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站在演播厅后台的走廊里，指尖捏着的解约协议边缘已经被汗渍浸得发软。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亮着刺目的绿光，像极了他此刻职业生涯的底色——看似有路，实则一片茫然。
助理“深哥，真打算签？” 助理小吴手里攥着一杯没开封的冰美式，递过来时杯壁凝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滑，“这可是……幼儿园啊。”
林深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算不上笑的表情。三个月前，他还是顶流男团“逐光”的主唱，舞台上追光灯追着他，粉丝的尖叫能掀翻场馆顶棚；三个月后，团解散，队友各奔东西，他被经纪公司半雪藏，手里唯一的橄榄枝，居然来自市中心那家名头响当当的“星光稚语”幼儿园，邀请他担任“特色美育老师”，负责教孩子们唱歌、做手工，偶尔客串一下活动主持。
林深“不然呢？” 林深把解约协议塞进背包，拉链拉到一半卡住了，他烦躁地拽了两下，“总不能在家啃老本。”
小吴欲言又止。谁能想到，曾经在舞台上唱着《逆光飞行》的林深，要去对着一群奶声奶气的小朋友唱《两只老虎》？可看着林深眼下的青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解散后的这三个月，林深推了无数个不靠谱的商演，拒绝了直播带货的邀约，死守着最后一点体面，也快把自己熬垮了。
星光稚语幼儿园坐落在老城区的梧桐巷里，红砖墙爬满了爬山虎，铁艺大门上挂着彩色的风车，风一吹就哗啦啦响。林深站在门口，看着里面跑跳的孩子，突然有点手足无措。他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和卡其色裤子，头发也剪短了，刻意收起了舞台上的锋芒，可还是被门口的保安打量了好几眼。
林深你好，我是来报到的林深。” 他递上身份证，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
保安保安大爷接过证件，眯着眼睛对照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哦！你就是那个唱歌的小伙子吧？园长在二楼办公室等你呢，直走右转。
林深的脸有点发烫，点点头往里走。幼儿园里飘着消毒水和奶香混合的味道，走廊墙上贴满了孩子们的涂鸦，歪歪扭扭的太阳、长着翅膀的小猫，还有几个连五官都画不全的小人儿。路过小班教室时，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扒着门框喊：“叔叔！你长得好好看！”
林深下意识停下脚步，对上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正尴尬着，身后传来一个清冽的女声：“朵朵，不许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他转过身，撞进一双含笑的杏眼里。女人穿着浅杏色的连衣裙，腰间系着一条碎花围裙，手里拿着个装满彩色卡纸的收纳篮，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落在她身上，连发丝边缘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苏晚“抱歉，孩子们比较热情。” 她走上前，伸出手，“我是这里的班主任，苏晚，负责大班。园长说今天有新老师来报到，应该就是你吧？
林深林深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的皮肤温软细腻，他连忙松开，耳根发烫：“是，我是林深。
苏晚“林老师，跟我来吧，园长办公室就在前面。” 苏晚转身带路，脚步轻快，裙摆随着走动轻轻晃动，“星光稚语的孩子都很可爱，就是有时候有点调皮，你多担待。”
林深跟在她身后，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不知道是她身上的香水味，还是走廊里摆着的盆栽散发的。他偷偷瞥了一眼她的侧脸，睫毛很长，鼻梁小巧挺直，嘴角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春日里化开的冰溪，温柔又干净。
园长园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姓陈，说话和蔼可亲。她递给林深一份厚厚的员工手册，又翻出课程表：“林老师，你的课主要集中在上午，周一教大班唱歌，周二小班手工，周三中班音乐游戏……周五全园的活动课，你负责带孩子们做律动操。
林深看着课程表上密密麻麻的安排，有点头晕。他连自己的作息都打理不明白，现在要对着一群精力旺盛的孩子，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林深“陈园长，我……” 他想说自己可能不太合适，话到嘴边，却瞥见窗外苏晚正蹲在花坛边，帮一个摔倒的小男孩擦眼泪，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园长“放心吧，苏老师是我们这里最有经验的班主任，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她。” 陈园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着说，“苏老师带的大班，是我们园里最难搞的一群小家伙，不过有她在，准没问题。”
林深点点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签下聘用合同，指尖落在自己名字上时，笔尖顿了顿——从万众瞩目的舞台，到叽叽喳喳的幼儿园，这一步跨得太大，连他自己都觉得恍惚。
走出园长办公室时，苏晚正好带着大班的孩子从操场回来。孩子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一个个仰着小脸，好奇地打量着林深。
苏晚“林老师，要不要现在去大班熟悉一下环境？” 苏晚停下脚步，笑着问，“正好孩子们刚上完户外活动课，现在在教室喝水吃点心，比较安静。”
林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他跟着苏晚走进大班教室，瞬间被扑面而来的喧闹声包围。彩色的桌椅摆成圆形，地上散落着积木和绘本，几个孩子举着手里的小饼干跑来跑去，还有个小男孩正踮着脚，试图把自己的水彩画贴到最高的墙面上。
苏晚“安静！” 苏晚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神奇的威慑力。原本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孩子们齐刷刷地看向她，连最调皮的小男孩都缩回了手，乖乖坐回座位。
林深看得目瞪口呆。他在舞台上能掌控几万人的场馆，可面对这二十几个不到六岁的小家伙，却觉得无从下手。
苏晚“孩子们，这位是新来的林老师，以后会教大家唱歌和做手工哦。” 苏晚侧身让出位置，把林深推到孩子们面前，“跟林老师打个招呼吧。”
孩子“林老师好！” 孩子们的声音参差不齐，却透着一股子天真烂漫。
林深林深僵硬地挥了挥手，挤出一个笑容：“大家好。”
孩子话音刚落，一个坐在前排的小男孩突然站起来，指着他喊：“老师！你是不是电视上唱歌的那个哥哥？我妈妈手机里有你的歌！
林深的笑容僵在脸上，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孩子真的吗？林老师会唱歌？
孩子老师唱一个！唱一个！
孩子“我要听《小星星》！”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喊着，苏晚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朝林深做了个“自求多福”的鬼脸。林深看着眼前一张张期待的小脸，又看了看旁边笑意盈盈的苏晚，深吸一口气——算了，不就是唱歌吗？他这辈子，还没在这么“硬核”的舞台上唱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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