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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尘&祁耀(1)

OC的杂文们

后面会出人物单独小传 除此以外写的是两人的故事

GL向 结局双死 校园 本篇时间线为望尘病死后祁耀视角

望尘 2009.4.4 女 163cm 46.5kg 临安高中高三文科生 与祁耀同班 18岁 擅长画画写作爱好听歌看书弹吉他制香最后一个爱好祁耀不知道 讨厌昆虫 药 任何形式的竞争 平常跟着舅舅一家寄人篱下待遇不好被排斥 有严重的胃病之前胃出血过差点死人了的 与祁耀也是初中同学初中就已经暗生情愫了 敏感贴心温柔安静呆呆的很会克制的忧郁偏科妹子 但触碰到底线还是会发火的

祁耀 2009.11.21 女167cm 50kg 临安高中高三生 与望尘同班 18岁 擅长写诗摄影和化学 爱好写作摄影看书蟹排厌恶抛弃,背叛和自己 望尘走后就染上烟瘾了 只和熟人打趣独立但控制欲占有欲强偏执的年轻气盛化学家 父母在国外很早就被要求一个人生活被迫学了很多父亲对其只有发钱和满足需求 之前为此闹过但是是私生女没话语权被驳回 初中时就跑去高中部找陈浩淼拜师了

这是她身旁座位空着的第几天,祁耀已经数不清了,临近高考,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刷题声和聒噪的蝉鸣声融为背景音,高三学子拿着手中的笔努力绘就着理想未来的蓝图 最后几天拼的就是意志力,看谁能扛住压力,学到最后 与大家奋笔疾书一幕不同的是,祁耀则是生疏地转着笔,目光停在前方黑板醒目的倒计时上,没有一丝慌张

身旁的空位置,终究是看烦了 在和班主任点头示意后,独自来到了走廊上 上次因为发出声音报备被大家嫌弃调侃后,她是再也不敢这样了 夏夜的风扑面而来,直往她被校服外套闷湿的衬衫里钻,让人直颤栗好一会儿,再加上刚才进卫生间洗了把脸,风越吹带来的凉意,使她越为清醒 这是继望尘走后,除了抽烟外,缓解她恍惚麻痹,锚定现实的止痛药 相较于用尼古丁来刺激大脑产生多巴胺的方式,还是洗冷水脸更为健康,只是效率不高罢了

早在高二她就拿到了全国化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金牌,加上又是国家集训队的成员,竞赛结束后的那次庆功宴上,她的电话被各种国内顶尖高校的招生办处打爆了

“祁耀同学,这里是氢化大学招生办公室 首先,衷心祝贺你在决赛中取得优异成绩 我们关注你很久了,你的理论架构和实验思路都非常出色……我们诚挚地希望,你能考虑选择氢化”

“同学,未名湖的化学楼今晚灯都为你亮着。我们相信,这里自由探索的学术空气,最适合你这样的头脑”

……

天知道午夜零点时她在电脑页面上看到终于刷新的官方公告那刻有多激动,她的名字,赫然列在“国家集训队” 名单的最前端 这份激动的来源,极少部分来自于自己取得的重大成就,而是能给望尘一个好的未来了,她有更好的依靠了,前途还真是一片璀璨啊

她至今记得竞赛结束后返校的第一周年纪主任办公室内陈浩淼将一份盖着红章的《氢化大学保送生提前离校研修申请表》推到自己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期待

“祁耀,手续都帮你沟通好了”

陈主任的指尖点点表格,“氢化化院那边希望保送生能尽早过去,跟随课题组适应环境 下个月就可以入校,用这大半年时间,你甚至可能在大一前就接触前沿项目——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黄金空档期”

她看着表格上“建议离校日期”那一栏,墨水印迹清晰 她眼前闪过实验室锃亮的仪器、课桌左侧垒着的《无机化学》《有机反应机理》,右侧散落的写满蝇头小字的计算稿,中间立着的那本被翻得毛了边的《奥林匹克化学竞赛专题研究》还有北京秋日高远的天空,以及一种被规划好的未来 那是她全部的目标

“谢谢主任”

她开口,声音平静

“但我……想留下来,上完高三”

办公室忽然安静了 墙上时钟的秒针走动声被放大

陈主任的笑容凝固,慢慢转化成难以置信的困惑:

“留下来? 祁耀,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这是主动放弃至少半年的学术先机!氢化的预修课程、导师资源、国际会议旁听资格……这些你等到明年九月,就落后同期保送生一大截了!”

他的语气从劝说变为焦急,一边劝一边随手拿起桌上没收的学生的课外书朝门口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砸去

“该滚回去干嘛干嘛老子办公室他妈很想进吗”

“学校需要你这样的榜样,但榜样不是用来挥霍机会的”

“我知道”

祁耀抬起头,目光越过陈主任,望向窗外操场上正在训练的校队田径运动员,蓝白色的运动服汇成一片起伏的海 她知道自己正在拒绝一条笔直的、被精心铺设的跑道 想到外面还有人等着她下意识看了看办公室的挂钟,没注意到陈主任的眉头又皱了几分

“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过了这年,就再也没有了”

“什么东西”

陈主任身子前倾,像在看一场荒诞的戏剧,语气里染上层不屑

“同学情谊?祁耀,你的未来在顶尖的学术圈层,那里的同侪才是你未来几十年的人脉!高中同学?他们半年后散落天涯,绝大多数与你的人生轨迹再无交集!”

他说的是现实,是赤裸而正确的功利意义上的成功 祁耀感到一种空虚,仿佛自己坚守的东西,在更大的“成功”面前,显得幼稚而可笑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眼前浮现的是望尘低头背诵语文时微微颤动的睫毛,是体育课时和望尘一起在树荫下分享耳机时无意回眸沦陷的侧脸,是她主动提会慢慢陪着她毕业再给她一个好的未来的承诺

“我明白所有的利弊,师傅”

祁耀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陈浩淼对她而言,除了师生这层关系也算是她化学竞赛路上的师傅了

“但我答应过一个人,要一起毕业 对我来说,这个承诺的重量,不低于任何一份学术履历,但不是这份承诺困住了我”

陈主任愣住了,他开始打量眼前这个少女,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那眼神里没有少年一时兴起般的叛逆,而是一种少年人意气风发的坚定 她在为一个注定要离别的终点,固执地坚守过程 这让他在祁耀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倘若当初他志愿填报的是化学,如今国际上的化学家,他不信没有他陈浩淼的名字,偏偏少年人的热血抱负在现实面前连张白纸都谈不上

时代变了,现在的祁耀不用考虑那么多了,陈浩淼知道,自己终究是关不住她的,既然这只鸟想飞,那就任她去吧 师徒二人还真是一个样子

“算了,你回去吧”

陈浩淼长叹一声,默默收起那张单子放回抽屉,可偏偏他这个得意门生临走前还要回头讥讽他一句

“真不再劝劝我啊?”

下一秒,一本厚厚的化学解构讲义飞到了祁耀的脚边,她知道老头子是故意砸歪的,不开玩笑,陈老头临时顶着压力上公开课时那粉笔精度甚至能预判击中,也经常帮些年轻缺少经验的班主任整治课堂纪律 要是他陈浩淼想,那本讲义绝对会先重重砸在她头上,再给脚背致命一击

这下是真该走了

行至办公室门前,祁耀突然转身对着陈浩淼的工位深鞠了一躬

“谢谢您”

“谢什么谢,赶紧滚,别让人家等久了”

“您看到她了?”

“赶人的时候看到的,快去吧这天怪冷的”

“收到长官”

“哎哎哎这瓶红糖桂圆水你拿去给她,她肠胃不好的嘛,我自己熬的”

“哇这么好我的呢”

“我喝了”

“?”

………

冷风越来越猛烈,把她强行从回忆里拉了出来,还真是冷啊 换作现在,她不会再有任何激动欣喜的情绪了 望尘的死亡日期离她的成人礼只差三天,话说这就是成年需要付出的代价么,她宁愿这个代价是一只小猫或一条狗的性命,或者是关于她的流言,或者是谁谁谁来和她突然决裂 总之不可以是望尘

祁耀有时候的想法很极端很反社会,她希望这世界除了她和望尘还有陈老头,什么都死去

因为其他的她不需要也不在乎

……

在学校实在待得发苦,她跟班主任请假早退了,回到父母给她在校外买下的那套房子 好像有点发烧了,祁耀打着寒战输了两遍才把密码输对

“用户002,欢迎您回家”

祁耀的房子很大,是城市边缘一处文创园区改造的平层 空间被设计师用清水混凝土、原木和巨大的落地窗分割得通透而冷清 进门处没有拖鞋,光洁的水磨石地面上,只有一行模糊的、从门口延伸到客厅中央的脚印,似乎很久没有访客 客厅空旷得能听见呼吸的回音 占据一整面墙的展柜是这里最拥挤的角落,却泾渭分明地诉说着她的过去与沉沦

展柜左上方,是她曾经的世界 几本厚重的《高等有机合成》、《结构化学导论》矗立着,书脊崭新,内页却早已被翻烂 展柜里摆放的是各种比赛中她获得的奖项,其中化学是最多的,但放在最显眼位置的是一次中学生的诗歌比赛奖项 那些化学竞赛的荣誉证书是她“天赋”的证明,也是她认为能用来换取未来二人“好生活”的矿藏 如今,它们只是冰冷的陈列品

与这边冷冰冰的荣誉奖项相比的是展柜中下段,那片疯狂滋长的精神荒原 加缪的《西西弗神话》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一本《人类群星闪耀时》被翻到《逃向苍天》那一章,页边写满潦草的铅笔字:“向哪里逃?”

客厅中央有台电视和张橡木工作台以及皮革沙发,角落里是一台老式唱片机 橡木台上不是烧杯仪器,而是一台老式的哈苏胶片相机,那是个老朋友送给她的旁边散落着几卷未冲洗的胶卷 老式相机旁边挨着的是一台索尼a6000,是陈浩淼给她的奖励,可以看到他买之前就做了攻略,配套镜头各种滤镜UV镜偏振镜已经被老头安好

她卧室的衣柜,是这间大平层里,为数不多保留着“精致”痕迹的角落 那是一个通顶的深胡桃木衣柜,线条极简,占据了一整面墙 拉开厚重的柜门,首先闻到的不是樟木或板材味,而是一种极其淡薄、清冷的香气,像雪松混合了碾碎的青草根茎,是她惯用的一款叫“松林徘徊”的香水,喷在衣物上,经年累月,渗进了木头的肌理 自从初中时代望尘吐槽过她身上因为防护服经常重复穿戴染上的塑胶味后,她就看了各种安利视频,在网上疯狂下单十几款香水,选中了这款“松林徘徊”后就一直在回购 她不爱浓烈的香,“松林徘徊”这款无论前调还是后调都是淡淡的清新的感觉

柜内分区整理堪比化学元素周期表

左边,是悬挂区 清一色的衬衫,卫衣,按颜色从冷到暖、由深至浅排列 最左是两件纯黑的羊绒高领毛衣,材质极软,几乎没有褶皱,是她秋冬内搭的基底接着是白衬衫,但细看也有分别:棉质的挺括,丝质的有温润的光泽,府绸的则更休闲 再往右,是浅蓝、浅灰、米白 右侧挂着几件外套,一件剪裁极佳的藏青色羊毛大衣,一件略显复古的粗花呢风衣,还有两三件质地不同的深色夹克。没有一件带着显眼的logo,但每一件的车线、纽扣都经得起细看

下方是叠放区 羊毛羊绒的针织衫和内衣裤被叠成大小一致的方块,浅灰、燕麦、炭黑 裤子也被仔细卷起,深色牛仔裤、卡其裤

中间层是袜子与内搭 袜子全是深色,但材质不同,棉的、精梳棉的、极薄的羊毛袜,分格而放 最底下的抽屉,是一个略显突兀的透明整理箱,里面没有衣物,而是整齐码放着一些和化学相关的东西 几副全新的、不同用途的实验手套(丁腈的、乳胶的) 旁边,挨着一瓶快用完的“松林徘徊”香水 她喷香水,喷的是脖颈处,会特意多喷几下生怕自己身上的味道又被望尘嫌弃,等望尘问起你身上怎么这么香时就假装自己什么也没闻到,看对方在那夸自己好一会 几年来她没舍得换一次香水,这种香水逐渐成为望尘能认出她来的特征

房间有张乳白色的榻榻米床垫,还有个较小的书架,上面放的就和客厅里的有所不同了,大多是她喜欢看的一些小说,漫画 卧室窗户的那面墙上挂满了她的摄影作品,大部分拍的是望尘,无一例外,都被相框好好裱起来

浴室镜柜的玻璃上,用实验室专用的防水记号笔,写满了密密麻麻、不断演算又涂改的化学方程式 仔细辨认,有写着 “NULL”一词 每天清晨,他面对的就是这片由自己亲手写就的、无法配平的无力 水汽蒸腾,字迹模糊,像流泪,但很快又会在干燥后顽固地显现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流动的灯火与蜿蜒的江水,这个地理位置采光一绝 她却常年拉着厚重的亚麻窗帘,只在角落留一条缝隙 缝隙的光,恰好落在地板上一小片区域,那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放着个大木盒,盒子里装的是她写给望尘和自己的未寄出的诗,以及望尘给她的一些手写信和前几年不太如意的摄影作品

餐桌上摆着条百乐里面就剩几盒了,她拿出未开封的那一盒,慢悠悠走到窗边点烟 咔嗒”一声金属火机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清脆得吓人 火苗窜起,橙黄跳动,映亮她眼下深重的青黑和干裂的嘴唇 他没有立刻去点,而是看着那簇火,看了好几秒 然后,才将烟尾凑近,缓缓转动 烟草被点燃,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卷纸边缘泛起一圈焦黑

她没有像老烟民那样深吸 只是双唇轻轻含住那截橘黄色的滤嘴——太甜了,甜得发腻,像童年廉价的水果硬糖 然后,她用牙齿轻轻咬住了滤嘴,烟雾进入口腔,是温热的、带着甜味的气体他垂下眼,看着那一点暗红色的火星,在烟丝间缓慢、耐心地蚕食 每蚕食一点,就留下一截脆弱、苍白的烟灰 像生命,像望尘,像所有美好却不堪一击的东西

浓重的自责感和悲痛又一次如同升起的烟雾般重重包裹住她

没有任何前兆祁耀猛地抬起手,狠狠吸了一口 这一次,烟雾长驱直入,冲进肺部,带来一阵剧烈的、烧灼般的呛咳 咳嗽震得她整个胸腔都在痛,眼泪瞬间逼出眼角 她要的就是这种痛 生理性的、明确的痛,比心里那片悄悄蔓延、无法形容的荒芜要好受得多 呛咳平复后,一种细微的、麻木的眩晕感升上来,像一层薄纱,暂时隔开了那噬人的悔恨 她重新“感觉”到了喉咙的灼痛,指尖的温度,和心脏沉重、缓慢的跳动

她又接连吸了好几支,直到第四支时她提醒自己,吸完后就该睡了 烟灰缸里积满的烟蒂是一篇篇她来不及对望尘吟诵的诗句 她一边吸着一边看着望尘死前留下的一本随笔集,每次失眠时她就哄着自己看看

“如果有下辈子,我做你的影子,也算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祁耀笑了,笑着笑着吸进去的烟便忘了吐出去,积攒在肺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弯曲成一个即将断裂的弧度,直到它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悄无声息地断裂,掉在手臂上

她笑着弹去烟蒂,却发现那烟在她手臂上烫出了道疤

的确像道影子

“滋”的一声轻响,最后一丝青烟挣扎着升起,然后彻底消散

解离的浓雾再次缓缓围拢 她依旧站在那里,背脊弯着,目光空洞地落在前方,仿佛刚才那支烟从未被点燃,那短暂的痛苦与眩晕,也不过是又一次徒劳的挣扎

祁耀把那本随笔集好好放好后,上床睡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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