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回到家的时候，玄关的感应灯“啪”地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漫过客厅的地板，映着沙发上搭着的江驰的常服外套。她弯腰换鞋，指尖触到冰凉的鞋架，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深秋的夜，凉意已经浸骨了。
她没开客厅的大灯，只拧开了餐厅的一盏小台灯，昏黄的光晕刚好罩住灶台。从橱柜里拿出米缸，舀了两勺圆润的珍珠米，淘洗干净后放进砂锅，加了足量的清水，又切了两块姜拍碎放进去。小火慢炖的砂锅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像是温柔的絮语，驱散了一室的冷清。
苏晚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砂锅里渐渐翻滚起来的米浪，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米香。手机攥在手心，屏幕亮了又暗，她终究还是没再拨那个号码——江驰他们刚从滑坡区撤出来，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忙，清点人数、安置群众、排查隐患，哪一样都离不开他这个队长。
她能做的，不过是等。
等锅里的粥熬得浓稠绵密，等窗外的天色泛起鱼肚白，等那个满身风尘的人，推门进来。
后半夜的时候，苏晚趴在餐厅的桌上睡着了。梦里是漫天的风雪，江驰穿着橙红色的消防服，背影挺拔得像棵松，他回头冲她笑，手里的野柿子红得晃眼。
“晚晚。”
熟悉的声音落在耳边，带着淡淡的雪粒气息。苏晚猛地睁开眼，撞进一双布满红血丝却依旧温柔的眸子里。江驰就站在她面前，身上的作训服沾着泥点和雪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下巴上的胡茬青黑一片，看着风尘仆仆，却笑得眉眼弯弯。
“醒了？”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着微凉的温度，“怎么不在床上睡？”
苏晚的睡意瞬间散了，她站起身，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鼻尖蹭着他颈窝的湿冷布料，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等你啊。粥熬好了，热一热就能吃。”
江驰的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气：“真好。”
真好，每次出任务回来，都有一盏灯为他亮着，有一个人等他回家。
苏晚推着他去浴室洗澡，又把他换下来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等她把砂锅端到灶上重新加热的时候，江驰已经穿着干净的家居服走了出来，头发擦得半干，脸上的疲惫褪去了大半。
他走到厨房，从背后轻轻抱住她，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给我的野柿子。”
苏晚这才想起他电话里说的话，笑着转身，却见他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两枚红彤彤的野柿子，表皮沾着点雪渍，却依旧饱满诱人。
“路上捡的，山里的野柿子，比城里卖的甜。”江驰挑了个大的，擦了擦递给她，“尝尝。”
苏晚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带着山野特有的质朴香气。她眯起眼睛笑：“真甜。”
江驰看着她的样子，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也咬了一口剩下的那枚，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底。
砂锅粥已经热透了，苏晚盛了两碗，撒了点葱花。白瓷碗里，浓稠的米粥冒着热气，姜丝的辛辣被熬得温润，入口绵滑，暖得人从胃里舒服到骨子里。
江驰喝了两碗粥，才觉得浑身的寒气都散了。他放下碗，看着苏晚，忽然说：“晚晚，我们要个孩子吧。”
苏晚舀粥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他。台灯的光晕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那双总是盛满坚毅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期盼。
“我想，”江驰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等我们老了，能有个孩子陪着我们。他可以不用像我一样做消防员，平平安安的就好。”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江驰眼底的认真，鼻尖忽然一酸。她想起无数个等待的夜晚，想起那些担惊受怕的瞬间，也想起，每次他平安归来时，心头那沉甸甸的喜悦。
如果有个孩子，像他，也像她，那该多好。
她用力点头，眼眶微微泛红：“好啊。”
江驰的眼睛亮了，他俯身，吻住她的唇。粥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带着甜腻的暖意。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新的一天，正悄然来临。
日子依旧是忙碌的。江驰依旧每天穿梭在训练场和救援现场，苏晚依旧在研发部里，对着智能救援系统的参数反复调试。只是，从那天起，两人的心里，都多了一份期盼。
苏晚开始留意自己的身体变化。她戒掉了咖啡，每天早睡早起，饮食清淡规律。江驰也尽量推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下班回家，都会给她带一束新鲜的花，或者一份她爱吃的甜点。
日子在这样平淡而温馨的时光里，缓缓流淌。
一个月后，苏晚的生理期推迟了。她攥着验孕棒，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看着那两道清晰的红杠，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江驰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江驰略显急促的声音：“晚晚？怎么了？”
“江驰，”苏晚的声音哽咽，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我怀孕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阵慌乱的声响，像是撞翻了什么东西。然后，是江驰带着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晚晚，等我回家。”
挂了电话，苏晚靠在墙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江驰，在挂断电话后，兴奋地在训练场上跳了起来，引得队员们纷纷侧目。一向沉稳的江队长，此刻像个孩子一样，红着眼眶，对着训练场上的所有人宣布：“我要当爸爸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训练场上，映着队员们欢呼的身影，也映着江驰脸上，那藏不住的笑意。
属于他们的小生命，正在悄然孕育。未来的路还很长，有风雨，也有阳光，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便处处是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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