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踩着树枝，在火之国的森林里纵跃穿行。湿润的草木气息钻进鼻腔，带着熟悉的泥土腥甜。

作为叛忍，顶着通缉令大摇大摆回自己的祖国，说好听点是艺高人胆大，说难听点就是嫌命长。但卡卡西从来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忍者——他是连异次元都闯过、九死一生的S级叛忍，这点风险还不够他放在眼里。

他不算蠢，但也懒得跟做贼似的藏头露尾。忍者本就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行当，他这辈子见过的血和死人比普通忍者吃的饭还多，危险早成了刻在骨血里的本能。

更何况，对一个无家可归的叛忍来说，哪里又真的安全呢？

木叶始终是他的村子，不管这个世界的卡卡西因为什么原因叛逃，对他而言，这里永远是他拼过命、流过血、为同伴哭到窒息的家。那份刻在灵魂里的牵绊，根本不是一张通缉令能斩断的。

他想念这片森林，想跑就跑，谁能拦得住他？

哦，大概是他那些前队友们吧。

他们倒是会试试。

好吧，明知道和木叶决裂了还凑这么近，确实算不上明智。但卡卡西什么时候在乎过“明智”这两个字？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自从他老师那个没正形的儿子加入自己的小队，他就把常识这玩意儿丢到九霄云外去了。鸣人那小子简直是个异类，永远让人摸不着头脑，却又像块磁石，能把所有人都吸到自己身边。就像当年那个砂隐的千代婆婆说的，那种力量足以改写未来——事实上，鸣人早就在这么做了。

可惜他没能亲眼看到。

不过没关系，这个世界的未来，也等着人去改写。

他继续在树间飞跃，离木叶越来越近，离危险、离同伴、离鸣人、小樱，甚至是佐助，离那些承载着他过去和未来的一切越来越近。

如果他没记错时间线的话，今年本该是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第一次见到那三个小鬼的年份。

是时候去看看他那几个可爱的学生，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说实话，有点惨不忍睹。

明明是能掀翻整个忍界的新三忍苗子，居然差点在中忍选拔的初试里栽跟头。还不是他那个著名的铃铛测试，是某个平庸上忍出的破题，那家伙迟钝到连他这个叛忍站在旁边都没察觉。

说起来，整个木叶都没人察觉到村子里混进来一个S级叛忍，也挺讽刺的。

卡卡西潜入木叶简直易如反掌。毕竟他曾经是暗部的人，掌握着太多村子的机密，要混进自己待了几十年的地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更何况他的伪装堪称完美。作为顶尖的暗杀者，他能把查克拉压得比普通村民还低。考虑到木叶那些层出不穷的血继限界，他甚至特意把头发染成了黑色，用围巾遮住半张脸，而不是随便变个身敷衍了事。

这样的伪装，足够他远远看着那三个小鬼了。

他差点忘了，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这三个家伙有多不成器。看着现在的他们，他甚至能原谅当初的自己，没能一眼看穿这三个小鬼身上的潜力。

明明知道这三个下忍未来会成长到何等恐怖的地步，可此刻看着他们蹲在墙角刷栅栏，像幼儿园小孩一样吵吵闹闹，他还是忍不住替他们的现任老师头疼。吵得要死，纪律差到离谱，连最基本的团队配合都没有。

看到鸣人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卡卡西额角滑下一滴冷汗，瞬间想起这小子以前有多不靠谱——哦不对，是现在。

他安静地吃完最后一串团子，推开身后的墙站直身体。那个叫中村的上忍虽然平庸，但要是他待太久，迟早会被发现。他随手把竹签扔进垃圾桶，若无其事地转身，朝着自己暂住的旅馆走去。

团子的甜味在胃里翻涌，却压不住心口那股涩味。这里是他的家，又不是。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明明一草一木都刻在记忆里，却清晰地知道自己早已是个外人。那些他放在心尖上的同伴，只要认出他的身份，就会立刻拔刀相向。

可即便如此，时隔一年多的漂泊，能再次站在木叶的土地上，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哪怕这里不是他的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木叶。

他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周，比原定计划多了三倍还多。要不是再待下去恐怕真的会出事，他还真舍不得走。而且像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也不是他能适应的。

他卸掉伪装，离开了木叶，但没有离开火之国。虽然那三个小鬼暂时还算安全——至少比他预想的要好，但他不想走太远。身体里那部分还残留着“第七班队长”本能的自己，必须待在他们能触及的范围内。他们还太弱了，弱到不堪一击。

这个世界的小樱，还不是他在未来那个世界里见过的、独当一面的顶尖医疗忍者，只是个连实战经验都没有的小姑娘。佐助还在鼬和大蛇丸的阴影下挣扎。而鸣人，他老师的儿子，肚子里揣着九尾，还被一群S级叛忍盯着。

那个叫中村的上忍，根本护不住这三个小鬼。

上一次是他带第七班，他们才能一次次在绝境里活下来——当然，那些绝境里，有不少也是他亲手挖的坑。比如他没能留住佐助这件事……

算了，这种事还是别想了。

他甩了甩头，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那点仅剩的软肋——这次不是指《亲热天堂》。他转身，再一次朝着那三个小鬼的方向摸了过去。

天知道那三个家伙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果然，还没看到人，就先听见了鸣人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他又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放轻脚步循声找了过去。

眼前的场景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但想想是第七班干出来的事，好像又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早该习惯的。

“老师说让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小樱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胆怯，和他记忆里那个雷厉风行的医疗忍者判若两人，“我们还是别乱跑了。”

鸣人皱着眉头，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实际上脑子早飞到九霄云外了：“可是刚才那些人追过来，我们跑过来之后，我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而且万一他们再找到我们怎么办？要不我们设陷阱吧！肯定超帅！”

他喊得太大声了，完全忘了自己正被追杀这件事。

“闭嘴，白痴。”佐助压低声音，却难得没反驳，“陷阱是个好主意，但首先得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喂！”鸣人立刻炸毛，“我们躲起来了，中村老师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小樱攥着自己的护额，指尖泛白，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们……还不够强，打不过那些忍者。必须先躲起来。”

佐助嘴唇动了动，分明是想反驳。这种认怂的话，简直是在踩他宇智波的骄傲。可他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别扭地点了点头，往旁边的密林偏了偏下巴：“哼。走这边。”

黑发少年率先迈步，背脊挺得笔直，一副理所当然等着其他人跟上的样子。鸣人虽然炸毛似的抱怨了两句，还是乖乖跟了上去——谢天谢地。

卡卡西藏在树后，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他不清楚具体情况，也许他们的带队老师是去引开敌人，或是去找援军了，但不管是哪种，他的孩子们现在都孤身一人。

因为那个中村，把他们扔下了。

可怒火里又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佐助能咽下那口气承认打不过，肯定是咬着牙才说出口的；鸣人明明平时跟佐助不对付，却还是愿意听他指挥。

他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底下，三个小鬼居然像模像样地搭起了防线。佐助依旧是领头的那个，却破天荒地听了小樱从书里学来的理论知识，鸣人搞恶作剧练出来的身手，也正好用来布置陷阱。

记忆突然翻涌上来——当年他们三个也是这样，明明吓得腿都在抖，却还是挡在桃地再不斩面前不肯退，说什么也不丢下老师，还联手把他从水牢里救了出来。

卡卡西心脏猛地一揪。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让第七班永远不分开？是不是当初他多做一点什么，就能阻止后来的事？

他不知道答案，只知道这一次，就算他们名义上不是他的学生，他也绝不会再放手。

他找了个视野绝佳又隐蔽的地方蹲下来，手里捏着本《亲热天堂》装模作样地翻着，假装自己不是在盯着三个小鬼的一举一动。

可他的视线根本没落在书页上，全程黏在鸣人和佐助身上。那俩笨蛋蹲在河边折腾半天，一条鱼都没捞上来，溅得满身是水。小樱则在越来越暗的林子里小心翼翼地转，明明怕得要命，不敢离营地太远，居然还采到了一小捧能吃的浆果。

这就是他们的晚饭了。两个少年湿着头发，肚子饿得咕咕叫，一张脸垮得能挂油壶；小樱的头发缠成了一团乱麻，手背上还被树枝划了好几道小口子。三个小鬼挤在一块儿，明智地没敢生火。

卡卡西差点忍不住跳下去——跳下去干嘛？给他们做顿热饭？还是把那个中村揪出来揍一顿？

就在这时，森林里的风声突然变了。他敏锐地察觉到西边有动静，不是援军。那群人脚步放得极轻，分明是在追踪，在狩猎。

卡卡西瞬间绷紧了神经，手已经按在了忍具包上。

第一个忍者踩中陷阱的瞬间，鸣人布下的钢丝网猛地弹起，结结实实地把人捆成了粽子。卡卡西忍不住弯了弯眼——刚毕业的下忍能做到这地步，不错了。

剩下两个忍者见状立刻扑了上来，完全不管还挂在网上的同伴。卡卡西瞥见他们护额上的标记，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瞬间就冲了出去。

音隐村——大蛇丸的人。

想碰他的学生，先踏过他的尸体再说。

这次他没闲心耍帅，也没精力说那些不着调的废话。他只想速战速决，只想把这些敢打他小鬼主意的杂碎撕成碎片。

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他出手快得只剩残影，几分钟就把三个音忍全打晕捆好了。没下杀手，纯粹是因为三个小鬼就在旁边——小樱刚才都快吓哭了，没必要再让她直面血腥的场面，毕竟她才刚成为忍者。

他用涂了麻药的苦无在每个音忍身上都划了道小口子，至少能让他们昏迷二十四个小时。木叶的人会来收拾烂摊子的，到时候交给伊比喜，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吐实话。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后，鸣人立刻蹦了起来，指着卡卡西大喊：“刚才超帅啊！”

说着就要往他这边冲。

卡卡西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标准的笑意。

“笨蛋，回来！”佐助皱着眉低喝一声，死死盯着卡卡西，眼神里满是警惕。

鸣人脚步一顿，回头指着卡卡西的护额理直气壮：“怕什么！他是木叶的忍者啊，你看他的护额！”

“鸣人，他不是。”小樱拉了拉鸣人的袖子，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戒备。卡卡西差点没忍住对着她挥挥手。

可鸣人是谁？木叶第一捣蛋鬼，哪会这么容易就被说服。“怎么不是！你没看见他护额上的木叶标志吗？”

“笨蛋，那个护额不代表木叶。”

“就代表！”

“笨蛋！”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对。”卡卡西及时打断，省得这俩又要吵起来。他靠在树干上，双手插兜，那副漫不经心的懒样子又回来了。

“都……都对？”鸣人挠着头，一脸困惑。

卡卡西看着三个小鬼，突然觉得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他们是下忍，是他的下忍，而且现在的带队老师明显靠不住。他往前迈了两步，蹲在最没戒心的鸣人面前。

“对呀，”他指了指自己的护额，“你说得没错，这个标志确实是木叶忍者的象征。”

又转头看向佐助和小樱：“你的朋友也没错，因为我确实不算木叶的忍者。”

“为什么啊？”鸣人凑得更近了，眼睛瞪得溜圆。

“看这里，这道划痕。”卡卡西耐心解释着，早就习惯了鸣人时不时就冒出来的十万个为什么。

“划……划痕？”

“没错，笨蛋。”这次接话的是佐助，他的目光死死黏在卡卡西脸上，根本没看鸣人，“那是叛忍的标记，代表背叛了自己村子的罪犯。”

“哎呀，说得这么严重。”卡卡西对着佐助弯了弯眼，“只能说我‘离开了’自己的村子而已，准确来讲，是‘前木叶忍者’。”

“哎？那你是罪犯吗，忍者先生？”鸣人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嗯……这个嘛……”卡卡西故作深沉地望向远方，三个小鬼不自觉地都凑了过来，耳朵竖得老高。“也许吧？”他最后歪了歪头，摆出一副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样子。

三个小鬼齐刷刷地冒出了冷汗。卡卡西在心里偷着乐，这也算是个小胜利了。

“好了好了，”他拍了拍手，把三个走神的小鬼吓了一跳，“该吃晚饭了。”

看着三个小鬼一脸“这人怕不是疯了”的表情，卡卡西心里更舒坦了——他太想念这种感觉了。

他先点了堆火，然后手把手教三个小鬼怎么钓鱼。佐助学得最快，钓上来的鱼也最多，鸣人太急躁，小樱又放不开手脚，俩人都没什么收获。卡卡西拍了拍佐助的头，看着少年别扭地皱眉，忍不住笑出了声。

接着他又教他们怎么处理鱼，还打开一个封印卷轴，给他们讲解哪些草药适合任务时携带，既能止疼，还能当调味料。晚饭结束后，他偷偷塞给小樱一小包草药，低声说那俩笨蛋肯定转头就会弄丢。

“那个……忍者先生？”小樱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卡卡西其实早就知道他们的名字，但他没主动自我介绍，小樱显然也没好意思直接问，“那些忍者为什么要追我们啊？我们还在火之国境内啊……”

卡卡西想了想，还是说得简单点：“那些是音隐村的忍者，跟着一个坏人做事。刚才你们选择逃跑，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他弯起眼尾对着女孩笑，伸手揉了揉她软乎乎的粉色发顶。“对了，小樱酱，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卡卡西老师。”

“卡…卡卡西老师？”

女孩的声音还带着点不确定，重复的尾音轻轻颤着。

“不然呢？”他摊开手，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无辜，“我这不正教你们东西嘛。”

小樱用力点头，脸上绽开一朵小小的笑。

看着眼前这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卡卡西心口那块硬邦邦的地方又软了几分。才不过两个小时而已，她就从那个快要哭出来的受惊小丫头，变成了现在这样眉眼带笑的样子。

啧，真没辙。

他在心里自嘲地叹道。早该想到的，自己就是跟这些小鬼们犯冲，明明下定决心要保持距离，可心脏偏偏不听使唤。

等到三个小家伙都窝在篝火边睡熟，卡卡西结了个印，召唤出帕克。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点了点小狗的脑袋，声音压得极低：“这三个小鬼以后就是我们的同伴了，是自己人。”

帕克抬起圆溜溜的眼睛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活脱脱就是在说“你确定？”，但终究还是没反驳，乖乖凑过去挨个嗅了嗅三个小鬼的味道，把他们的气息记在了脑子里。

打发走帕克，卡卡西重新坐回树干旁。

后半夜的山风带着凉意，他却丝毫没觉得冷，只是静静守着篝火边的三个孩子。偶尔会起身去旁边的山洞看看那几个俘虏，用苦无在他们胳膊上再划一道浅浅的口子——谁知道大蛇丸的实验体有没有藏着什么猫腻，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回家”的滋味。

他贪婪地抓着这份暖意，从后半夜一直守到天蒙蒙亮。等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他才伸了个懒腰，蹦到三个小鬼身边，用手里的铃铛轻轻敲了敲他们的脑袋。

“起床啦起床啦，今天的早餐自己解决，别忘了昨晚教你们的钓鱼技巧哦。”

话音刚落，鸣人和佐助就揉着眼睛冲去了河边，两个小子蹲在石头上，笨拙地甩着鱼竿，时不时还因为甩空了线互相拌嘴。小樱跟在后面，蹲在旁边帮他们整理鱼线，三个人溅了一身水花，笑得前仰后合。

卡卡西靠在树干上，抱着胳膊看了会儿热闹，直到三个小鬼拎着两条巴掌大的小鱼跑回来，才慢悠悠地起身教他们生火烤鱼。

早餐过后，他把三个孩子带到了树林边缘。

“接下来教你们爬树。”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比了比旁边那棵粗壮的橡树，“这是忍者必备的基础技能，尤其是咱们木叶的忍者，更是得练熟。而且爬树还能锻炼查克拉控制，一举两得。”

他没说，看着这三个小鬼笨拙地往树干上贴的样子，他忽然想起了从前的第七班。同样的爬树练习，同样的吵吵闹闹，连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的角度都一模一样。面罩下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这种怀旧的情绪，还是藏起来吧。

不过这次他没打算像从前那样，站在旁边等着小鬼们自己摸索。他没那么多时间耗着，必须让他们尽快掌握技巧。

小樱学得最快，不过半小时就稳稳地站在了树顶，对着下面的两人挥了挥手。鸣人和佐助却还在树干上挣扎，时不时就滑下来摔个屁股蹲。

又练了两个小时，卡卡西给两个男孩补了几句关键的技巧点拨——反正以他们的好胜心，肯定会自己练到学会为止。他转身叫住正准备再去帮鸣人的小樱，把她拉到了旁边的树荫下。

“小樱酱的查克拉控制很不错，”他难得正经地夸了一句，“以后说不定能成为很棒的医疗忍者。”

说着，他用苦无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然后调动查克拉覆在伤口上。看着那道小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小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卡卡西把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医疗忍术基础知识一点点讲给她听，声音放得很轻。他知道自己懂的不算多，但只要能让她对医疗忍术感兴趣，就算是赚了。

多学一门本事，以后就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在这个处处是危险的世界里，这点本事说不定就能救她一命。

日头渐渐爬到了头顶，卡卡西从忍具包里摸出几包干粮和肉干，分给三个小鬼当午饭。他靠在树干上咬着肉干，心里清楚，木叶的追兵应该快找到了。毕竟三个下忍失踪了这么久，就算他们原来的老师没死，也该派人出来搜山了。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走向了小樱。

上辈子的自己眼里只有鸣人和佐助，总觉得小樱只是个跟在后面的拖油瓶，从没想过她其实藏着那么大的潜力。直到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这辈子说什么也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了。

鸣人和佐助吃完午饭就又冲回了树下，两个小子还在较劲谁先爬到树顶，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小樱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也准备过去帮忙，却被卡卡西叫住了。

“小樱酱。”

“是，卡卡西老师？”

女孩的声音清脆又带着点尊敬，听得卡卡西胸口猛地一滞。

已经多久没人这么叫过他了？自从叛逃出木叶，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警惕和敌意，“卡卡西老师”这四个字，几乎成了遥远的奢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动，语气变得无比严肃：“我要教你一个特别的忍术，但你必须答应我，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鸣人和佐助，还有木叶的其他人。”

他知道这是在冒险。小樱从小接受的就是木叶的正统教育，对村子的忠诚刻在了骨子里。现在她会听自己的话，只是因为自己暂时扮演了老师的角色，可等她回到木叶，回到真正的老师身边，回到火影面前，她一定会想起，自己是个叛忍，而她是木叶的忍者。

到时候，木叶的规矩会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叛忍的话不能信，叛忍的术不能学。

如果她把这件事说出去，最轻的后果是小樱会被怀疑，木叶的人会觉得自己对她有所图谋——这倒也不算错，他确实想让她变强。

可最坏的结果，是小樱会被当成叛徒。

好在她足够干净，又跟井野是好朋友，就算真的被怀疑，最多也就是被山中亥一搜个魂，证明她的清白。但那样一来，自己最大的弱点就会暴露在敌人面前——他在乎这三个小鬼，敌人可以利用他们来对付自己。

卡卡西太清楚木叶的规矩了，作为曾经的暗部队长，他比谁都明白，所谓的“温和村子”不过是对外的幌子，本质上还是个视规则为生命的忍者村落。

他不是没动摇过，可一想到上辈子第七班经历的那些危险，想到带土、琳、水门老师的死，想到自己没能护住他们的遗憾，他就没法眼睁睁看着这三个小鬼再重蹈覆辙。

他们现在还太弱，跟上辈子那个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小樱、鸣人，甚至是走上歧路却足够强大的佐助都没法比。他们现在只能依赖自己，自己必须给他们多留几分保命的本钱。

“为什么？”小樱歪着脑袋看他，没有立刻答应，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和警惕。

这丫头从小就聪明，就算年纪还小，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卡卡西叹了口气，背靠着树干坐下来，拍了拍身边的草地。小樱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坐了过来。

他抬眼看向远处的树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很多年前就离开木叶了。”他的声音很轻，不带任何伪装，“木叶号称是最温和的忍者村，但忍者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真正的温情。我们是杀手，而我曾经是他们最锋利的那把刀。”

他不是在吹嘘，虽然他不如水门老师或者三忍那样是传说级的忍者，但他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更何况在另一个世界的那些年，他经历了更多的战斗，积累了更多的经验，现在的他，比这个身体的实际年龄要强大得多。

“我曾经是暗部队长，”他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在阴影里为村子流血，双手沾满了鲜血。”

“我当初离开的时候——”他至今搞不懂这个世界的自己为什么要叛逃，“总归是有理由的吧。”

至少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说不定只是精神彻底崩了而已——这种可能性还真不小。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你要信我，不管发生过什么，我从来没停止过爱木叶。这里永远是我的家，木叶忍者永远是我的同伴。”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发现她正静静地盯着自己，眼神里带着点敬畏，又好像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痴迷。

“你们三个让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忍道：不遵守规则的人是垃圾，但抛弃同伴的人，连垃圾都不如。你们需要我的帮助——现在依然需要，音忍村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他们的影可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货色。但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你们的老师很快就会回来，或者支援马上就到，而我……”

他突然住了口。女孩耐着性子等了好半天，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开口追问。

“而你？”

他本该笑一笑这小姑娘的急性子，可不知怎的，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

“我是叛忍，小樱酱。”

这些年他倒也不是过得有多糟，至少不用再像暗部时期那样，双手永远沾满洗不掉的血污。他自由了，还能暗中帮衬木叶和老百姓，偶尔甚至会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可他始终是孤身一人。习惯了并肩作战的人，却没有了队友；本该效忠的士兵，却失去了统帅；明明是个老师，却连一个学生都没有——直到遇到了他们。

眼前这三个小家伙，吵吵闹闹，偶尔犯蠢，还带着点少年人的青涩，却完完全全成了他的学生。他绝不能让他们失望。

小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必须在中村老师回来之前离开，对不对？”

他含糊地应了声：“嘛，差不多吧。”

“而且你觉得音忍村还会派人来？”小樱用指尖抵着嘴唇，继续分析。

“啊，没错。”

粉头发的少女又沉默了几秒，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这不是鸣人那种咋咋呼呼、掷地有声的承诺，也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成熟小樱，那个能将后背托付给她的医疗忍者会说的话，但他还是收下了。

就算她真的说了出去，他也不后悔。毕竟他总得给这三个小家伙多留一点底气，免得他们跟着那个不靠谱的老师，以后在忍界路上摔得太惨——或许他对中村老师有点偏见，但那又怎么样？他不在乎。

“行吧。”他拍了拍手，刚才那股沉重的气场瞬间烟消云散，“那现在，我来教你们怎么通灵吧，小樱酱。”

他召唤出帕克，给一人一狗互相介绍了下，又叮嘱这只巴哥犬留意周围，一旦发现木叶忍者靠近就立刻示警。做完这些，他回头瞥了眼树上的两个小子，见他们还在傻乎乎地较劲，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转身重新面向小樱。

“首先，你得在这张卷轴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几个小时后，一声欢呼突然划破了林间的安静。卡卡西猛地抬头，正好看见鸣人和佐助并肩坐在树顶，脸上都带着藏不住的得意。看来他刚才教的技巧起作用了，这两个小子比他记忆里的那批学生学得还快。

他走过去，胸腔里涌起一股真切的骄傲：“干得不错，小鬼们。我敢说，木叶其他任何一届下忍小队，都没你们学得这么快。”

“老师你看！你快看啊！”鸣人从树上蹦下来，脚下踩着树干稳稳落地，活像个邀功的小屁孩，“是不是超帅？”

他伸手揉了揉这头耀眼的金发，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宠溺：“是挺厉害，但别得意忘形。就算学会了也不能松懈，查克拉控制可是忍者最基础也最重要的本事。”

“放心吧！”鸣人拍着胸脯嚷嚷，“我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忍者，当上火影，让全村的人都认可我！”

换做旁人，只会把这当成小孩子的大话一笑了之，但卡卡西知道，这绝不是不可能的事。他亲眼见过另一个时空里的鸣人，是怎么一步步走到那个位置的。

“嗯……如果你真的当上了火影，”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鸣人，“那我就回木叶，求你网开一面。”

“开……开什么面？”鸣人抓了抓脑袋，完全没听懂。

佐助嗤笑一声：“白痴。”

“就是原谅你的意思啦。”小樱在旁边解释道。

卡卡西微微点头：“在这里，更偏向于赦免的意思。”

“你是说……赦免你叛忍的身份吗？”小樱小心翼翼地问。

他缓缓点头：“只有火影才有权力让叛忍重新回到村子里。这种事可不多见。”

鸣人还是一脸茫然：“那你直接去求三代火影老爷爷不就行了？”

“我可以去试试。”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只是结果恐怕不会太好。就算他真的能见到三代，对方也不可能平白无故赦免一个来历不明的叛忍。他的三代火影老师是个温柔的人，但绝不是心软或者愚蠢的人。

“不过我还是想等你当上火影的时候再开口。”卡卡西看着鸣人，“我会等着那一天的。”

他以为鸣人又会开始新一轮的热血宣言，没想到这小子却突然安静下来，表情变得无比认真。那一瞬间，卡卡西仿佛看到了他熟悉的那个成年鸣人，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甚至隐约透出了几分波风水门的影子。

“好！”鸣人重重地点头，“我一定会当上火影，一定会原谅你，让你回家！”

这不过是个孩子随口许下的承诺，不问缘由，不管背后牵扯的麻烦和代价，干净得像张白纸。

但这是鸣人说的。这个男孩就算再过几年，还是会这样不假思索地许下看似天方夜谭的诺言，而就算是最冷酷的忍者，也会愿意相信他。

因为是鸣人，所以连“回家”这种遥不可及的奢望，都好像有了一点实现的可能。

“谢谢。”他轻声说。

这话显然让三个小家伙都愣住了。佐助瞥了眼鸣人，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似乎在好奇这个强大的忍者到底看中了鸣人哪一点。小樱脸上也带着同样的疑惑。

他们迟早会知道，自己的这个同伴到底有多特别。

“老大。”帕克小跑着过来，打断了几人的沉默。

鸣人突然指着小狗尖叫起来：“哇！这狗居然会说话！”

帕克完全懒得搭理这个大惊小怪的金发小子，只对着卡卡西汇报：“木叶的忍者过来了。”

卡卡西点点头，压下心底那点没能多陪孩子们几天的遗憾。他扫过面前三个小家伙，最后将目光落在小樱身上。

“永远别忘了，你们三个是一个团队。你的命和他们绑在一起，他们的命也和你绑在一起。别让你的同伴失望。”

这话不全是说给她听的，但他清楚，春野樱早该拥有只属于自己的成长空间。他没法想象那个冒牌货会比当年的自己更上心——他们现在的上忍老师，恐怕眼里只有村子最后一个写轮眼持有者，哪有空管一个普通的医疗忍者。

至于那个冒牌货？在他心里根本不算第七班的一员。真正站在第七班身后的从来只有他卡卡西，是他护着这三个小鬼，教他们本事，也把后背交给他们。

他收回思绪，看向靠墙站着的佐助，语气放得很低：“别漏了那些俘虏。跟木叶来的人可以提我来过，也说我帮你们打退了来袭的忍者，但细节别讲太清楚，模糊点好。”

接着他又瞥向挠头的鸣人，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祝你好运。”这金发小鬼心思直得像根木头，偏偏又神经大条得要命。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鸣人，咱们俩的约定，别忘了？”

“啊？哦！好哒！”鸣人抓了抓后脑勺，懵懵懂懂地应下。

“嗯。”卡卡西轻应一声，其实心里清楚，就算鸣人把所有事抖出来也无所谓。旁人只会觉得这小子又在胡吹大气，要么就是觉得他卡卡西妄图拐走木叶的人柱力。

他确实想拐走他们。不只是鸣人，是第七班的三个小鬼他都想带走。他要亲自护着他们，教他们本事，绝不让这支好不容易凑齐的队伍散掉。

他转身离开，却没走远。指尖结印布下一层幻术，除非是开了写轮眼的人，否则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他还特意往风口挪了挪——要是搜救队里有犬冢家的人就麻烦了，鼻子可比眼睛难骗，训练有素的忍犬说不定能闻出他的味道。

他就藏在树后，安静地看着。没多久，那个假得离谱的“新老师”就带着搜救队找到了他们，看见三个小鬼毫发无伤，不远处还捆着一排被封了查克拉的俘虏。

他有点好奇木叶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想让村子怎么评价他。那些“如果当初”的假设，他刻意不去想。

直到三个小鬼被新老师领着走远，一支普通的中忍小队过来接手俘虏，他还像火影岩上的雕像一样纹丝不动。等林间彻底没了第七班的气息，他才终于动了身，朝着远离木叶、远离火之国的方向疾奔，目标是波之国。

那里有个暴君等着他去推翻，还有两个同是叛忍的老伙计要见。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他不可能把三个小鬼的安危交到那个叫中村冰绘的冒牌货手里。

虽然达兹纳付不起正规村子B级任务的佣金，但他现在是叛忍，根本不在乎市场价。

他边跑边忍不住琢磨，要不要想办法让那座桥改名叫“伟大的卡卡西桥”？反正用几个影分身帮忙，建桥的速度绝对能快一倍。

想到鸣人叉着腰喊他作弊的样子，卡卡西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面罩下的笑声轻得像风。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