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16分22秒
蓝色晶体——“深蓝核心”在实验台上方悬浮脉动，每一下光芒闪烁都让空气微微震颤。实验室内回荡着低沉的嗡鸣，像一颗沉睡巨兽的心跳。
“风云天！守卫突破第一道门了！”通讯器里传来杂兵的嘶吼，夹杂着能量武器开火的爆响。
我死死盯着数据终端屏幕：
“深蓝核心 – 赛尔号第七科研站制研 – 高浓度水系能量聚合体 – 当前稳定性：31% – 建议：立即注入稳定剂或启动强制休眠程序”
稳定剂？强制休眠？我快速翻阅终端记录。三个月前，赛尔号在此研究“古代水系精灵能量结晶化”，但实验失控引发爆炸，幸存者紧急撤离前启动了封锁程序。而这颗核心，是那次事故的产物——不稳定，但蕴含的能量足够炸平半个碎星-7。
“毒针！报告东侧情况！”我对着通讯器吼。
“全是机械守卫！至少二十台！我们被押回登陆舱了！铁砧那个蠢货在乱开火——”毒针的声音被爆炸声淹没。
“听好，我现在需要你们坚持至少十五分钟。实验室里有能量核心，不稳定，但也许能利用。”
“利用？你疯了吗？！”
“想活就按我说的做！”我切换频道，“老疤，飞船那边怎样？”
“铁砧带人撤回船上了，但他关闭了气闸，说‘防止守卫入侵’！毒针的人被关在外面了！”老疤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灰隼，那混蛋想让我们死在这里！”
果然。艾里逊和佐格安排的“观察员”，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回去。
倒计时：15分10秒
我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实验室——储藏柜、工作台、损坏的仪器……角落有个标着“危险：低温封存”的银色容器。
我冲过去打开容器。里面是三支手指粗细的注射器，充满冰蓝色液体，标签写着：“深蓝稳定剂 – 实验型 – 使用后需配合强制休眠程序”。
只有三支。终端显示需要至少五支才能完全稳定。
“风云天！守卫到主通道了！”跟我下来的两名杂兵——一个叫“瘦猴”，一个叫“铁皮”——正用能量步枪对着门外射击。激光束打在守卫金属外壳上溅起火星，但只能让它们略微迟缓。
那些机械守卫是赛尔号的“堡垒-III”型，半人高，四足，配备两门脉冲炮。不是正规军用型号，但数量足够淹死我们。
倒计时：13分45秒
“瘦猴，把左边那个柜子推过来堵门！铁皮，继续射击它们的关节！”我抓起两支稳定剂，冲向实验台。
终端显示强制休眠程序需要权限码。我尝试用海盗通用的破解工具，但赛尔号的加密等级太高。
“风云天！门要撑不住了！”
柜子被脉冲炮轰得碎片横飞。一只守卫的前肢已经挤进门缝。
我看向深蓝核心。稳定性掉到28%。如果它爆炸，我们都得死。但如果我能让它稍微“过载”一下……
“所有人，找掩体！我要给这东西加点料！”
我把两支稳定剂插入实验台侧面的注入端口，但将剂量调到最低——只注入三分之一。然后，我打开了核心的能量输出限制器。
“警告：输出限制已解除。核心能量释放将在60秒内提升至危险水平。”终端跳出红色警报。
“对，就是要危险。”
深蓝核心的脉动频率骤然加快，蓝光变得刺眼。整个实验室开始震动，空气温度骤降，墙壁结出冰霜。
门外的机械守卫突然全部停滞，它们的传感器被剧烈的能量波动干扰了。
“就是现在！打它们的核心！”
瘦猴和铁皮趁机开火，精准击中守卫胸口的能量核心。三台守卫接连爆炸。
但更多守卫涌来。
倒计时：10分20秒
“风云天！毒针他们快顶不住了！登陆舱的护盾值只剩12%！”老疤在通讯器里喊。
“让毒针带人往实验室方向撤，但别进主通道，走通风管道！地图上标了路线！”
“那你呢？”
“我有个计划。”我看向深蓝核心。现在它的稳定性掉到25%，但能量读数飙升了300%。我在赌——赌这颗核心的能量特性是“水系”，而水能导电。
我快速拆下实验室里的几个仪器电源，扯出导线，一头接在实验台的地线端口，另一头……
“铁皮，把导线拉到门口，缠在金属门框上！瘦猴，帮我拆掉那个激光切割机的电容！”
“你要干什么？”
“给守卫们洗个能量澡。”
我们手忙脚乱地布置。门外的守卫已经突破屏障，五台同时挤进来。我将最后一根导线接在深蓝核心的外部导出口，然后对终端输入最后一条指令：
“启动定向能量释放 – 目标：实验室正门区域 – 持续时间：3秒”
“趴下！！”
我扑倒在地，按下执行键。
深蓝核心猛然爆发出海啸般的蓝色能量洪流，顺着导线涌向门口。那不是火焰，是极低温高压的浓缩水能量，但在接触金属的瞬间，因剧烈能量交换产生电弧风暴。
噼里啪啦——！
整个门口区域被蓝白色电弧吞没。机械守卫在电击中剧烈颤抖，外壳融化，电路短路，接连爆炸。刺眼的光芒持续了三秒，然后骤然熄灭。
烟尘散去，门口只剩下七台守卫的残骸，金属融化成扭曲的疙瘩。通道里其他守卫暂时停滞，似乎在评估威胁。
“走！趁现在！”
我抓起最后一支稳定剂和终端数据卡，带着瘦猴、铁皮冲出实验室。毒针和两名幸存的杂兵从通风管道跳下来，浑身是血，但还活着。
“你他妈真是个疯子。”毒针喘着粗气说。
“疯子才能活下去。”我看向通道深处，更多守卫正在重新集结，“登陆舱还能用吗？”
“推进器坏了，但悬浮系统还在。问题是——怎么过去？”
守卫堵住了通往登陆舱的主通道。而倒计时：7分15秒
我看向手中的稳定剂。还剩一支，但不够稳定核心。不过，如果把它用在该用的地方……
“毒针，你带人从左侧迂回，吸引火力。瘦猴、铁皮，跟我来。老疤，让飞船降低高度，悬停在设施正上方，准备接应。”
“铁砧不会开舱门的！”
“他会开的。”我咬牙，“因为如果他不开，我会用这最后一支稳定剂，让深蓝核心提前爆炸——冲击波足够掀翻飞船。他要么一起死，要么接我们上去。”
毒针瞪大眼睛：“你真是疯了……”
“执行命令！”
我们分头行动。毒针带人向左侧通道射击，果然吸引了一部分守卫。我则带着瘦猴、铁皮冲向右侧——那里有一条紧急疏散通道的标识，但愿还能用。
通道尽头是气闸室，但控制面板损坏。铁皮用激光切割机强行切开阀门，外面是碎星-7灰暗的地表。狂风裹挟着粉尘扑面而来。
抬头，能看见“夜鸦-7”侦察舰正悬停在三百米空中，腹部舱门紧闭。
“老疤！让铁砧开舱门！告诉他，我手里有稳定剂，但深蓝核心还有六分钟爆炸！冲击半径五公里，他逃不掉！”
通讯器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铁砧气急败坏的声音：“风云天！你威胁我？！”
“是交易。开门，我们一起走。不开，一起死。你选。”
“迪恩将军要的是任务结果和我这个人。我死了，你觉得艾里逊和佐格能保住你？他们只会把你当替罪羊扔出去。”
又一阵沉默。然后，飞船腹部舱门缓缓打开，降下牵引光束。
“上来！快！”
“毒针！带人过来！坐标发送给你们了！”
三分钟后，所有人挤在牵引光束中上升。下方，守卫冲到气闸口，朝我们开火，但脉冲炮在狂风中准头大失。
倒计时：2分44秒
我们跌跌撞撞冲进飞船船舱。铁砧站在舱门边，脸色铁青，手里的枪对着我。
“把稳定剂给我。”
“等我们离开爆炸范围。”我推开他的枪，冲向舰桥，“老疤，全速爬升！离开碎星-7！”
飞船引擎轰鸣，向上冲刺。主屏幕上，碎星-7的地表越来越远。
倒计时：00:00
没有爆炸。
一片寂静。
铁砧愣住：“怎么回事？你不是说——”
“我骗你的。”我靠在舰长席上，浑身脱力，“深蓝核心在我启动定向释放后，能量水平骤降，稳定性反而回升到45%。它不会爆炸了，至少暂时不会。”
“你……你耍我？！”铁砧暴怒举枪。
但我更快。藏在袖中的自制电击器弹出，抵在他颈侧，按下开关。
滋啦——！
铁砧抽搐倒地。毒针和其余海盗下意识举枪，但瘦猴和铁皮已经用捡来的守卫残骸当掩体，枪口对准他们。
“放下枪。”我喘着气，但声音冰冷，“任务完成，我们该返航了。内讧？等回到暗刃号，让迪恩将军决定谁该受罚。”
毒针眼神闪烁，最终慢慢放下枪。其他人见状也收了武器。
“老疤，设定返航坐标。毒针，你负责看守铁砧——如果他再有任何异动，你有权处置。”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现在和他一样，都是‘任务中表现可疑的观察员’。”我盯着他，“但如果你配合，我可以向迪恩大人说明，你至少在后半段遵守了命令。如何选择，看你自己。”
毒针脸色变幻，最终点头：“……明白。”
飞船驶向超空间跳跃点。我坐在舰长席，看着主屏幕上逐渐远去的碎星-7。
那颗深蓝核心还在那里。我没有摧毁它，也没有带走它——因为它太显眼，太容易被追踪。但我拷贝了全部研究数据，包括核心的能量频率、结构图谱、甚至不完整的制造流程。这些，或许未来能用上。
而更关键的是，在终端的加密日志里，我发现了一条记录：
“深蓝计划关联项目：‘潮汐’ – 负责人：卡罗尔（外部合作顾问） – 状态：已终止”
卡罗尔。她曾和赛尔号合作过？ 他不是海盗吗？
“风云天。”老疤低声叫我，“暗刃号发来通讯请求，是迪恩将军。”
该来的总会来。我整理了一下制服，打开通讯。
迪恩的全息影像出现在舰桥中央。他猩红的光学镜扫过船舱——被捆着的铁砧、脸色苍白的毒针、带伤的船员，最后落在我身上。
“任务报告。”只有三个字。
“目标设施确认为赛尔号废弃科研站。发现不稳定能量核心‘深蓝’，已采集完整数据。遭遇自动守卫系统，击毁二十三台，我方轻伤四人，无阵亡。核心因能量释放过度进入休眠状态，建议后续小队回收。任务全程记录已备份，可调阅。”
我递上数据卡。迪恩的影像抬手，数据流在他眼中闪过。他看了足足一分钟。
“铁砧和毒针，有违规行为？”
“铁砧在任务中擅自关闭舱门，将同伴置于险境。毒针前期指挥有失误，但后期配合行动。具体评估，请大人审阅战斗记录。”
我把皮球踢了回去。让迪恩大将军自己判断，比我告状更有效。
迪恩沉默片刻，说：“做得不错，风云天。你的正式晋升令将在返回后下达。权限A-5，直属小队编制二十人，资源配给按士官长标准。”
“谢迪恩将军。”
“但，”他话锋一转，“你私自调整任务目标——没有摧毁或带回核心，而是选择留待后续。为什么？”
果然问了。还好我早已准备好了答案：
“原因有三：第一，核心不稳定，强行搬运可能途中爆炸。第二，它蕴含的水系能量技术，可能对海盗的能源研究有价值，摧毁可惜。第三，留下它，可以作为诱饵——如果赛尔号想回收，我们可以守株待兔。”
迪恩的光学镜微闪。我知道他在计算这个决策的利弊。
“批准。七十二小时内，我会派工程队前往回收。现在，返航。”
通讯切断。
我长舒一口气，瘫在椅子里。手还在微微颤抖。
“我们……成功了？”瘦猴不敢相信。
“暂时。”我看向窗外逐渐接近的暗刃号，“但真正的考验，回去才开始。”
艾里逊和佐格绝不会善罢甘休。铁砧的账，他们会算在我头上。而迪恩的“赏识”，既是护身符，也是靶子。
但至少，我躲过了第一场实战。
我从怀里摸出卡罗尔给的数据芯片。刚才在实验室破解终端时，我偷偷插进去读取了一下——里面除了她说的那些事故记录，还有一个隐藏文件夹，密码是我在垃圾星见到她时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把握那个度”。
我输入密码，文件夹打开。里面只有一行字：
“当你需要真正盟友时，来‘暗潮酒吧’，找酒保说‘齿轮需要润滑油’。”
暗潮酒吧。海盗地盘里最鱼龙混杂的地下情报窝点。
我把芯片收好。
路还很长。但方向，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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