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和江驰得知江念溪要去援非的消息时,老两口正在家里的小花园侍弄花草。午后的阳光透过葡萄藤的缝隙洒下来,落在苏晚鬓角的银丝上,泛起柔和的光泽。江驰手里拿着剪刀,正小心翼翼地修剪着月季的枯枝,听到林溪在电话里说起这件事,剪刀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平稳。
挂了电话,苏晚放下手里的洒水壶,指尖微微有些发凉。她走到石桌边坐下,看着满园的姹紫嫣红,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老头子,”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溪溪这孩子,性子随了她妈,太犟了。非洲那边的条件,哪是她能受得了的?”
江驰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将沾着泥土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握住了苏晚的手。他的掌心粗糙,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江驰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当年安安要去当消防员,你不也是这样担心?现在不也好好的?溪溪是医生,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援非这件事,是她的荣耀,我们应该支持她。”
苏晚转过头,看着江驰。这些年,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曾经挺拔的背脊也微微有些佝偻,但那双眼睛,依旧像年轻时一样,充满了坚定和睿智。她知道,江驰说得对。孩子的人生,终究是要自己走的。作为父母,能做的,只有默默支持,和在背后为他们祈祷。
“我知道。”苏晚叹了口气,靠在江驰的肩上,“我就是担心她。那么远的地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不会的。”江驰拍了拍她的手背,“溪溪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做事有分寸。再说了,医疗队里有那么多人,互相有个照应。我们啊,就等着她凯旋归来就好。”
话虽如此,但苏晚的心里,还是免不了牵挂。接下来的日子里,苏晚和江驰几乎天天往江念安和林溪家里跑,帮着江念溪收拾行李。苏晚给她缝了好几双鞋垫,又把家里的常备药翻出来,满满当当装了一大包。“这个是治感冒的,这个是止泻的,这个是防蚊虫的,你都带上。”苏晚一边收拾,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非洲那边蚊子多,一定要注意防疟疾。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挂蚊帐。”
江念溪坐在一旁,看着奶奶忙碌的身影,眼眶微微泛红。她伸手抱住苏晚的胳膊,撒娇似的说:“奶奶,我知道啦。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江驰则是去书店,买了好几本关于非洲风土人情和医疗急救的书,递给江念溪:“丫头,到了那边,多看看这些书。入乡随俗,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
江念溪接过书,郑重地点点头:“谢谢爷爷。”
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
那天,天还没亮,苏晚就起床,给江念溪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吃了这碗面,一路平安。”苏晚看着江念溪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眶红红的,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江念安和林溪开车送江念溪去机场。苏晚和江驰也跟着去了。在机场的安检口,江念溪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家人,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抱住苏晚,哽咽着说:“奶奶,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和爷爷。等我回来,给您带非洲的特产。”
苏晚拍着她的背,声音哽咽:“傻孩子,快去吧。到了那边,记得给家里打电话。”
江念溪又抱住江驰,江驰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沙哑:“丫头,勇敢点。爷爷为你骄傲。”
然后,她又抱住林溪和江念安:“爸爸妈妈,我走了。你们也要好好的。”
江念安看着女儿,眼眶泛红,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林溪则是紧紧抱着女儿,一遍遍地叮嘱:“到了那边,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一定要给家里打电话。”
江念溪点点头,擦干眼泪,转身走进了安检口。她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身后有家人的目光,在默默守护着她。
苏晚和江驰站在安检口外,看着江念溪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江驰握住苏晚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回家的路上,车里一片沉默。苏晚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空荡荡的。江驰则是握着她的手,一言不发。
日子,依旧要过下去。
江念安依旧每天带着特勤三班的队员们训练、出任务。林溪依旧每天在急诊科忙碌,救死扶伤。苏晚和江驰则是在家里,侍弄花草,看看书,偶尔和老朋友们聚聚。只是,每次电话铃声响起,苏晚都会下意识地紧张,生怕是江念溪那边出了什么事。
好在,江念溪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家里打电话。她在电话里,给他们讲非洲的趣事,讲她救治过的病人,讲医疗队里的点点滴滴。她说,非洲的天空很蓝,星星很亮。她说,那里的人们很淳朴,很善良。她说,她救了很多人,感受到了作为一名医生的价值。
每次听到这些,苏晚和江驰悬着的心,就会稍稍放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