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课安排在星期四下午，这也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年级生第一次共同上课。当克莉西雅和同学们来到城堡后的草坪时，二十把飞天扫帚已经整齐地排放在草地上。
德拉科·马尔福站在斯莱特林队列显眼的位置，嘴角挂着一丝惯有的、略带讥诮的弧度。
德拉科·马尔福【飞行？】
他心里嗤笑。
德拉科·马尔福【这不过是让那些泥巴种和笨手笨脚的家伙出丑的课程罢了】
德拉科·马尔福【他五岁就在马尔福庄园的私人魁地奇场上玩过定制扫帚了】
他的目光像巡弋的猎鹰，掠过对面那群格兰芬多：红毛韦斯莱正紧张地咽口水，万事通格兰杰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背飞行手册，隆巴顿那傻大个脸色发白……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克莉西雅·温特沃斯身上。
她站在那儿，银色的长发编成一条精致的发辫垂在肩后，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珠光。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正专注地观察着地上的扫帚，表情平静，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仿佛在研究什么有趣的魔法装置，而不是一件运动工具。自对角巷、分院帽、再到魔药课上斯内普那反常的关注，这个温特沃斯就像一本写着古老如尼文却缺了几页的书，让人忍不住想翻看，又恼火于看不懂。德拉科有种莫名的冲动，想在这堂课上看看她的成色，撕破她那层平静的表象。
克莉西雅·温特沃斯
霍琦女士——一位有着灰色短发和鹰一样锐利黄眼睛的女巫——站在两排扫帚前，声音干脆利落：“伸出右手，放在扫帚把上方，然后说：‘起来！’”
“起来！”周围响起一片杂乱的声音。
克莉西雅·温特沃斯起来
克莉西雅的扫帚立刻顺从地跳入她手中，触感粗糙但稳定。她看到赫敏的扫帚只是在地上打了个滚，罗恩的扫帚则猛地弹起，差点打中他的鼻子。
哈利·詹姆·波特起来
而哈利的扫帚几乎在他话音刚落时就干净利落地跃入掌心，快得令人惊讶。
“做得好，波特先生，温特沃斯小姐！”霍琦女士称赞道，目光扫过人群，“现在，听我哨声，一蹬地面，轻轻上升，保持几英尺高度，然后身体前倾，慢慢落地。记住，我不希望看到任何鲁莽的行为！”
德拉科·马尔福看来波特和那个温特沃斯还算有点小天赋
德拉科·马尔福的声音从斯莱特林队列中传来，带着惯有的讥讽，但克莉西雅注意到他说话时瞥了她一眼，眼神里除了竞争，似乎还有一丝别的什么，似乎想确认她的反应。
哈利显得有些局促，克拉布和高尔则发出粗哑的笑声，潘西·帕金森则故意用周围人能听见的音量对她的朋友米里森·伯斯德说：
潘西·帕金森有些人就是爱出风头，连拿扫帚都要比别人快一点
霍琦女士吹响了哨子。
大多数学生笨拙地升空，又七扭八歪地落下。克莉西雅发现自己对飞行有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身体本能地知道如何与扫帚协调，她平稳地升起、悬停，然后轻盈落地，动作流畅自然。赫敏则显得非常紧张，她的扫帚不断颤动，让她脸色发白。
“放松，格兰杰小姐，让扫帚感受你的意图，而不是强迫它。”霍琦女士指导道。
突然，纳威·隆巴顿的扫帚失控了——它像瓶塞一样猛地弹起，载着惊恐尖叫的纳威直冲上天，然后开始疯狂地绕着场地打转。
“隆巴顿先生！”霍琦女士大喊，但纳威已经抓不稳扫帚，从二十英尺高的地方滑落，砰地一声摔在草地上，发出一声令人揪心的脆响。他躺在地上，痛苦地捂着手腕，脸色煞白。
“手腕断了。”霍琦女士迅速检查后说，她的表情严肃，“好了，所有人原地不要动！我把隆巴顿先生送到医院去。如果让我看到谁在天上飞，不等他（她）们来得及说一句‘魁地奇’，就被赶出霍格沃茨大门。明白吗？”
她扶着抽泣的纳威快步走向城堡。
队伍里立刻响起一片放松的叹息和兴奋的低语。
德拉科·马尔福你们看到他那副样子了吗？
德拉科·马尔福那个傻大个隆巴顿！
德拉科·马尔福立刻大笑起来，捡起草地上某个闪光的东西——那是纳威的记忆球，他奶奶寄来提醒他忘事的。
哈利·詹姆·波特拿过来，马尔福
哈利立刻说，脸色沉了下来。罗恩站在他旁边，同样怒视着德拉科。
德拉科灰眼睛里闪着恶作剧的光芒，他骑上扫帚，轻松地升到空中。
德拉科·马尔福想要吗，波特？那就上来拿啊！
他特意提高了音量，想让所有人都听见，眼角余光扫向克莉西雅。她正皱着眉看他，嘴唇抿着。
哈利几乎没有犹豫，抓起扫帚就准备跨上去。
赫敏·格兰杰不要！哈利！
赫敏焦急地阻止，
赫敏·格兰杰霍琦女士说了——
德拉科·马尔福哦，闭嘴吧，万事通，没人问你意见
德拉科不屑地打断她，继续对哈利喊，
德拉科·马尔福怎么了，怕了？看来救世主的名号也就……
哈利·詹姆·波特拿过来
哈利喊道，
哈利·詹姆·波特不然我就把你撞下去
德拉科·马尔福哦？是吗？
德拉科似乎被激起了好胜心，他驾着扫帚灵巧地一转，飞得更高了些，
克莉西雅·温特沃斯马尔福！
这次是克莉西雅开口了，她的声音不算高，但有种奇特的穿透力，让德拉科的嘲讽戛然而止。
她向前走了一步，仰头看着他，紫眸里没有恳求，只有严肃的提醒，
克莉西雅·温特沃斯霍琦女士明确命令所有人留在原地。把隆巴顿的东西还回来，现在
她的介入让德拉科有些意外，随即升起一股被“管教”的愠怒。
德拉科·马尔福哦？温特沃斯小姐是在教训我吗？
他拖长了腔调，
德拉科·马尔福可惜，你还没那个资格。还是说，你想替你的新朋友波特出头？
他故意把“新朋友”咬得很重，带着讽刺。
克莉西雅·温特沃斯这与替谁出头无关
克莉西雅冷静地回答，
克莉西雅·温特沃斯这是遵守教授的命令，以及最基本的……体面
她用了“体面”这个词，像一根小刺。
德拉科的脸微微发热。
德拉科·马尔福体面？
他冷笑，
德拉科·马尔福体面就是看着隆巴顿那种笨蛋拖累所有人？还是让波特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继续出风头？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好胜心被彻底点燃，
德拉科·马尔福既然你这么想主持公道，那么，波特，接着！
他猛地将记忆球用力掷向城堡方向，力道之大，球划出又高又远的弧线。他要看看，波特敢不敢追，能不能追到！也要让那个多管闲事的温特沃斯看看，谁才是主导局面的人！
“哇哦~”
草坪上的学生们发出一片惊呼。
哈利几乎在球飞出的瞬间就冲了出去。他的飞行速度快得惊人，俯冲的角度精准而大胆，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接住了球。那一连串动作流畅、果决，充满了天赋。
德拉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站在空中，看着哈利完成这一切，心中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快意瞬间被一股强烈的、冰凉的惊愕和嫉恨取代。他怎么可能……飞得这么好？！
克莉西雅仰头看着，心脏揪紧了。不是为了哈利——他飞行的姿态控制得极好——而是为了这件事可能引发的后果。
米勒娃·麦格哈利·波特！
麦格教授不知何时出现在草坪上，她的脸色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一样阴沉。哈利刚刚接住记忆球，一个漂亮的回旋落地，就被这声怒吼钉在了原地。
米勒娃·麦格我在霍格沃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
麦格教授看起来气坏了，胸口剧烈起伏，
米勒娃·麦格你怎么敢——你会摔断脖子的！
罗恩·韦斯莱不怪他，教授！
罗恩急忙辩解，
罗恩·韦斯莱是马尔福他——
米勒娃·麦格住嘴，韦斯莱先生
麦格教授严厉地打断他，然后转向面如死灰的哈利，
米勒娃·麦格波特，跟我来
哈利垂着头，拖着扫帚跟在麦格教授身后离开了。德拉科得意地降落下来，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假笑，但他看向哈利消失方向的视线里，除了幸灾乐祸，似乎还有一丝被超越的不甘和……隐隐的懊恼？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原本可能只是想戏弄纳威，或者让哈利在众人面前出丑，却没想到直接导致了哈利可能面临的严厉惩罚。
德拉科·马尔福他完了
德拉科对克拉布和高尔说，声音刻意放大，
德拉科·马尔福麦格肯定气得发疯
但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克莉西雅，仿佛想从她那里看到一点他预期中的反应——比如惊慌，或者至少是对波特处境的担忧。
克莉西雅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紫色的眼眸里没有他想要的慌乱，只有一种冷静的评估，仿佛在重新审视他这个人。这目光让德拉科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撇了撇嘴，转开了头。
赫敏说道：
赫敏·格兰杰天哪，他会被开除的！我早就说过……
罗恩则忧心忡忡，不断为哈利辩护。
麦格教授的怒吼如同惊雷。德拉科迅速降落，趁麦格教授训斥哈利时，他走回斯莱特林那边，努力换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对凑过来的克拉布和高尔，以及眼睛发亮的潘西·帕金森说：
潘西·帕金森看到了吗？鲁莽的格兰芬多！麦格肯定要把他开除！我就知道，光有名气没有脑子……
但他的声音有些发干，目光不受控制地追随着被麦格带走的哈利，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克莉西雅。她正望着哈利离开的方向，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严肃。当她的目光转回来，与他相遇时，德拉科在她眼里看到的不是他预期的惊慌或指责，而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怜悯的了然，还有一种……失望？
这眼神比波特的飞行更让他恼火。他忍不住朝她那边扬了扬下巴：
德拉科·马尔福怎么？温特沃斯，觉得你的朋友要倒霉了？早该提醒他别逞英雄的，不是吗？
他想激怒她，想看到她冷静面具碎裂的样子。
克莉西雅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却清晰：
克莉西雅·温特沃斯逞英雄的或许有，但挑起事端的又是谁呢，马尔福？把别人的伤痛当作取乐的材料，就是你所说的‘体面’？
她不再看他，转身去听重新开始指导的霍琦女士。
德拉科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苍白的脸颊泛起红晕。她竟敢这样直接地反击！还用了“取乐的材料”这么刺耳的词！他攥紧了拳头，接下来的飞行练习都带着一股闷气，虽然飞得依旧出色，但完全没了最初那份炫耀的心情。
克莉西雅在接下来的练习中表现得依旧出色，但她的心思已经不在扫帚上了。她想起邓布利多温和但意味深长的目光，想起斯内普复杂的警告，也想起德拉科·马尔福那混合着傲慢、挑衅和某种难以言喻好奇的眼神。这个魔法世界，远不像童话故事里那样简单美好。它充满了真实的危险、复杂的规则，以及像马尔福这样的人——他们从小被教导的价值观，让他们可以如此轻易地为了取乐或维护所谓的“优越感”，而将他人置于险境。
飞行课结束时，大家沉闷地走向城堡。关于哈利被开除的谣言已经像野火一样蔓延开了。
一一
午餐时，“波特将被开除”的谣言四起。德拉科坐在斯莱特林长桌，享受着周围的奉承和潘西对他“给格兰芬多一个教训”的赞美，潘西还故意说：
潘西·帕金森那个温特沃斯居然还想教训你，德拉科，她以为她是谁？
德拉科冷哼一声，没有接话，只是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格兰芬多长桌。克莉西雅正和韦斯莱、格兰杰低声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担忧。
他故意提高声音对克拉布说：
德拉科·马尔福有些人就是学不会遵守规则，以为靠一点小聪明和冲动能解决一切，霍格沃茨可不会一直容忍这种……格兰芬多式的愚蠢
他想看看她会不会有反应，但她始终没有回头。
然而晚餐时分，当哈利垂头丧气地出现在格兰芬多长桌时，罗恩和赫敏立刻围了上去。
罗恩·韦斯莱怎么样了？她对你做了什么？
罗恩连珠炮似的问。
赫敏·格兰杰我以为你要被开除了！
赫敏声音发颤。
哈利看起来困惑多于沮丧：
哈利·詹姆·波特我……没有被开除。麦格教授带我去见了伍德
罗恩·韦斯莱奥利弗·伍德？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长？
罗恩的眼睛瞪大了。
哈利点点头，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哈利·詹姆·波特麦格教授说我……有天赋。她要我当找球手。伍德说这是百年来最年轻的了
罗恩的下巴差点掉到南瓜汁里，随即爆发出欢呼：
罗恩·韦斯莱找球手！哈利！你听到她说的了吗？百年来最年轻的！这太棒了！
他用力拍打哈利的后背。
赫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也露出了笑容，尽管她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赫敏·格兰杰但这还是违反校规了……
克莉西雅真心地为哈利感到高兴：
克莉西雅·温特沃斯恭喜你，哈利。这真的很了不起
她能看出哈利眼中的光彩，那是找到真正热爱之物的光芒。
哈利·詹姆·波特谢谢
哈利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哈利·詹姆·波特不过伍德说训练要保密，因为一年级学生通常不被允许有自己的飞天扫帚，更别说参加魁地奇队了
罗恩·韦斯莱马尔福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罗恩幸灾乐祸地说，
罗恩·韦斯莱他本想害你被开除，结果却让你进了球队！
克莉西雅想起德拉科下午那得意的表情，心想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恐怕不止是脸色难看那么简单。他那脆弱的优越感，在哈利这出乎意料的“奖励”面前，怕是会再次受到冲击。
果然，在斯莱特林长桌那边，消息很快传了过去。
德拉科正用叉子漫不经心地戳着一块牛排，听到旁边斯莱特林学生的窃窃私语时，他起初没听清。“……找球手？一年级？”
“波特？麦格教授亲自推荐的！”
德拉科的手僵住了。叉子“哐当”一声掉在精美的瓷盘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猛地抬头，看向格兰芬多长桌。哈利被韦斯莱兄弟围着，红发韦斯莱正兴奋地拍打他的背，格兰杰在一旁说着什么，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容。而克莉西雅·温特沃斯，她就坐在哈利旁边，侧耳听着，然后转过头，对哈利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带着祝贺意味的微笑。那笑容在德拉科眼里，刺目得如同正午的太阳。
开除？没有。惩罚？没有。反而是奖励！无上的荣誉！百年来最年轻的找球手！他，德拉科·马尔福，精心策划（他认为）的这场羞辱，不仅没能伤到波特分毫，反而成了对方一步登天的垫脚石！自己像个可悲的小丑！
一股混合着巨大羞辱、滔天愤怒和冰冷嫉恨的洪流冲垮了他的理智。他的脸先是血色尽褪，随即又涨得通红，灰眼睛里燃着骇人的怒火。
潘西还在他耳边尖声抱怨：
潘西·帕金森这太荒谬了！不公平！肯定是邓布利多偏袒！
他死死地瞪着格兰芬多长桌，尤其是哈利，还有他旁边的克莉西雅。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吼出什么恶毒的诅咒，但极度的愤怒和难堪让他的喉咙发紧。
最终，他只是用冰冷得能冻伤人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德拉科·马尔福我们走
这话是对克拉布和高尔说的，但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钉子，狠狠钉在哈利和克莉西雅身上片刻，然后，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了礼堂，黑袍在他身后翻滚，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乌云。
他需要离开这里，立刻。每多待一秒，周围那些或惊讶、或同情（他最恨这个）、或可能暗含嘲弄的目光都让他如坐针毡。波特成了找球手！那个温特沃斯……她刚才那个笑容！这一切都错了，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和预期！德拉科·马尔福痛恨这种失控的感觉，更痛恨这种被当众（他感觉）打脸的耻辱。飞行课结束了，但它挑起的事端，点燃的火焰，却刚刚开始燃烧。他知道，这件事，没完。无论是为了马尔福的骄傲，还是为了心头那团灼烧的嫉火，他都会找回来。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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