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诀小心翼翼地拿起虫卵,然后,抬起沐柒的手腕,指尖划过他腕骨内侧最柔软的皮肤,那里,有一道浅浅的血管,跳动得很轻。
他咬破沐柒的指尖,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温热的血珠渗出来,落在虫卵上。
虫卵像是活了过来,瞬间钻进了沐柒的皮肤里。
沐柒只觉得手腕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被蚊子叮了一下,然后,一股暖流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多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的印记,像一朵绽放在雪地里的曼陀罗。
“苍诀哥哥,”他好奇地戳了戳那个印记,“它进去了?”
“嗯。”苍诀点头,指尖轻轻拂过那个印记,眼底满是温柔,“它会陪着你,一辈子。”
一辈子。
这三个字,像一句无声的誓言,在竹楼里回荡着。
沐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苍诀,金色的眼眸里满是担忧:“苍诀哥哥,种了这个蛊,你会不会疼?”
苍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他摇摇头,伸手把沐柒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闻着他发间淡淡的奶香味,声音低沉而沙哑:“不会,只要阿柒好好的,我就不疼。”
沐柒放心了,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满足的小猫。
他不知道,同心蛊种下的那一刻,苍诀的后背,那道最深的疤痕,突然裂开了,鲜血浸透了布条。
他更不知道,从今往后,他的命,就和苍诀的命,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生同衾,死同穴。
永不分离。
日子一天天过去,沐柒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
不再像以前那样,稍微吹点风就咳嗽,也不再动不动就晕倒。同心蛊在他的身体里,像一道坚固的屏障,替他抵御着瘴气和毒虫的侵袭。
苍诀的本命蛊,和沐柒的同心蛊,也越来越亲密。
常常是,苍诀的本命蛊缠在他的手腕上,沐柒的同心蛊,就从他的腕间钻出来,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用蛊虫特有的方式,亲昵地蹭着对方。
寨里的人,看沐柒的眼神,依旧带着厌恶和恐惧,却没人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了。
因为苍诀。
那个十岁就炼化了本命蛊的少年,成了寨里所有人的噩梦。
谁都知道,苍诀护着沐柒,护得跟眼珠子一样。
碰沐柒一根头发,他能拆了谁的骨头。
巫婆婆的腿断了,再也站不起来,整日里坐在自家的吊脚楼里,骂骂咧咧,声音凄厉,却没人敢去管。
苍诀对此,置若罔闻。
他的世界里,只有沐柒。
给沐柒摘最甜的野果,给沐柒绣最漂亮的香囊,给沐柒讲最有趣的故事。沐柒喜欢花,他就把黑木林里最罕见的蛊花,移栽到竹楼前;沐柒怕黑,他就整夜整夜地守着他,手里攥着本命蛊,替他驱赶那些潜藏在黑暗里的毒虫。
沐柒像一株被精心呵护的藤蔓,缠绕着苍诀,一点点生长。
他的银色长发,越长越密,像一匹倾泻的绸缎;他的金色眼眸,越来越亮,像盛满了阳光。他依旧是那个脆弱的、易碎的少年,却唯独在苍诀面前,会露出最纯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