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号“风天”，躺在海盗杂兵舱的下铺，听着头顶管道漏水的滴答声。
穿越到这个《赛尔号》世界已经三个月，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麻木。我没有精灵，甚至没有名字——只有一串编号：P-7793。在宇宙海盗组织里，我是最底层的那批：搬运工、清洁员、炮灰。
“风天！起床了！垃圾星到了！”
监工的鞭子抽在床架上。我翻身爬起，套上脏污的海盗制服，跟随杂兵队列走向运输舱。
垃圾星，顾名思义，堆满全宇宙废弃物的星球。今天任务：回收“有价值”的垃圾，运回海盗基地。
运输船降落在堆积如山的金属残骸中。恶臭扑面而来——腐烂的有机物、泄露的化学剂、锈蚀的金属混合成的死亡气息。
“两人一组！三小时内装满运输舱！偷懒的没饭吃！”
我和搭档“老疤”——一个脸上有灼伤疤痕的中年杂兵，拖着磁力拖车走向废山深处。
“听说昨天佐格大人的小队在这附近发现了古代精灵的残骸，”老疤低声道，“要是我们能捡到点……”
“别做梦了。”我扒开一堆电路板，“好东西轮不到我们。”
但我的眼睛在扫描。穿越前，我是机械工程系学生，能大致分辨哪些零件可能有用。三个月来，我偷偷收集了一些小零件，藏在床板夹层里，梦想有一天能拼出个能用的工具，甚至武器。
两小时后，拖车半满。大部分是勉强能回收的金属，能换到的功劳点只够换取明天的营养膏。
突然，远处传来爆炸声。
“是精英小队的方向！”老疤张望。
“不关我们的事，继续——”
话音未落，一道蓝色能量束擦过头顶，炸翻了旁边的废弃飞船！
“敌袭！”
杂兵们四散奔逃。我拉着老疤躲到金属山后，探头望去。
一艘银色的小型飞船正在与三艘海盗突击舰交火。那银色飞船灵动如燕，在海盗舰的炮火中穿梭，每次射击都精准命中引擎或武器位。
“是赛尔号的侦察艇！”老疤颤声，“我们完了……”
赛尔号，宇宙海盗的死敌。那些由机器人“赛尔”驾驶的飞船，个个战斗力强悍。而我们这边，只有杂兵和几艘老旧的突击舰。
“所有单位！包围那艘飞船！迪恩大人有令，必须捕获它！”
通讯器里传来艾里逊尖利的声音。我心脏一沉——迪恩，海盗四魔将之首，居然亲临垃圾星？
果然，一艘暗紫色的重型战舰从云层中降下，舰体上狰狞的骷髅标志在垃圾星昏暗的天光中泛着冷光。那是迪恩的座驾“暗刃号”。
银色侦察艇试图突围，但暗刃号的主炮已经充能，锁定。
“投降，或者被击毁。”迪恩的声音通过公共频道传来，冰冷如机械。
侦察艇沉默片刻，突然调转方向，朝我们藏身的金属山俯冲而来！
“它要撞过来了！”老疤尖叫。
不，不是撞击。侦察艇在最后一刻拉升，但机身擦过金属山尖，几块巨大的金属板被震落，朝我们砸下！
“跑！”
我推了老疤一把，自己向侧方扑倒。但老疤腿脚慢了一拍，被一块钢板压住左腿，惨叫。
“老疤！”
我冲回去，试图抬起钢板，但太重了。侦察艇在不远处迫降，舱门打开，一个蓝白涂装的赛尔机器人跳下，手持能量枪，警惕地看向我们这边。
是赛小息？不，体型更高大，武器更精良，可能是其他赛尔。
“海盗杂兵，放下武器！”赛尔举枪。
我慢慢举手，但眼睛在快速观察。侦察艇冒着黑烟，右侧引擎受损。赛尔腿部也有擦伤，行动略有迟缓。而暗刃号正在降落，海盗精英小队即将包围这里。
“你的飞船飞不了了。”我用通用语说，“迪恩的部队三十秒内到。你逃不掉。”
赛尔机器人沉默，光学镜闪烁。
“但你可以用我当人质。”我继续说，“挟持我，要求谈判或交换。迪恩重视有价值的俘虏，而我……我有些他可能感兴趣的情报。”
我在赌。赌这个赛尔有基本的人道程序，不会轻易击杀投降者。也赌迪恩的部队不会连我一起杀。
“什么情报？”
“海盗基地‘暗礁’的防御弱点坐标。”我胡诌了一个名字，“我是那里的清洁工，知道通风系统和能源管道的布局。”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但赛尔不知道。
赛尔犹豫了。这时，海盗精英小队的脚步声已经逼近。
“快决定！”我压低声音。
赛尔突然抬手，能量枪对准我：“走！去你的飞船那里！”
我配合地举手向前走，但经过老疤时，我脚步一顿。
“带上他。他腿伤了，没有威胁。把他留在这里，迪恩会杀了他。”
“我没有义务救海盗。”
“他是杂兵，和我一样，只是混口饭吃。”我看着赛尔的光学镜，“你们赛尔号的宗旨，不是‘保护所有生命’吗？”
这句话起了作用。赛尔沉默两秒，另一只手抬起，射出牵引光束，将钢板移开，然后对老疤说：“能走吗？”
老疤忍痛点头。我扶起他，三人朝侦察艇退去。
但太迟了。
十名海盗精英已经包围过来，能量步枪全部对准我们。领头的是个独眼龙，狞笑：“跑啊，继续跑。”
赛尔将我挡在身前：“退后！否则我杀了他！”
“杀吧。”独眼龙耸肩，“一个杂兵而已。迪恩将军说了，目标必须活捉，但杂兵死活不论。”
我的心沉到谷底。
但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谁给你的权力决定部下的生死，克罗？”
所有海盗精英立刻立正。独眼龙脸色发白：“迪、迪恩将军！”
迪恩，缓缓走来。
银灰色的金属身躯，猩红的光学镜，肩甲上狰狞的尖刺，每一步都带着冰冷的威压。他身后跟着艾里逊和佐格——那两个马屁精，此刻正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们。
“迪恩将军，这个杂兵协助敌人……”克罗试图解释。
迪恩抬手，克罗立刻闭嘴。
他的猩红光学镜扫过我，又看向我身后的赛尔，最后落在老疤受伤的腿上。
“赛尔号侦察部队，‘天箭’小队成员，代号‘猎隼’。”迪恩准确说出对方身份，“你的任务是什么？侦查垃圾星的废料处理规模？还是寻找可能藏在此处的古代精灵遗迹？”
猎隼沉默。
迪恩也不追问，转而看向我：“P-7793。你的档案：三个月前在‘暗礁’基地被征召，无特殊技能，无战功，无违规记录。普通到毫无价值。”
我低头：“是，迪恩将军。”
“但刚才的对话，我监听到了。”迪恩走近一步，“你说你知道暗礁基地的防御弱点。但据我所知，你从未进入过暗礁的核心区域。你在说谎。”
我后背渗出冷汗。
“但有趣的是，”迪恩的话锋一转，“你在被赛尔挟持时，第一反应是救你的同伴。在自身难保时，仍试图用谎言为双方争取时间。而且，你的通用语很标准，逻辑清晰，不像普通杂兵。”
他顿了顿：“解释。”
我大脑飞速运转。
“回迪恩将军，我穿越前……不，我被征召前，是星际流浪者，学过一些机械和语言。至于救同伴……”我看了一眼老疤，“我只是觉得，多一个人活着，总比多一具尸体有用。”
“实用主义。”迪恩的光学镜微闪，“但不够。我给你一次机会：说服我为什么不该把你就地处决，以儆效尤。”
所有枪口对准我。
猎隼突然开口：“迪恩，如果你杀他，我不会配合任何审问。”
“我不需要你配合。”迪恩淡淡道，“海盗有三十七种方法能从机器人脑中提取信息，只是会损坏大部分记忆而已。”
空气凝固。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迪恩的光学镜：
“迪思将军，您想抓住这个赛尔，是为了情报。但杀死我，会失去一个可能为您创造更大价值的机会。”
“哦？你能创造什么价值？”
“优化。”我快速说，“这三个月中，我观察了海盗基地的运作：能源分配效率低下，至少浪费30%；运输调度混乱，相同路线的运输船经常空载往返；杂兵训练模式僵化，90%的时间在重复无用劳动。如果您给我权限和数据，我能在一个月内将‘暗礁’基地的整体效率提升15%以上。”
艾里逊嗤笑：“狂妄！你一个杂兵懂什么！”
佐格也帮腔：“迪思大将风，他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但迪恩抬手制止他们。
“具体方案。”他说。
我立刻回答：“第一，能源方面，基地的反应堆冷却系统是旧式单向循环，改用双向循环可节能20%。第二，运输方面，引入动态路径算法，根据货物优先级和舰船状态实时调度。第三，人员方面，建立技能档案，让杂兵从事擅长的工作，而非一律当苦力。”
这些都是穿越前在工厂实习时学的，稍微修改一下，套用在这里。
迪恩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下一秒就会下令开枪。
“放开他。”迪恩突然说。
猎隼一愣，但还是松开了我。
迪恩走到我面前，金属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
“P-7793，从此刻起，你的编号作废。你获得临时代号‘风云天’，直属我麾下。我给你七天时间，提交一份暗礁基地的优化方案。如果让我满意，你晋升为技术士官，权限高于艾里逊和佐格。”
艾里逊和佐格同时惊呼：“迪思大将军！”
“如果我不满意，”迪恩的猩红光学镜几乎贴到我的脸上，“你会被扔进反应堆，作为燃料。”
他松开我，转身：“带走赛尔。风云天，你跟我来。”
我扶着老疤，跟上迪恩。老疤低声说：“风天……不，风云天，你疯了？”
“也许。”我看着迪恩的背影，“但这是唯一活下来的机会。”
经过猎隼身边时，他看向我，光学镜闪烁，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频率说：
“你救那个杂兵时，我扫描了你的生理数据——你在恐惧，但依然选择救人。为什么？”
我停顿，同样低声回答：
“因为在这个狗屎一样的宇宙里，总得有人记得，我们曾经是‘人’。”
猎隼的光学镜定住了。
然后，他被押走了。
我跟迪恩登上暗刃号。在踏入舱门前，我回头看了一眼垃圾星。
堆积如山的废弃物，肮脏的天空，还有那些在远处张望的、和我一样的杂兵们。
我捏紧了拳头。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风天。
我是风云天。
我要活着，要往上爬，要在这残酷的宇宙中，抓住属于自己的命运。
暗刃号的舱门关闭，将垃圾星的恶臭和绝望隔绝在外。
迪恩走在前面，金属靴踏在合金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咔、咔”声。艾里逊和佐格跟在后面，对我怒目而视。
“风云天，你的临时权限已开通。”迪恩头也不回，“可以访问基地三级以下数据库，包括能源、运输、人员档案。七天，我要看到初步方案。”
“是，迪恩将军。”
“你的宿舍调到C区7室，单人舱。每天到主控室报到，向我汇报进度。”
单人舱！在海盗组织里，只有士官以上才有单人舱。艾里逊和佐格的脸色更难看了。
迪恩突然停步，转身看向我：
“记住，你的命现在是在你的大脑上。如果让我发现你在窃取机密、联络外敌，或做出任何可疑行为……”
他抬手，指尖伸出高频振动粒子刃，抵在我喉前。
“我会亲手拆了你。”
粒子刃散发的高热灼烧着我的皮肤。我强作镇定：
“明白，迪恩将军。”
迪恩收刃，转身离开。艾里逊和佐格瞪了我一眼，赶紧跟上。
一个低级海盗士兵走来，不情不愿地领我去新宿舍。路上，其他海盗杂兵都偷偷看我，眼神混杂着羡慕、嫉妒和幸灾乐祸。
C区7室，果然是个单间。虽然只有十平米，但有独立卫浴、工作台、终端接口。比杂兵舱的六十人通铺好太多了。
我关上门，靠在门上，长舒一口气。
手在颤抖。
刚才，我真的差点死掉。
但赌赢了。
我走到工作台前，启动终端。屏幕亮起，显示我的新身份：
代号：风云天
权限等级：B-3（临时）
隶属：迪恩直属技术顾问
状态：试用期（7天）
我调出暗礁基地的结构图和运行数据，开始分析。
能源系统确实老旧，运输调度一塌糊涂，人员管理近乎野蛮。优化空间很大。
但问题在于——如果我做得太好，迪恩会把我当工具一直用下去，但也会引起艾里逊、佐格更深的敌意。如果做得太差，七天后就是死期。
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足够让迪恩满意，又不至于显得太突出。
我埋头工作。
五小时后，初步方案框架完成。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准备休息。
就在这时，终端突然收到一条加密信息。
发信人未知，内容只有一串坐标和一个时间：“垃圾星，东北废料区，坐标X-77，风云天，明日凌晨04：00。单独前来。——C”
C？卡罗尔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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