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雕立在山巅后，龙月心里那块空着的地方被填满了些许。但她站在主殿窗前，看着冰宫井然有序的一切，忽然又意识到一件事。
这里太“完美”了。
完美得不像活人住的地方。
俘虏们按时上工，按时下工，按时学习，按时休息。天兵们恪尽职守，老师们严谨认真，连那几位魔族皇子都兢兢业业。
一切都按规矩来。
一切都井井有条。
但就是......少了点“活人气息”。
【弹幕：龙月：这里像个高级监狱】
【弹幕：太规矩了确实不像家】
龙月转身，对司命说：“我要去凡间。”
司命一愣：“凡间？”
“嗯。”龙月点头，“去转转，看看活人是怎么生活的。”
司命犹豫：“仙子，您身份特殊，凡间人多眼杂......”
“化形去。”龙月说，“扮作普通修士。”
她想了想：“你也去。再叫上连宋——他熟悉凡间。”
司命只得应下。
三天后，龙月、司命、连宋三人，化作普通修士模样，来到凡间一座小镇。
正是赶集的日子。
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讨价还价的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烟火气。
龙月站在街口，冰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很久没来过凡间了。
上一次......是千年前？还是更久？
她不记得了。
“仙子，”连宋低声问，“想去哪儿看看？”
龙月想了想：“集市。”
三人走进集市。
这里的一切，都和冰宫截然不同。
蔬菜摊上，新鲜的白菜还带着露水，大娘一边称重一边和客人唠家常：“今儿这菜刚摘的，嫩着呢！”
肉铺前，屠夫挥刀剁肉，刀起刀落，干脆利索。肉案上血水淋漓，却有种粗犷的生命力。
布庄里，姑娘们叽叽喳喳地挑布料，这个说“这颜色衬我”，那个说“那花样时兴”。
茶馆中，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讲着侠客故事，茶客们听得入神，不时叫好。
龙月静静看着这一切。
她看到一对老夫妻，老头拄着拐杖，老太太搀着他，两人慢慢走着，偶尔说几句话，眼神里是几十年的默契。
她看到几个孩童，在街边玩泥巴，弄得满身是泥，却笑得灿烂。
她看到一个小贩，因为算错了账，急得满头大汗，客人却笑着摆摆手：“算了算了，下次注意。”
这些，冰宫都没有。
冰宫有规矩，有秩序，有进步。
但没有这种......乱糟糟的、热腾腾的、活生生的气息。
【弹幕：这才是人间啊】
【弹幕：龙月需要的就是这个】
中午，三人在一家小饭馆吃饭。
饭馆不大，摆了五六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老板娘忙得脚不沾地，却笑容满面：“几位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龙月看着墙上贴的菜单——手写的，字迹歪歪扭扭，还有涂改的痕迹。
“招牌菜是什么？”她问。
“红烧肉！炖得烂烂的，可香了！”老板娘热情推荐，“还有清蒸鱼，今早刚从河里捞上来的！”
“都要。”龙月说。
菜很快上来了。
红烧肉确实香，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清蒸鱼鲜嫩，带着姜丝的辛辣。米饭是刚蒸好的，冒着热气。
龙月吃得很慢。
她在冰宫几乎不吃饭——到了她这个境界，早已不需要进食。但现在，她忽然觉得，吃饭这件事，不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而是一种......活着的感觉。
隔壁桌是一家人，父母带着两个孩子。小的那个不会用筷子，把饭粒撒了一桌。母亲一边笑骂一边帮他擦，父亲则给大的孩子夹菜：“多吃点，长身体。”
龙月看着这一幕，看了很久。
心里那块空着的地方，又松动了一点。
“司命，”她忽然说，“冰宫的食堂，是不是太规矩了？”
司命一愣：“规矩......不好吗？”
“好，”龙月说，“但不够好。”
她顿了顿：“食堂应该有烟火气。应该有人说话，有人笑，有人抢菜，有人嫌咸嫌淡。”
连宋笑了：“那可就乱了。”
“乱一点好。”龙月说，“太规矩了，不像活人住的地方。”
吃完饭，三人在街上继续逛。
龙月在一个糖画摊前停下。
摊主是个老伯，用小勺舀起熬化的糖浆，手腕轻转，在石板上飞快地画着。不一会儿，一条活灵活现的糖龙就出现了。
“姑娘，来一个？”老伯笑眯眯地问。
龙月点头：“要龙。”
老伯又舀起糖浆，这次画得更仔细。龙须、龙鳞、龙爪，都栩栩如生。
“给！”老伯把糖画递给龙月，“小心拿着，别碰坏了。”
龙月接过，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糖龙，忽然问：“您画这个，多久了？”
“一辈子咯。”老伯笑道，“从小跟着我爹学的。别看这手艺小，养活了咱家三代人。”
“开心吗？”龙月问。
“开心啊！”老伯说，“看着娃娃们拿着糖画笑，比自己吃还甜！”
龙月看着老伯满是皱纹却笑容灿烂的脸，冰眸中闪过一丝什么。
她把糖画小心地拿在手里，继续往前走。
【弹幕：龙月买糖画了！】
【弹幕：她开始接触人间烟火了】
傍晚，三人准备回去。
走到镇口时，龙月看到一个小摊，卖的是泥人。
摊主是个年轻姑娘，手很巧。一团泥巴在她手里，捏几下就成了一个小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姑娘，要不要捏一个？”姑娘热情地问，“照着您的样子捏，只要一会儿功夫。”
龙月想了想：“好。”
她坐在摊前的小凳子上，姑娘仔细看了看她，开始捏泥人。
泥巴在姑娘手指间翻飞，渐渐有了形状——是龙月的样子，银发，冰眸，素衣。
但和冰雕不一样。
这个泥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虽然只是嘴角微扬，但确实是笑。
“好了！”姑娘把泥人递给龙月，“您看看，像不像？”
龙月接过泥人，看着那抹笑，看了很久。
然后，她真的笑了。
虽然很淡，但确实笑了。
“像。”她说。
她付了钱，小心地把泥人收好。
转身时，夕阳正好洒在小镇上。
炊烟袅袅，人影绰绰。
空气里飘着饭菜香，夹杂着鸡鸣狗吠，孩童嬉笑。
这才是......活着的世界。
【弹幕：这一幕好美】
【弹幕：龙月终于笑了】
回到冰宫，已是深夜。
龙月没有回主殿，而是去了山巅。
她站在自己的别苑前，看着那座冰雕，又看了看手中的泥人。
冰雕威严，泥人温暖。
都是她。
但又不完全是。
她把泥人放在别苑的窗台上，让它对着山下的冰宫。
然后，她转身，看着山下。
灯火依旧通明，秩序依旧井然。
但此刻，她看这一切的眼神，不一样了。
原来，家不只是规矩，不只是秩序。
还有烟火气。
还有......人情味。
她走下山巅，来到食堂。
深夜的食堂空无一人，但灶火未熄——这是规矩，要保证随时有热水热饭。
她走到灶台前，看着那些锅碗瓢盆。
忽然想，明天，要让食堂变得不一样。
要允许大家说话，允许大家笑。
要允许饭菜有咸有淡。
要允许......这里，像个真正的家。
她转身离开食堂，走在冰宫的走廊上。
月光透过冰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一次，她不觉得这里太“完美”了。
因为完美，是可以改变的。
因为她，想要改变了。
想要这里，有活人气息。
有烟火气。
有......家的味道。
她走到主殿，推开门。
月光洒在书桌上，洒在那些报表上。
她走过去，没有看报表，而是看着窗外的月光。
看了很久。
然后，她轻声说：
“明天，会不一样的。”
【弹幕：下一章！想看食堂改造！】
【弹幕：龙月要创造真正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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