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见篮球场那边传来喧哗。

江挽“又打架。”

江挽出声，她似乎对这种情况不足为奇。

宁为书抬头，看见朱志鑫被五六个男生围在中间。

为首的男生很高，穿着限量版球鞋，是班上有名的富二代陆铭浩。

甲人陆铭浩：“听说你昨天又打架了？”

陆铭浩用篮球一下下拍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甲人陆铭浩：“很能打嘛，疯子。”

朱志鑫没说话，只是静静站着，他的侧脸在夕阳下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甲人男生：“跟你说话呢，聋了？”

陆铭浩旁边的一个男生伸手推了他一把。

朱志鑫踉跄了一步后站稳，但依然沉默。

宁为书合上单词本，站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起来，也不知道站起来能做什么，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她应该快点走开，省得摊上不该摊的麻烦，但是她的身体比大脑先动了。

甲人陆铭浩：“怎么，想替他出头？”

陆铭浩注意到她，笑了。

甲人陆铭浩：“新来的，劝你别多管闲事。”

甲人陆铭浩：“这疯子可不领情。”

周围响起哄笑声。

宁为书“你管我。”

宁为书面无表情挑眉，她想，既然动作比脑子要快，那看来是要管定这件事了。

朱志鑫有些诧异的转过头，情绪复杂。

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

宁为书看到朱志鑫那双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情绪，不是感激，更像是……警告。

他在用眼神说别：

别过来。

宁为书的脚步顿住了。

甲人陆铭浩：“呵。新来的，装什么？”

陆铭浩冷笑一声，他没想到新来的转校生会这么狂。

就在这一瞬间，朱志鑫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一把握住张极推他的那只手，反向一拧。

陆铭浩惨叫一声，篮球脱手滚了出去。

甲人陆铭浩：“操！你他妈——”

话没说完，朱志鑫已经松开手，后退一步。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快得像根本没发生过。

朱志鑫“别碰我。”

他声音很低，每个字冷得像冰锥。

陆铭浩捂着手腕，脸色铁青。

旁边几个男生想上前，朱志鑫一个眼神过去，他们就不敢再动了。

朱志鑫的那个眼神是一种完全不像高中生的眼神。

冰冷、空洞，以及深处燃烧着某种危险的火焰。

甲人陆铭浩：“我们走。”

陆铭浩淬了一口水，咬牙道。

人群散开时，宁为书看见朱志鑫左手手背上的创可贴又渗出了血。

他若无其事地把手插进口袋，准备转身离开。

宁为书“你那又有血渗出来了。”

朱志鑫顿了顿没说话，微微侧头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抬脚继续向教学楼走去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拖在跑道上。

晚饭时间，宁为书没有去食堂。

她去了校医室，用身上最后的五块钱买了一盒创可贴和一包棉签。

六点五十，她来到图书馆三楼。

数学区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朱志鑫已经在那里了。

他面前摊着两本书，一本是高等数学，一本就是那本黑色笔记本。

朱志鑫“坐。”

他没抬头。

宁为书在他对面坐下，从书包里拿出数学课本和习题集。

她犹豫了一下，又拿出那盒创可贴，轻轻推到他的面前。

朱志鑫写字的手停住了。

他抬起头，目光从创可贴移到她脸上，停留了几秒。

朱志鑫“不需要。”

宁为书“你的手还在流血。”

宁为书指了指他握笔的左手，血已经渗透创可贴，在虎口处凝成暗红色的痂。

朱志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沉默地撕掉旧创可贴，动作粗鲁，扯到了伤口，血珠又冒了出来。

宁为书撕开一片新的，递过去。

这次他没有拒绝，接过，仔细贴在伤口上。

他的手指很凉，触碰到她指尖时，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朱志鑫“谢谢。”

道谢的时候声音很轻，也有些生硬。

然后他翻开她的习题集，找到导数章节。

朱志鑫“从这里开始，你的问题在于概念理解，不是技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朱志鑫用最简洁易懂的方式给她梳理了整个导数章节的知识脉络。

他讲题时完全不像一个高中生，更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精准，高效，没有一句废话。

宁为书第一次发现，数学居然还可以这么清晰。

宁为书“你为什么帮我？”

讲完最后一道题时，宁为书终于忍不住问。

此时窗外天色已经暗透，图书馆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朱志鑫合上书，沉默了很久。

朱志鑫“因为你看我的眼神里没有害怕。”

朱志鑫“也没有同情。”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