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冬天来得早,十一月末就飘起了细碎的雪。
林晚抱着一摞沉甸甸的专业书,缩着脖子往图书馆的方向小跑。雪粒子打在围巾上,簌簌作响,寒风像小刀似的刮过脸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图书馆暖气很足,推门进去的瞬间,暖意裹挟着淡淡的书香扑面而来,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跺了跺沾了雪沫的靴子,刚想往三楼的自习区走,怀里的书却突然滑出去一本。
“哗啦”一声,厚厚的精装书摔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林晚心里一慌,连忙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书脊,就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稳稳地把书拾了起来。“《认知心理学》?”清冽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学妹是心理系的?”
林晚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没戴,露出干净利落的短发,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翘起。他个子很高,站在那里,微微俯身看着她,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的疏离,却又莫名地让人觉得亲切。
是蒲熠星。这个名字在北城大学几乎无人不知。法学院的高材生,辩论赛的最佳辩手,还是学校里各种智力竞赛的常驻冠军。林晚在学校的表彰大会上见过他几次,远远看着,觉得他像天边的星,耀眼却遥远,没想到会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和他靠得这么近。
她的脸颊瞬间有点发烫,接过书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微凉的触感,像雪落在皮肤上的感觉。“谢、谢谢学长。”她的声音有点发紧,把书抱在怀里,抱得更紧了些。
蒲熠星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怀里那几本堆叠的书上,轻笑了一声:“抱这么多,是要在图书馆扎根?”“期末了,得抓紧复习。”林晚小声回答,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再看他的脸。
“三楼自习区人满了,”蒲熠星忽然说,“我知道四楼有个靠窗的位置,很少有人去,暖气也足。”
林晚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喜:“真的吗?”
“骗你干什么。”他说着,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她,“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要复习?”
林晚连忙跟上,踩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四楼走。楼梯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雪还在窗外下着,沙沙的声响隔着玻璃传进来,温柔得像一首慢歌。四楼的那个位置果然很好,靠窗的角落,一张宽大的实木桌,旁边摆着一盆绿萝,叶片绿得发亮。窗外是漫天飞雪,窗内是暖融融的光,林晚把书放在桌上,心里的雀跃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蒲熠星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从背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了几下,屏幕亮起,是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文。他似乎很忙,却又像是漫不经心,偶尔会抬眼,看向窗外的雪,目光悠远。
林晚摊开书,却有点看不进去。余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对面的人,看他低头时挺直的鼻梁,看他思考时微微蹙起的眉,看他指尖划过屏幕时的专注。她觉得自己像个偷偷摸摸的小偷,在窃取着这片刻的、不属于自己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