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不走了”像一粒石子,投进十三人的心湖,漾开狂喜的涟漪。崔胜澈抱得更紧,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融进骨血,喉间滚出压抑的哽咽。尹净汉抬手,指尖轻轻拭去他脸颊的泪痕,笑意温柔得近乎虔诚,却不忘顺势扣住他的手腕,指腹摩挲着腕间凸起的骨节,像是在确认珍宝失而复得。
别墅的二楼,那间属于徐明浩的卧室,果然如洪知秀所说,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窗台上摆着他养过的多肉,叶片饱满翠绿,显然日日有人精心照料;书桌上,那方砚台被搁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还放着研好的墨和裁好的宣纸;衣柜里,他的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甚至连他惯穿的那件白色卫衣,都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
徐明浩被簇拥着坐在床边,浑身僵硬得像一尊木偶。权顺荣蹲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眼睛亮得惊人,手里捧着一碗刚炖好的冰糖雪梨,勺子递到他唇边,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哥,喝点吧,你嗓子都哑了。”
全圆佑站在他身后,掌心贴着他的后背,轻轻摩挲着,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带着令人窒息的掌控感。“这里很安全。”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承诺,又像是在宣告,“没有人能再把你从我们身边带走。”
李知勋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纸张,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推了推眼镜,镜片的反光遮住眼底的情绪,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这是我们拟定的作息表,你每天的时间,我们都安排好了。练字、跳舞、吃饭、散步,我们会陪着你。”
徐明浩的目光扫过那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从清晨六点的晨练,到晚上十点的熄灯,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安排得滴水不漏。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
“我不是你们的宠物。”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透着不屈的倔强。
这话落进众人耳里,却像是撒娇的抱怨。李硕珉坐在他身侧,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带着哄劝的意味:“明浩,我们只是怕你无聊。你喜欢做什么,我们都陪你,好不好?”金珉奎跟着点头,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我们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永远待在一起。”
夫胜宽凑过来,脑袋靠在他的胳膊上,声音软软的,却带着一丝偏执的委屈:“哥,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好不好?你不知道,你走的那些日子,我们有多难熬。崔瀚率哥每天都对着你的玉佩发呆,李灿那小子,偷偷哭了好多次呢。”
崔瀚率站在窗边,指尖依旧摩挲着那枚玉佩,闻言抬眼看向他,目光沉沉的,像是藏着无尽的深渊:“哥,玉佩是你留下的,就像你注定要回到我们身边一样。”李灿拽着他的衣角,眼眶红红的,却用力抿着唇,语气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哥,别再让我们担心了。不然,我们真的会做出连自己都害怕的事。”
夜色渐深,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徐明浩躺在床上,身边围着好几个身影,崔胜澈和尹净汉一左一右守在床头,全圆佑坐在床尾,目光寸步不离地锁着他。
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眼底一片死寂。喉咙里的梨汤还残留着甜腻的味道,可这甜味,却像是裹着毒的糖,一点点腐蚀着他的骨头。
他知道,从踏进这栋别墅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失去了自由。这华美的囚笼,是用十三个人偏执的爱意筑成的,铜墙铁壁,密不透风。
窗外的风,还在呜咽着掠过树梢。徐明浩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滑落,没入柔软的枕芯。
逃不掉的。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这无边无际的囚笼,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