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结束后的第二天清晨，离妄抱着一块巨大的空白画布冲进主殿时，龙月正在批阅昨日积压的文书。

“宫主！宫主！”离妄气喘吁吁，眼睛亮得像夜明珠，“我有个绝妙的主意！”

龙月抬眼，冰眸平静：“什么主意？”

“拍全家福！”离妄把画布“哗啦”一声展开，那画布足有三丈长，一丈宽，洁白的绸面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不，不是拍，是画！画一幅冰宫全家福！把所有人都画进去！”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您看，昨日弹幕里好多人说‘想看看全家福’，‘所有人同框肯定很壮观’。咱们就满足他们！把冰宫所有人——不，把四海八荒所有相关的人都画进去！冰宫、昆仑虚、青丘、天宫、瑶池、归墟……所有人！”

龙月放下笔，看着那块巨大的画布，沉默片刻。

“所有人？”

“对！所有人！”离妄兴奋道，“我连位置都想好了！您看，画布中央当然是您，然后左边是墨渊上神、折颜上神、东华帝君，右边是天君和西王母。前排是冰宫的骨干——我，白浅，司命，离怨，敖清，离殇，白薇，离尘，墨羽，离惑，黄莺儿，胭脂，叠风……中排是冰宫的居民们，后排是其他各方代表……”

他说得眉飞色舞，没注意到龙月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人太多了。”她说。

“不多不多！”离妄摆手，“这可是全家福！全家福就是要人多才热闹！而且……”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宫主，您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吗？把现在的美好时刻定格下来，等几十年、几百年后回头看，会是很珍贵的回忆。”

龙月看向窗外。

晨光中的冰宫宁静祥和，学堂传来读书声，农场飘来草香，工坊响起凿冰声。一切都很好，好得像一场不愿醒的梦。

“好。”她点头。

离妄欢呼一声，抱着画布冲了出去：“我去安排！”

【弹幕：全家福！这个主意好！】

【弹幕：想看所有人同框！】

消息一出，四海哗然。

“全家福？所有人都要入画？”

“那得多少人啊……”

“听说画布有三丈长，一丈宽，能画下上千人！”

“这是要载入史册啊！”

最兴奋的是那些“弹幕”：

“啊啊啊真的画全家福了！”

“离妄是懂我们的！”

“想看龙月C位，墨渊折颜东华护法，天君王母在侧”

“想看所有CP同框！”

“冰宫幼儿园的孩子们也要入画吧？”

“归墟的擎苍和钟离能来吗？”

能来，都能来。

离妄亲自拟了名单，派了信使，挨个通知。回信都是同一个字：来。

墨渊回：“可。”

折颜回：“妙。”

东华回：“嗯。”

天君和西王母回：“同往。”

擎苍和钟离回：“必至。”

白浅从青丘传信：“我和离妄的礼服已经备好了，要最显眼的位置！”

夜华从东宫传信：“芍药会一同前来。”

连远在凡间的王大锤和小芳（他们如今是冰宫驻凡间办事处的负责人）都传了信：“我们带孩子回去！双胞胎已经会跑了！”

离妄看着回信，笑得合不拢嘴。

“成了！都成了！”

【弹幕：所有人都要来！】

【弹幕：这场面肯定壮观】

作画的地点定在若水河畔的桃花林——此时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如雪纷飞，是绝美的背景。

作画人，是玉衡子。

这位曾经的雕刻大师，如今是冰宫艺术馆的馆长。接到这个任务时，他手都在抖。

“三丈长，一丈宽，上千人……老夫这辈子没画过这么大的画。”

“所以才要您来画。”离妄拍他肩膀，“您可是四海八荒第一画师！”

玉衡子苦笑，但眼中闪着光。

是啊，这样的巨作，这样的盛事，能参与其中，是画师最大的荣幸。

他闭关三天，画了上百张草图，终于定下了最终构图：

画布中央，龙月一袭白衣，银发如雪，端坐于冰玉座上。身后是若水河，河水清澈，倒映着天空的流云。

她左侧，墨渊、折颜、东华三位尊神并肩而立。墨渊手持书卷，折颜摇着扇子，东华目视远方。三人气势不同，但都透着守护之意。

她右侧，天君与西王母并肩而立。天君身着帝袍，西王母凤冠霞帔，两人手牵着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前排从左到右：离妄和白浅并肩而立，白浅一身红衣，离妄一身蓝衫，两人手牵着手，笑容灿烂；司命拿着姻缘簿，笑得像个弥勒佛；离怨和敖清并肩而立，离怨的义肢坦然露出，敖清手臂的龙鳞在阳光下泛着金辉；离殇和白薇身着医袍，手持药囊；离尘和墨羽身着劲装，一个扛着大刀，一个握着长鞭；离惑和黄莺儿一人执笔，一人抱琴；胭脂和叠风一人持卷，一人佩剑，皆是沉稳干练的模样。

中排是冰宫的居民们：王大锤抱着一个孩子，小芳牵着另一个，双胞胎已经三岁了，胖嘟嘟的很可爱；赤松子和安保部的汉子们站得笔直；幼儿园的孩子们被老师们牵着，小月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枝桃花；农场的居民们捧着瓜果，工坊的工匠们拿着工具，学堂的师生们捧着书卷……

后排是各方代表：昆仑虚十五个弟子（司音已经是白浅了，所以不算）站成一排，个个英姿飒爽；青丘的白真、白奕、白颀等狐帝之子站在白浅身后；天宫的仙官仙子们分列两侧；瑶池的女仙们身着彩衣；归墟的擎苍和钟离站在角落里，擎苍低着头，钟离握着他的手……

构图复杂，但井然有序。

玉衡子把草图拿给龙月看，龙月点头：“很好。”

“只是……”玉衡子犹豫，“宫主，您这位置……是否太居中了些？要不，往旁边挪一挪？”

“不必。”龙月说，“就这样。”

她是冰宫之主，是这一切的核心。这个位置，她当得起。

【弹幕：构图好绝！】

【弹幕：龙月C位，名副其实】

作画的日子定在七月初七——正好是七夕，寓意团圆。

那日天气极好。晴空万里，微风和煦。若水河波光粼粼，桃花林落英缤纷。

所有人都到了。

上千人聚集在桃花林中，却井然有序。离妄拿着草图，挨个安排位置。

“白浅女君，您和离妄站这儿。”

“司命星君，您往左一点。”

“离怨老师，您和敖清姑娘靠近些。”

“擎苍前辈，您和钟离前辈站这个位置……”

安排了两个时辰，终于所有人都站定了。

玉衡子站在高高的画架前，深吸一口气，提笔蘸墨。

笔落，画成。

第一个时辰，他勾勒出轮廓。上千个人物的位置、姿态、神情，一一浮现。

第二个时辰，他渲染背景。若水河的波光，桃花林的落花，远山的轮廓，天空的流云，渐渐清晰。

第三个时辰，他细描人物。从龙月开始，一笔一画，细致入微。银发的光泽，衣袍的纹理，神情的微妙，都栩栩如生。

第四个时辰，他点睛。给每个人点上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有了眼睛，人物就活了。

第五个时辰，他题字。在画布右上角，用篆书写下：“四海八荒冰宫全家福，太初三千五百二十一年七月初七，玉衡子绘。”

第六个时辰，他收笔。

最后一笔落下，画成。

刹那间，画布光芒大盛。画中人物仿佛活了过来，能听到他们的呼吸，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悦。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气，是上千人共同的愿力，凝聚在了这幅画中。

玉衡子退后几步，看着自己的作品，老泪纵横。

“成了……成了……”

【弹幕：玉衡子太牛了！】

【弹幕：这画是法宝了吧？】

众人围上前，看着这幅巨画。

画布上，每一个人都清晰可辨。笑容，眼神，姿态，甚至衣服上的花纹，都细致入微。

白浅看着画中的自己，红衣似火，笑容灿烂，身旁的离妄看着她，眼神温柔。她忽然鼻子一酸。

“画得真好。”

“嗯。”离妄握住她的手，“以后我们每年都画一幅，画到老，画到白头。”

离怨看着画中的自己，义肢坦然露着，敖清站在身边，手臂的龙鳞在画中泛着淡淡金辉。他们都笑着，笑容平静而满足。

“原来我们……是这个样子。”敖清轻声说。

“嗯。”离怨说，“很好看。”

离殇看着画中的自己，一身医袍，手持药囊，身旁的白薇也是如此。他们站得很近，肩膀挨着肩膀，像两个并肩作战的战友。

“我们……”离殇声音有些哽咽，“真的成了大夫。”

“嗯。”白薇微笑，“很好的大夫。”

离尘和墨羽看着画中的自己，一个扛刀，一个执鞭，都笑得没心没肺。

“啧，我这么帅？”离尘摸着下巴。

“呸，不要脸。”墨羽白他一眼，但眼里带着笑。

离惑和黄莺儿看着画中的自己，一个执笔，一个抱琴，气质温雅。

“以后，我们每年合作一幅画，一首曲子。”离惑说。

“好。”黄莺儿点头。

胭脂和叠风看着画中的自己，一个持卷，一个佩剑，沉稳干练。

“像不像……当年的我们？”胭脂轻声问。

“不像。”叠风摇头，“当年的我们，没这么放松，没这么……幸福。”

胭脂笑了，靠在他肩上。

擎苍和钟离站在角落里，看着画中的自己。擎苍低着头，钟离握着他的手。他们都穿着简单的布衣，像两个普通的归隐之人。

“原来在别人眼里，我们是这个样子。”擎苍低声说。

“嗯。”钟离说，“挺好的。”

夜华和芍药站在后排。夜华一身玄衣，芍药一身粉裙，两人并肩而立，笑容温和。

“画得真好。”芍药说。

“嗯。”夜华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画中央那个白衣银发的身影。

她坐在那里，平静，温和，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是守护者的笑，是看到自己所守护的一切都安好时的满足。

这就够了。

夜华收回目光，握住芍药的手。

“我们走吧。”

“嗯。”

【弹幕：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弹幕：这幅画是所有人的圆满】

龙月站在画前，看了很久。

画中的她，端坐中央，白衣如雪，银发如霜。身后是若水河，是冰宫，是桃花林。身前，是上千张笑脸，上千个她守护的人。

她看到了离怨和敖清的互相扶持，看到了离殇和白薇的救赎成长，看到了离尘和墨羽的热闹欢喜，看到了离惑和黄莺儿的雅致默契，看到了胭脂和叠风的并肩作战，看到了白浅和离妄的相互成就，看到了擎苍和钟离的相伴归隐，看到了夜华和芍药的温和安宁……

看到了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过得很好。

她轻轻笑了。

这笑容，被玉衡子捕捉到了，画进了画里。

那是一个很淡，但很真实的笑容。眼中带着欣慰，带着满足，带着……幸福。

原来，她也会这样笑。

“宫主，”离妄凑过来，“这幅画，挂哪儿？”

龙月想了想：“挂在大殿吧。每个人都能看到。”

“好嘞！”

画被装裱起来，挂在了冰宫主殿的正墙上。

三丈长，一丈宽，几乎占满了整面墙。每一个走进大殿的人，第一眼就会看到这幅画，看到画中上千张笑脸，看到那个端坐中央、微笑的白衣女子。

后来，这幅画成了冰宫的镇宫之宝。

每一个新来的居民，都会被带到这里，看这幅画。离怨会告诉他们：“这是我们的全家福。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家人。”

每一个离开的居民，也会来这里，看这幅画。他们会说：“无论走到哪里，这里都是家。”

再后来，这幅画的拓本传遍了四海八荒。

昆仑虚挂了一幅，墨渊说：“这是昆仑虚与冰宫的友谊见证。”

青丘挂了一幅，白浅说：“这是青丘的女儿在冰宫的家。”

天宫挂了一幅，天君说：“这是四海太平的象征。”

甚至凡间的一些庙宇，也挂了缩小版的拓本。人们对着画祈福，愿天下太平，愿家人安康。

而那幅原画，一直挂在冰宫主殿。

风吹过，画会轻轻飘动。画中的人物，仿佛也在动，在笑，在说话。

有人说，夜深人静时，能听到画中传来的笑声。

有人说，月圆之夜，能看到画中的人影在走动。

还有人说，对着画许愿，很灵。

但无论传说如何，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

这幅画，记录了一个时代，一个四海八荒最美好的时代。

记录了一群人，一群努力生活、努力去爱的人。

记录了一个女子，一个用无情道守护了天下，也守护了所有人的女子。

这就够了。

很多很多年后，冰宫依然在，若水河依然流，桃花依然开。

主殿里的那幅画，依然挂着。

画中的人，有的还在，有的已经不在了。

但笑容还在，温暖还在，那份凝聚了上千人愿力的灵气，还在。

每一个看到这幅画的人，都会微笑。

因为那画里，有家，有爱，有希望。

有……一个圆满的故事。

【冰宫全家福·完·系列终】

【弹幕：系列完结撒花！】

【弹幕：这个结局太好了】

【弹幕：龙月，永远的女神】

【弹幕：愿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