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寂静墨色的夜时,深邃闪烁微弱光线的暗紫色天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明亮,象征着幸运的流星带来的又将会是什么呢,流浪少女的啜泣,阴郁少年的睡颜,那黑的发亮的宝石中究竟蕴藏着什么,辗转难眠的人儿又是以怎样的心态去回忆这一天的呢。
被霓虹灯照射进的办公室,一位穿着酒红色衬衫的赫发首领在沙发一角蜷缩着。凌冽刺骨的寒风吹动了他身上的黑色大衣,他缩得再紧些,小小的一团倒是没了平日里的威严与冷酷,取而代之的是那股奇异的可怜感,像是无家可归的狗,这倒是对应了某人曾经对他的戏弄。眉头一紧蹙就怎么了抚平不下来,难受得他又蛄蛹了几下。黑色的大衣说实话不足以抵御这像是要撕裂其皮肤,吞吃其骨肉,磨人鬼般的冷。他倒是不如那人在时会照顾自己身体了,反倒任由他就这么冷下去,寒下去,巴不得将自己给冻死。他究竟是何时变成这样的,没人知道,没人愿意知道,他身边也没人了。在如此痛苦的冷寂中,他颤抖着有些干裂薄唇开口的第一句竟不是冷,而是:“太宰……”宛如从喉咙中怒吼出,如此厚重如石而又沉痛如死,再一听起来又轻飘飘的了,从灵魂中割取更多的孤独拼凑出的一丁点的念想,支撑他活到现在的念想。
这是前首领死的第N年,也是相当难熬的一年。
鸟鸣刺破晓,薄光晃人眼,好像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的首领从噩梦中悠悠转醒,他一眼就瞥见自己身上那件破旧的黑大衣,似乎有些茫然与惊愕,将那件大衣的布料死死攥在手心里,被捏得皱巴巴的衣领似乎在古灵精怪地喊痛,中原中也一时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吓怔住,缓一缓,沉重地叹出一口浊气。又轻抚上那件黑大衣,叠的整整齐齐后放进了旁边一角阴暗不见光的深色匣子中,那一块地避着光,谁也看不见,也不怕被当成什么垃圾再给扔了。其实中也即使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也自认为没什么,因为他身体一向很好,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要生病看医生,况且他可没那个闲工夫去瞎耽误,那家伙留给自己的破事一大堆。
如果说痛苦的话,其实也没有增加到过分的程度,只是比之前沉重许多,没什么信任的人在在身边,反倒让人有些自在。
中也将自己的身心奉献给了港黑一辈子,他有时候挺不甘心的,但遥远望着横滨街头人潮汹涌澎湃,昏黄而摇曳着些许温暖的霓虹灯下,不管是朋友,恋人或者家人都露出的那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时,又只是低叹着,能够看见大家都平安无事,或许也挺好的。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他也是。
平安夜的白雪似乎并没有平日里那么冷得透彻,初雪附在皮肤上,没一会儿便化开融化为水液了,只留下白皙皮肤上泛起的红印,好似绽开的圣诞红一般美丽,摇动着的花印停留在中也的眼前,他有些被冻得发僵的手掌缓缓闭合,他的胸部扩张舒展一些后,浓厚的白雾从口中游离出,溜进手掌间隙,像是一团毛茸茸的暖气在手掌皮肤上轻飘飘的,指缝间也流连那种温热的触感,那呼出的暖在这干燥天气中湿润着手,也让中也有些恍神,在大楼之上,在人群之中,在飘离的温度之间,他看见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人。
“切…死人就该有点死人的样子吧。”
他冷漠却又带着些不易察寻的动摇的音色在干燥过分的空气中炸开。
可是当他离近一点再看那家伙已经不见了,他倒是怀疑自己眼花而不是出幻觉了,再用余光一瞥,又看见了,这么兜兜转转几次后,他倒真有些怀疑自己被这冷冬折磨出幻视了,可天不遂人愿,一只手搭上了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他怔愣在原地,随即而来的是他根本接受不了的事实,“中也。”那声音他这辈子不会忘记,这么欠揍的还带着些许奇异的稚嫩的语气,是……跳楼死去的前首领的。
他动不了了,他接受不了回头要面对的现实,反正只要听见那家伙的声音,他就已经足够了,他从来没有打算回头而是希望能无所顾虑地向前走,死人是不可能从自己挖的坟墓里爬出来的,就算爬出来了也不会再是曾经那个人了,他只能撑着眼眶已经泛起酸涩而眼尾已经粉红的窘态继续向前走,可是偏偏那个混蛋还不依不挠,“中也,我已经不想再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啦,况且我不是猫你是狗,根本不成立。”那个让人又恨又怨的声音,不要再在中也耳边响起了,那个让人夜不能寐的声音,那个会在梦里遇见的人难不成真的在身后,中也不敢想。难不成是自己想杀他的欲望单方面太强烈了,将那人从地狱里招回来了,是鬼吗?
中也转变成紧张的情绪,咽了咽唾沫,鬼那种东西自己真的处理得来吗,开玩笑吗,打不着也摸不着,唯一只能单方面接触的灵体,中也颤动得愈发厉害,不过现在他可是首领,很快便理智下来,可那人似乎不想给他缓冲的机会,正在慢慢向他靠拢,一步,再近一步,中也本想跑可是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怎么也动不了,所以他只好低下头去,将帽子死死的压在头顶,帽沿遮住他全部的脸,从那个人的身高来看完全看不见是谁,“呐呐,中也,怎么不理我,为了明天的圣诞我可是很尽兴的为小狗挑选了礼物的,小狗这个样子该不会是忘了吧,那主人可是极度伤心到死的哦,回答我中也,嗯?中也,是中也吧?”
中也暗自思考对策,这个太宰治和他所熟知的太宰治不是很像,但的的确确是太宰治,他该不会是变成另一个中原中也了吧。
“唉?中也,你的这件衬衫是新买的吗,为什么我没有见过.而且为什么要带森先生的红围巾。”中也心想那是不是说明自己是完全进入这平行宇宙的,那有机会代替这个世界的中也活下去,不过那个中也没准是在的,那个混蛋青花鱼,笨蛋啊,死了自己还有还这么多事干。趁现在这个太宰治还没有发现自己不是他认识的中也,赶紧逃吧,此时中也的前方出现一道声音:“太宰,你难道又在勾搭美女殉情了吗,圣诞节快到了,你就别给我整事了啊!”首领中是真的有点想骂人了,自己竟然被别人当做是女人了,况且那声音总感觉有点熟悉,遭了,是自己啊。首领中的冷汗已经直冒了,中原中也凑近一看才发现这个人怎么有点像自己啊,顿时恍然大悟,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以那种语气道:“哈啊,我知道了,太宰没想到你这种时候居然被我撞见了,真是好笑呢,你就不用装了,说吧,你是喜欢这一款还是把她当作是我了。”看着中原中也似乎掌控全局的模样,太宰治有些无语还有些怔愣,原来他一直是在和陌生人聊莫名其妙的东西吗。轻咳了一声来掩饰尴尬,并暗自较劲下一次一定要让中也气哭。
并绅士地伸出手,露出笑意道:“抱歉,美女,我刚才对你说的莫名其妙的话让你被吓到了,请你忘记刚才的一切吧。”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首领中有点来气,私自忘掉一切吗?他真的很想给太宰治来一拳,可是很快,弯着腰的太宰治莫名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发色,这个身形,除了没说话之外,明明到处都很中也啊。有些木纳的回头问中原中也:“你什么时候学会影分身之术了?还是说是新研发的药物。”另一个中原中也更是直接没有一丝隐忍地揍了过去,“你这家伙,看着我还是觉得她像我吗,智商太高导致脑子出问题了。”太宰治一时竟不知道他是在骂自己还是在夸自己,首领中几乎是一点都没有犹豫在太宰治被中原中也揍了一拳之后,他立马开跑。毕竟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点什么恶心的事情,被当成女人,他就不跟他们俩计较了,原来平行世界的自己是个傻子,太宰就不用说了。
刚跑没多久就被追上了,毕竟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好像更活泼一点,速度好像也更快一点,自己果然是老了,反正年龄肯定比他大。
也有可能是他自己故意停下的,毕竟……
有些时候,明知有些事情是无法逆转的,但人类又总是会存在着自私的侥幸,渴望重蹈覆辙吧。
凛冬的雪还是那么冷,像是将要刺破皮肤的丝丝银针,将人的手冻得几乎没有知觉,首领中就那样漫无目的地奔腾在过往云烟之中,那些逝去的记忆像是一股脑般全塞进他灵魂支离破碎的缝隙里面,宛如黏性极强的胶水般,让那些灵魂碎片安息的拼凑到一起,让他又情不自禁忆起前首领还在的时候,那雪可比今天的大多了,刺激得人心都快要冻住,冷得人直打哆嗦,白茫茫的一片,偏偏那个混蛋首领还非要出来,那天好像是圣诞节,闪烁的灯串环绕着整个横滨,将所有人的心都连在一起,首领应该是不怕冷的,毕竟带着那条保暖的红围巾,而中也则是快冻僵了,其实首领并没有叫中也跟着,但是他毕竟是港黑的最高级干部,不看着首领像什么话,而且这么冷的天气万一生病了怎么办,他可是首领啊,生病的话又有理由偷懒把工作都留给自己了。中也自以为藏的很隐蔽,实际上首领早就知道了,直到他皮肤发白,手脚冰凉,呼吸与心跳加快,意识也紧跟着模糊起来,连一个巨大的身影将他笼罩起来都没有发现,正当他发现时,已经晚了。柔软的黑色风衣将蹲在地上的他完全包裹住,他下意识开启异能,结果发现使用不了,还疑惑了一会儿,随后木讷地反应过来异能失效应该是首领吧,首领会怪他跟着吗,还是会对他的尽职尽责感到愉悦呢。
中也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思维也被这冰天雪地所冻住而结出漂亮的冰花了吧,冷好像只是一个附属品,他最大的感受则是安心。好像意识更加模糊不清,他干脆直接将头深埋进手臂里,不用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反而更自在,可是后面的人似乎不想给他平息的机会,而是在发现中也没有动静之后眼神阴郁下来,要是换做平时中也好歹也会骂骂咧咧几句,或者直接袭击他但又在后一秒马上反应过来是首领只能隐忍的作罢,可偏偏事与愿违,今天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一动不动的处在温暖的大衣里,其实首领已经有个不好的预感了,难不成中也是被冻昏过去了,首领想:笨蛋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怎么重视自己的身体啊。但其实中也并没有昏过去,也没有睡过去,脑子还是清醒的,但身体被冻僵硬后无法及时做出一定的反应,他知道太宰治是在捉弄他,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跟他较劲了,他已经累了,浑身都是冻僵后的酸胀感,眼皮也愈发想耷拉下来,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可就因为那个人是太宰治,所以他妥协一下应该也没关系吧。
但这种妥协在太宰治眼中可不是那么回事,思想敏感消极的人思考的一面也永远是悲观的,所以首领有些怀疑中也是不是被冻死了,于是也蹲下身去,中也明显感受得到太宰治的动作,但是弄不清楚意图也就干脆归结为逗弄那一栏目里,反正他累了,太宰治什么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可随即而来的是一具温热的身体,他的后背泛起丝丝暖意,就像是初春的阳光透过枝丫照在了自己的背脊上,很舒服,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是按照自己本意为初始条件的,所以他微不可察地向后贴紧了一些,他们俩的距离靠近了一点。首领有些错愕,轻声细语:“中也?”中也没有回应他,而是想:这混蛋的身体怎么这么热,连自己都快被他牵着鼻子走了,真的很冷,也真的不由自主的想向那个青花鱼贴近一点。
也许正是这丝比平日里更近的距离,让中也清晰的感受到了太宰治那若即若离的缥缈感,仿佛预知了他遥远的结局。所以现在就再任性一会儿吧,等这段时间过去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他也不警惕了,直接靠着太宰治,虽然中也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这样做,但既然已经发生不可挽回的话,那就继续下去吧。首领被这个举动震惊住了,明显不再游刃有余的脸上出现崩坏的表情,有些奇异的慌张感生发出来,他想抱中也。这个诡异的念头一出来就无法挽回,两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他也不是没有抱过中也,只不过这次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暧昧,更加挠得人心痒痒的。
靠的更近一些,中也不知什么时候,好像听见了某人正剧烈鼓动的心跳声,像是感官被放大无数倍的清晰感,仿若震颤的蝴蝶羽翼,每一下都颤人心神,撩人心弦。中也不明白这猛烈心跳的意义,只固执的认为是别的情绪的干扰,比如说紧张,不对,怎么会紧张呢,又或者恐惧,那就更不对了啊,太难理解首领的心思,所以中也再一次中断思想了。太宰治则是在各个方面的推动下,伸出了手,他想把中也抱起来,因为中也好像一动不动了,他有些没来由的担心。中也感受到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腰,有些慌张,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脸颊滚烫,什么啊,又不是第一次被太宰治抱,而且自己之前也抱过太宰治的啊,怕什么啊。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总感觉那只手是在揉捏他的腰,他又多了些气愤,也许只是心理作用而已,中也安抚自己道。可他不知道的是,另一边的太宰治才是脑子都快要炸了。
太宰治:没关系的,就是个黏糊糊的小蛞蝓而已,总不至于抓不住,诶?!中也的腰怎么怎么软,没有没有,都是我的错觉,不过刚才我碰到的时候,中也是不是抖了一下,有点……啬,没关系的,等一下,为什么我固定角度的时候,他的腰一直在颤啊,可恶,这样我完全没办法……不行,他不能冻死了啊……中也,没办法了。
随着另一只手摸上中也柔软过分的大腿,中也有点想要掩盖什么似的剧烈挣扎起来,还一股脑说了一些不合规矩的话:“可恶啊,混蛋,不要找我啊,上司对员工潜规则也应该去找女人吧!”但此话一出,两个人都同时愣住了,太宰治更是激情讽刺:“跟女人干腻了就来找你了啊。”这句话真的很假,但偏偏中也很傻。一瞬间所有的怒气直冲脑门,他也不管什么上下级关系了,坚硬的拳头眼看着就要落下,可随即而来的却是首领更加冰冷的嘲讽:“中原干部,你在干嘛,不会想要袭击首领吧,而且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这么做,因为无条件服从首领安排才是你应该干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太过于屈辱的原因,中也居然露出了让太宰治都看不明白的表情,中也不应该露出这种表情才对的啊,对太宰治的恨意无处宣泄,爱意又无处藏匿的表情,太让人感到悲哀了,甚至连泪水都流进了太宰治的心脏里,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