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三千笔墨，绘他淡漠眉眼，
予我一杯清酒，祭他天真无邪。”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生命总比死亡更美丽一点，不是吗?”
“你看就算你不会去，命运里的也还是会来。”
“果然，如果内心的东西太多，这个世界就会逐渐变得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
往后的时日，吴邪全靠营养液维持着一口气。
医院的天花板白得晃眼，日子叠着日子，他早分不清晨昏昼夜，更别说算清住院的天数。
等他提出要出院时，胖子他们没劝，也没拦。
他们都明白，吴邪骨子里的那股倔劲，一旦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小哥和黑眼镜依旧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性子，天天往外跑，没人知道他俩捣鼓些什么。
到最后，守着吴邪的就只剩胖子、小花和秀秀。
王盟也常来，只是早没了当年在店里跟着他跑前跑后的青涩模样，每次来，脸上都挂着掩不住的凝重。
有时吴邪瞧着王盟这副眉头紧锁的模样，还会故意逗逗他，想让他绷着的脸松快松快。
后来，吴邪几乎是央求着胖子和小花，带他去了长白山。
这里天寒地冻，冰封千里，他心里藏着一个念头——若是能葬在这雪山深处，肉身便不会腐坏，哪怕过了千百万年，他或许还能以最完整的模样，留在这片苍茫里。
他幻想着漫山风雪，忽然生出个念头——不如就坐在这里，任由风雪将自己冻成一具永恒的冰躯。
这个想法冒出来时，他转头看向胖子他们，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你们说我都快走到头了，竟还这么在乎自己的形象。”
胖子却一摆手，嗓门亮堂得很：“咱们吃好喝好，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的。真要是天葬在这儿，往后就算让人瞧见了，也得保持咱天真的体面，可不能让后人看了笑话。”
他没应声，只是弯了弯嘴角。目光掠过胖子，又落在小花身上，才发现两人鬓角的白发，早已悄无声息地爬满了大半。
他没跟谁商量，买来染发剂就动手给两人染了发。
可等再要染的时候，胖子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咧嘴道：“天真，咱活一天就乐一天，过好当下就得了，犯不着折腾这些。”
小花倒是干脆，只淡淡一句：“染发剂伤身体，不染了。”可到最后，还是由着吴邪又给他染了一回。
胖子在旁边看得直咂舌，忍不住打趣：“大花，你这也太惯着天真了吧。”
那天的吴邪笑得格外开怀，三人难得都松快了几分。
三天后，他们正式踏上去往长白山的路。
抵达喇嘛庙的第三天，他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等到第四天往天池去的路上，他终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茫茫风雪里。
起初是刺骨的寒意钻进骨髓，紧接着全身力气一点点抽离，最后只剩意识还算清明。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胖子撕心裂肺的喊声，没一会儿，连这点清明也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没。
漫长的沉寂之后，混沌的视野里，终于缓缓浮现出几道模糊的人影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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