家的人说过一句话。理智上他知道他们不全是自愿的，那些魔药和咒缚早把他们的行为扭曲得不成样子，但情感上还是没法立刻释怀。

“大家都忙着呢，我想着我们该聊聊。”达德利没敢往里多走，脚还踩在门槛上，“爸妈去处理麻瓜那边的房子生意，顺便去看玛姬姨妈。还有几个人去德拉科那儿打魁地奇了——对了，德拉科今晚要办个小型聚会，邀请了所有人。”

哈利把羽毛笔往桌上一丢，没好气地吐槽：“真该把麻瓜的圆珠笔和笔记本引进巫师界，省得每次写字都得跟羽毛笔较劲。坐吧。”

等达德利磨磨蹭蹭地在对面椅子上坐下，哈利才转了转椅子，正对着他：“你想聊什么？”

他倒是打算去德拉科的聚会，但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不打算过夜。

达德利盯着自己的运动鞋尖，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我想跟你道歉。以前在女贞路的时候，我对你太过分了。要不是后来看到那些记忆，我还一直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我知道爸妈放任了不少事，但很多时候是我做得太出格，连他们都没想到我会那么对你。我不是说他们没错，只是我现在才明白，我和我的朋友在学校里对你做的那些事，到底有多混账。”

他猛地抬头，眼里带着点困惑的委屈：“我至今都想不通，那些老师为什么不管。”

“邓布利多。”哈利冷笑一声，“他得掩盖住所有欺凌、虐待和忽视的痕迹，不然邻居和学校早该找上门了。”

达德利没接话，又把头低了下去。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只能听见窗外树枝晃过玻璃的沙沙声。

“就算知道有咒缚，也不能抵消我做过的事。”达德利的声音带着点哽咽，“我之前就想找你道歉，但连我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更没脸求你原谅。爸妈总说不是我的错，说要怪邓布利多，也怪他们自己——明明收到过学校的报告，却从来没拦着我。”

“达德，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爸妈说得没错。”哈利叹了口气，“小孩子本来就没什么分寸，他们又从来没教过你什么是底线。我们都是看着父母的样子长大的，有样学样罢了。只是我现在也分不清，小时候那个处处针对我的达德利，到底是被咒缚操控的你，还是真正的你。就像我也搞不清，真正的佩妮姨妈和弗农姨父到底是什么样子，甚至连我自己是谁，都有点模糊。”

达德利猛地抬头，眼里带着点惊讶：“你居然会这么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以前的自己了。自从那些魔药和咒缚被解开，爸妈变了好多。我再像以前那样耍脾气要东西，他们根本不会理我。佩妮姨妈还不让我再对别人呼来喝去。”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那些骄纵和蛮横，到底是你本来的样子，还是邓布利多的咒缚逼出来的？”哈利咬着腮帮子，心里乱糟糟的，“我真想把所有锅都甩给邓布利多，毕竟他确实活该，但我们也不是完美的。谁知道如果没有他的操控，我们俩会不会变成好朋友，还是照样看彼此不顺眼？”

“我觉得我们本来就可以亲近的。”达德利的声音轻快了点，“都是因为你的朋友，还有他们跟我说的那些事。卢娜帮了我很多，她让我看清了以前那些想法有多荒谬。”

“卢娜总能让人看清什么是对的，该做什么。”哈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猜得没错，肯定是卢娜在背后推了达德利一把。这个小先知总是不动声色地帮他解决麻烦，是他这辈子最庆幸认识的人之一。

“不止卢娜，纳威和德拉科也帮了我不少。”达德利终于不再咬嘴唇了，“他们跟我说了你在霍格沃茨的那些事，说你有多勇敢。那个官方的时间线根本没写全你做过的事，德拉科还特意给我看了你飞扫帚的视频，太厉害了。”

“你肯定也飞过扫帚了吧？改天我们可以一起飞。”哈利注意到达德利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又补充道，“达德，我们可以试着做朋友。只是得给彼此点时间，把邓布利多留在我们身上、留在我们家人和生活里的烂摊子清理干净。但至少我们在一件事上是统一的——必须毁掉邓布利多。这就够了，是个好的开始。至于魔法界以后会怎样，卢娜肯定会提前知道的，我们现在先把眼前这堆烂事搞定再说。”

“我巴不得他立刻消失。哈利，对不起。”

“我知道了。”哈利看着表哥通红的眼眶，心里那块硬邦邦的地方好像软了一点，“我可以笼统地说，我原谅你了。剩下的，等遇到具体的事再慢慢磨合。至于哪些是邓布利多的错，哪些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以后再慢慢算。”

“妈妈让我去见心灵治疗师，说能帮我理清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我同意了，我们全家都要去。”

“千万别跟汤姆或者西弗勒斯提这事。”哈利赶紧摆手，一脸惊恐，“他们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逼着我也去见治疗师。我可不想跟陌生人唠嗑，更不想承认我至今都没法接受——我那个长得跟伏地魔一模一样的爸爸，居然还活着。”

达力嗤了一声，鼻孔里还喷出点气："拉倒吧，这招能管用？汤姆和西弗勒斯挖消息的本事，比我见过的所有教授加起来都厉害。"

话音刚落，哈利的房门又被敲响了。

"估计是纳威吧，他总爱这个点来串门。"哈利扬声喊了句，"进来。"

推门进来的却是汤姆和西弗勒斯。

"哦？我还不知道你俩今天会凑一块儿聊天。"汤姆挑了挑眉，心里倒是觉得这是个好苗头——之前没旁人搭话的时候，这表兄弟俩待一块儿简直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我是来给哈利道歉的。"达力直截了当地说，"我们聊了会儿，约好之后一起去飞扫帚，试着当朋友。"

"我们都想通了，这一切全是邓布利多的错。"达力的声音沉了些，"以前的事没法重来，但我敢肯定，如果不是邓布利多从中作梗，根本不会有后来这些破事。我本该一直待在波特家的。"

哈利只觉得胸口压着的那块石头突然碎了，他看向达力，眼神里带着释然："没错。我原谅你了，这确实全是邓布利多的错。是他杀了雷古勒斯，杀了我爸妈，还把我塞到你家去。所有事都是他在幕后操控，他把一切都攥在手里。"

他猛地站起身："真的，达力。我知道刚聊完那些'如果'就说这话有点奇怪，但错的就是邓布利多。"

汤姆和西弗勒斯都没觉得哈利这番话有多出格，毕竟他从小就被逼着早熟。倒是达力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懂，哈利。道理我都明白，就像我妈最近总说的，心里想的和脑子明白的，未必能凑到一块儿去。"

"确实。"哈利对着表哥笑了笑。

达力也站了起来："我得赶紧去马尔福庄园了，不然德拉科该好奇我跑哪儿去了。我跟他说过很快就回去，你也知道，他的计划要是被打乱，那脸拉得能挂酱油瓶。"

"那也没你碰乱他头发时反应大。"哈利忍不住笑出声。

"哈利，你该不会又去动他的护发产品了吧？"西弗勒斯皱着眉瞥了他一眼。

"我？怎么可能。"哈利一脸无辜，"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个人，总靠这种法子吸引某人的注意。"

"行了行了，我该走了。"达力赶紧打断——他可是清楚得很，德拉科对那个红发小子的心思。临出门前他还不忘回头补了句，"你可得提醒提醒那个人，人家的心意早就收到了。"

直到达力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哈利才反应过来，脸唰地红了。

"有意思。是弗雷德还是乔治？"汤姆摸着下巴琢磨，不知道卢修斯和纳西莎知不知道自家儿子被韦斯莱家的小子盯上了。

"我才不说，而且不是双胞胎。你忘了马尔福和韦斯莱家的恩怨了？"

"那确实够乱的。"汤姆光是想想卢修斯得知儿子跟韦斯莱家的人搞在一起的表情，就觉得头疼，"男的女的？"

"保密，留个惊喜。"哈利把椅子往后一推，抓起了背包，"我生日要给每个人都买钢笔和笔记本。走了？"

他率先走出了房间。

"你觉得会是谁？"西弗勒斯跟在汤姆身后问。

"不好说，我之前还以为是双胞胎在恶作剧，拿德拉科试他们的新产品。等会儿找哈利聊聊契约的事时，顺便套套他的话。"西弗勒斯早就打算找哈利谈谈两人之间的灵魂绑定，正好把这事也加进清单里。

汤姆轻嗤一声："我得列个名单出来，把已经凑成对的标上，再找找那些互相有意思还没捅破窗户纸的。"他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哈利，"赶紧把这趟拜访搞定吧，我有种预感，又能挖到不少劲爆的料。对了，顺便找找能不能弄到邓布利多家族树的官方副本。"

"这几个月不一直都是这样吗？估计短时间内清净不了。"西弗勒斯瞟了眼走廊尽头蹦蹦跳跳路过的卢娜，总觉得这姑娘早就知道接下来会天翻地覆，正躲在一边看热闹呢。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