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时，异国的天空是一种陌生的蓝。宁璃抱着随身的小包，里面装着“秋木苏”和“璃月疏星”的账号卡、那些泛黄的图纸，还有之前苏沐橙塞给她的几颗水果糖——糖纸已经有些皱了，她一直没舍得吃。
宁珏安排好了一切。他们在市郊有一栋安静的别墅，花园很大，种着她叫不出名字的花。她的房间朝南，阳光充足，宁珏特意订制了顶级配置的荣耀登录设备，放在靠窗的书桌上。
“想玩的时候可以玩。”哥哥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让人想哭，“不想玩的时候，就看看窗外。”
最初的几个月，宁璃几乎不说话。她按时吃饭、睡觉，在父母的远程安排下完成基础课业，然后整晚整晚地坐在电脑前。有时登录“璃月疏星”，机械地刷着副本；更多时候，只是盯着“秋木苏”的登录界面发呆——那个永远灰暗的头像，旁边是系统默认的初始装备，朴素得刺痛眼睛。
但她没有登录过“秋木苏”。那是他留给她的一部分，太珍贵，珍贵到她不敢轻易触碰。
夜深人静时，她会铺开那些图纸。苏沐秋的字迹飞扬跳跃，公式旁边常画着夸张的感叹号或笑脸。千机伞的构造图复杂精密，“吞日”的炮管设计充满想象力，而那份名为“万相”的概念框架图旁，他用红笔圈出了一行字：
“核心问题：属性冲突与能量流转损耗——等小璃长大用更厉害的数学算算看？”
宁璃的手指抚过那行字。十岁的孩子还不完全理解那些公式的全部含义，但她看得懂箭头指向的逻辑，看得懂他试图用一套系统解决转职后枪系四大职业技能兼容的野心——这不是一件普通的银武，这是一份专为枪系散人设计的道路蓝图。
“我会算出来的。”她对着空气轻声说，眼泪掉在图纸上，又赶紧用袖子擦干。
异国的学校很快注意到了这个沉默的东方女孩。常规的数学课程对她来说如同儿戏，她能在十分钟内解完一堂课的全部习题，然后开始在草稿纸上画那些老师看不懂的结构图——复杂的几何线条旁标注着荣耀里的材料名称和属性参数。
跳级的过程顺理成章。十一岁进入中学，十三岁完成高中课程，十四岁以全额奖学金进入顶尖大学的少年班，专攻应用数学与理论物理。教授们对这个女孩印象深刻——她总是坐在教室角落，听课时会突然在笔记本边缘写下几行公式，那些公式看起来与课堂内容无关，却有着惊人的内在美感。
只有宁璃知道，那些公式是什么：那是她尝试用数学模型描述荣耀装备系统的初步构想。
大二那年，她终于鼓起勇气，登录了“秋木苏”。
账号卡插入读卡器的瞬间，她的手在抖。加载界面闪过，角色出现在一个偏僻的仓库区——这是苏沐秋常用来存放材料的小号仓库。仓库里整整齐齐码着各种稀有材料，旁边还有几个上了锁的箱子。
宁璃操纵角色走到一个标着“给小璃”的箱子前。密码提示是：“第一次一起打副本的日子”。
她输入日期。箱子开了。
里面不是装备，不是材料，而是一本电子笔记——荣耀游戏内嵌的记事功能，可以记录文字和简单草图。笔记的名字是《枪系散人可能性推演（持续更新）》。
宁璃一页一页翻过去。
从最基础的射击后坐力计算公式，到神枪手、弹药专家、枪炮师、机械师四大转职技能的能量消耗模型对比；从多形态武器切换时的帧数损耗分析，到那份“万相”设计图背后完整的属性兼容性矩阵……苏沐秋用他高中生的知识水平，硬生生推演出了一套枪系散人银武的完整设计框架。不完整，有错误，但方向明确得令人震撼——他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散人”这个概念在枪系领域的可能性。
在笔记的最后一页，他写道：
“荣耀的装备系统肯定有底层公式，只是官方不公开。如果能把公式反推出来，设计银武就不用一次次试错烧材料了。可惜我数学不够好……不过小璃肯定行！等你长大了，我们一起来做这个‘银武计算器’！”
后面画了一个夸张的箭头，指向空白处，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此处留白，等小璃补完”。
宁璃坐在电脑前，哭得不能自已。窗外是异国深夜，寂静无声。而在屏幕里，在那个永远停留在十八岁的少年留下的数字遗产中，她看到了那条清晰的道路——那条他早已为她指明的、用她的天赋可以走通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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