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AI连人类的感情都能算计，那我们最后的尊严还剩什么？”
苏念平静地望向主席台上那个掌控着千亿科技帝国的男人，抛出第一个问题。
深空科技主办的“AI伦理与未来”全球峰会现场，陆景深刚刚结束开幕致辞。他身着定制藏蓝色西装，站在全息投影环绕的舞台上，犹如掌控棋盘的王。
“所以，苏博士认为，”陆景深缓步走下讲台，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寂静的会场，“人类的感情，反而应该成为技术进步的绊脚石？”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交锋。苏念作为特邀AI伦理专家，一开口就质疑了深空科技最新情感计算项目的伦理边界。
“感情不是算法，陆总。”苏念调整了一下面前的话筒，指尖在平板电脑上轻点，调出一组数据，“您推广的‘聆心’系统，能通过分析微表情预测员工忠诚度，这已经涉及隐私侵犯。”
大屏幕上浮现复杂的代码流程图，与会者们窃窃私语。陆景深停在苏念座位前两米处，这个距离既能展现压迫感，又不会显得失礼。
“苏博士对‘聆心’的了解，比我想象的深入。”他语气平淡，却让周围几个深空科技的高管交换了眼神。
苏念面不改色：“公开资料显示，贵司的系统基于递归神经网络和情感计算模型，我只是读了读你们的技术白皮书。”
“那苏博士应该也读到，‘聆心’能减少职场偏见，提升效率30%。”陆景深微微倾身，“或者，您更在意的是，系统会识别出某些人的……伪装？”
空气骤然凝固。苏念的指尖几不可见地停滞了一瞬。她抬眼直视陆景深：“我感兴趣的是技术本身，不是无聊的人际游戏。”
“是吗？”陆景深直起身，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可我听说，苏博士三个月前拒绝了我们猎头部门的邀请，理由是‘不认同深空科技的技术伦理’。”他环视会场，“现在看来，您对我们技术的了解，足以胜任首席架构师。”
会场一片哗然。这是公开的挖角，更是精妙的试探。
苏念端起面前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陆总，好的棋手不会只看对手下一步棋，而是看整盘棋局。”她放下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质疑的是整个技术方向，不是求职。”
“巧了。”陆景深转身走向大屏幕，指向其中一个模块，“正好提到棋局——这个情感预测模块的底层架构，让我想起一位‘故人’的风格。简洁，犀利，喜欢在代码里藏彩蛋。”
苏念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她注意到陆景深说“故人”时，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反应。
“陆总对每个程序员的代码风格都这么怀旧吗？”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天气。
“只对特别的人。”陆景深收回目光，突然转变话题，“既然苏博士对AI伦理这么有见解，不如加入我们的‘星夜计划’？政府监管项目，需要第三方专家评估。”
他打了个手势，助手立即将合同投影出来。“首席技术顾问，拥有对全部技术架构的审查权。”陆景深看向苏念，“您可以在内部改变您认为不合适的伦理方向。”
这是陷阱，也是诱惑。苏念清楚接受意味着将自己置于陆景深的监视下，但“星夜计划”能接触到国内最顶尖的AI系统——正是她一直在寻找的研究机会。
“我需要独立决策权。”苏念说。
“可以。”
“随时调用任何模块源码的权限。”
“当然。”
“还有，直接向您汇报，避免中间层干扰。”
陆景深挑眉：“苏博士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只是对您的时间宝贵程度有准确评估。”苏念开始快速浏览电子合同，“如果每个技术问题都要经过三层审批，等项目完成，AI伦理可能已经不再是人类需要担心的问题了。”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笑声。陆景深眼底闪过一丝欣赏，但很快被警惕取代。
“明天上午九点，顶层办公室签约。”他递过一张纯黑烫金名片，“别迟到，苏博士。我讨厌不守时的人。”
苏念接过名片，指尖无意间擦过陆景深的手掌。两人同时微微一怔。
“我一向很准时。”她收起名片，开始收拾东西，“毕竟，好的开局是成功的一半。”
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时，会场灯光突然闪烁，随后全部熄灭。应急灯亮起，人群中传来惊呼。深空科技的安保系统发出刺耳警报。
“怎么回事？”陆景深厉声问道。
“部分系统遭到入侵！”安全主管急匆匆跑来，“是‘夜莺’的标志！”
黑暗中，苏念僵在原地。那个她曾经用过的黑客符号，已经五年没有出现过了。
陆景深在混乱中抓住她的手腕：“苏博士，看来我们的合作要提前开始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需要你帮我找出这个‘夜莺’。”
苏念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他的视线：“我只是个伦理专家，陆总。”
“是吗？”陆景深凑近她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那刚才系统被入侵的瞬间，你为什么第一时间摸向自己手腕上的加密U盘？”
苏念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职业习惯，就像您总在危机时转动那支钢笔一样。”她目光落在陆景深手上，“看起来很特别。”
陆景深动作一顿，缓缓放开她的手腕。那支钢笔在他指间泛着冷光，如同黑暗中蛰伏的利刃。
“确实特别。”他意味深长地说，“是一位‘故人’留下的。”
灯光在此刻恢复，两人同时后退一步，刚才的紧张对峙仿佛从未发生。但苏念清楚，这场棋局已经正式开始，而她的每一步，都走在悬崖边缘。
“明天九点，陆总。”她转身离开，背影在混乱的会场中显得异常冷静。
陆景深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对助理低声吩咐：“我要苏念的所有资料，从她写第一行代码开始。”
窗外，城市的灯火如同繁星，而两颗最亮的星，正以危险的距离缓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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