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转校生

走廊尽头的布告栏前，围着刚贴出来的月考榜。陈楠踮脚，从密密麻麻的名字里忽然跳出三个冷生生的字——高非雨。

“高非雨？”王思思顺着她视线，“咱们学校有这号人？”

“不清楚。”陈楠念得慢，像在嚼一颗糖，“高、非、雨——听着像男生。”

“啧，万一是女孩呢？”王思思挑眉。

陈楠伸手点榜：“看，他压在我上面，甩开我二十多分，全校第一。怪了，这不是咱班单子吗？最后一个学期还转学？”

上课铃骤然割断议论。

陈楠溜回座位，班主任踩着铃声进门，拍手：“都看见榜了吧？有疑惑正常——咱班来了转校生，高非雨，一来就登顶，大家多取经。”

门口，高非雨单肩挂着黑色书包，肩带勒得校服领口微歪，脸色苍白得像外面的雪天。

“高同学，进来打个招呼。”

他几步上讲台，声音淡得没温度：“我是高非雨。”

全班愣神。陈楠先笑了。

“没事。”班主任指她旁边空座，“去和陈楠同桌。”

高非雨点头，一路无声地走过来，像把冬天带进了教室。

班主任拍了两下手，示意大家回神，他却已自顾自往下走，步子轻得像怕踩疼地板。阳光从走廊斜射进来，把他睫毛镀成碎金，也照出额角淡青血管——那颜色让陈楠想起易碎的瓷。

“同学，让让。我要进去。”他停在陈楠桌旁，声音低却干净，像雪里滚过的玻璃珠。陈楠猛地站起，膝盖撞翻桌斗，哗啦一声，半包薯片、数学卷子、印着“好运”的护身符全散出来。全班哄笑，她耳根烧得通红。高非雨垂眼，弯腰替她捡，指尖碰到护身符时顿了半秒，淡淡道：“字不错。”那声音轻得只有陈楠听见。

他坐下，把书包塞进抽屉，动作利落得像早已量好尺寸。一股很淡的消毒水味掠过陈楠鼻尖，她悄悄吸气——不是刺鼻的酒精，是混着薄荷的凉。班主任在台上继续鼓劲：“最后冲刺，大家要互帮互学！”陈楠用余光偷看，新同桌已翻开英文课本，页脚折痕锋利，像刀口。她鼓起勇气，在草稿纸边角写：你好，我是陈楠。推过去。纸角刚触到他肘侧，他笔尖稍停，回了一行小字：我知道。字迹瘦劲，笔画却收得急，像跑累的人突然刹住。

下课铃响，王思思弹射过来：“楠楠，新同桌帅得过分啊！”陈楠被这声嚷嚷吓了一跳，慌忙遮住那条回复。高非雨抬头，目光穿过王思思，落在窗外操场，一群低年级的学生正抢篮球。他忽然问：“那边楼顶，是什么地方？”陈楠顺着看去——是旧实验楼，天台锁了多年，传说闹鬼。她顺口答：“放杂物的，没人上去。”高非雨“嗯”了一声，眸色深得像把天光吸进去。片刻，他收回视线，抽出刚发下来的数学卷，递到陈楠面前：“最后一道大题，我的解法写得太简，怕你明天看不懂，要听吗？”

陈楠愣住，心跳声大得仿佛全班都能听见。她点点头，又听见自己说：“那……你能教我吗？”高非雨第一次露出极淡的笑，像雪面掠过飞鸟，痕迹轻却再也抹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