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挤满了人。蒸汽从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烟囱里喷涌而出，在潮湿的空气中凝结成白色云雾。穿着崭新黑袍的一年级新生们紧张地攥着行李箱把手，家长们忙着最后叮嘱——有的在检查行李，有的在整理衣领，有的只是紧紧拥抱。
秋·张“记得每天吃早餐，哪怕第一节是草药课。还有，如果斯内普教授——我是说，如果斯莱特林的院长说话刻薄，别往心里去。他就那样。”
秋·张“写信不用每周都写，太频繁猫头鹰会累。但至少……每月一封，好吗？”
沈望舒“我会的。”
望舒抱了抱她，然后转向塞德里克。
沈望舒“爸爸。”
塞德里克弯下腰。他今天领口别着魔法部的徽章——他等会儿要直接去开会。但他此刻的眼神只是一个普通父亲。
塞德里克“如果有人欺负你，告诉教授。但如果有人欺负你的朋友……”
他压低声音。
塞德里克“记得我教你的那个咒语。无声施法，瞄准手腕。足够让对方松手。”
望舒认真点头。然后她看向玉兮。
玉兮站在两步之外，手里攥着一个自己缝的小布袋——里面是晒干的薰衣草和一点从花园里捡的彩色石子。昨晚她熬夜做的护身符，现在却羞于递出去。
望舒走过去，接过布袋，小心地放进袍子内袋。
沈望舒“我会把它放在床头。”
沈望舒“明年这时候，我们就能一起在站台了。”
叶玉兮“你要交到朋友。”
沈望舒“那你也要答应我，在家别总一个人待着。帮妈妈照顾草药园，或者……给自己找点事做。好吗？”
玉兮点头。其实她不知道能做什么。
汽笛响了。第一声，悠长而沉重。
望舒最后拥抱了每个人，然后拎起箱子登上列车。她在车厢门口回头挥手。秋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塞德里克搂住她的肩膀。
列车启动时，玉兮往前追了几步。透过模糊的车窗，她看见望舒在和一个红头发的女孩说话——那女孩正费力地把一个巨大的皮箱往上抬，望舒伸手帮了一把。
然后列车拐弯，消失了。
站台突然变得很空。秋擦了擦眼睛，深吸一口气。
秋·张“好了。我得去部里了，今天麻瓜文化研究部要接待一个瑞典代表团……玉兮，你要跟爸爸去魔法部转转，还是回家？”
叶玉兮“回家。”
玉兮说。其实她想去对角巷——一个人去，看看没有望舒在身边的对角巷是什么样子。但她没说出口。
塞德里克看了看怀表——那是一块老式的银表，表盖上刻着赫奇帕奇的獾，是他在N.E.W.T.考试全优时父亲送的。
塞德里克“我送你回去再幻影移形。时间来得及。”
秋·张“不用，我开车带她回去。你快去吧，珀西最讨厌人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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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房子变得很大。
早晨，秋六点半起床准备早餐，七点半出发去魔法部——她通常会用飞路粉。塞德里克的时间不固定，傲罗的工作取决于黑巫师们是否想按时打卡犯罪。有时候他凌晨才回家，带着一身烟硝和某种苦涩草药的味道；有时候他整个白天都在，在书房里写报告，羊皮纸堆得比玉兮还高。
玉兮学会了给自己做简单的午餐：三明治，或者加热秋事先做好的炖菜。下午，她通常待在望舒的房间里。书架空了一半，衣柜里只剩几件便袍。
对角巷在周末十分热闹。玉兮从破釜酒吧的壁炉里跌出来时，汤姆老板只是抬了抬眼皮，继续擦他的玻璃杯。
她走进咿啦猫头鹰商店，不是想买，只是想看看。那些琥珀色，金色，黑色的眼睛在笼子里注视着她，偶尔发出轻柔的咕咕声。店主是个说话慢吞吞的老巫师，他看玉兮只是看，也不赶人，反而递给她一小把猫头鹰食。
万能角色“喂喂那只雪枭。它从芬兰来，有点想家。”
玉兮照做了。雪枭的喙轻轻啄过她的指尖，不疼。
走出商店时，一个身影从翻倒巷的方向疾冲而出。确切地说，那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孩。手里抱着一摞旧书。跑得匆忙，他边跑边紧张地回头张望，完全没看前方——
“砰！”
两人结结实实撞在一起。书散落一地，玉兮连忙蹲下帮忙捡。
叶玉兮“对不起，我没看路——”
玉兮慌忙蹲下，开始捡拾那些厚重的书籍。她的手碰到一本深褐色封皮的书时，动作突然顿住——这本书没有书名，封面上只有一个凹印的，模糊的蛇形图案，边缘已经磨损得几乎看不见。
男孩——莱纳斯·博克——脸色瞬间白了。他几乎是扑过来，一把将那本书从玉兮手中夺过，塞进最底下，用其他书严严实实地盖住。
莱纳斯·博克“不，是我的错。我在躲……呃，没什么。”
叶玉兮“这本书……”
莱纳斯·博克“哦，这个？替别人买的。”
莱纳斯的回答快得不自然。这时玉兮注意到他右手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像是被人用力抓握过。
莱纳斯察觉到她的目光，迅速将袖口往下拉了拉。
莱纳斯·博克“你是霍格沃茨的？”
叶玉兮“不是，明年才是。”
莱纳斯·博克““我也是。”
莱纳斯似乎松了口气，他重新打量玉兮，目光在她东方特征的面容上停留片刻。
莱纳斯·博克“我叫……莱纳斯。莱纳斯·博克。”
他说姓氏时有个极其微妙的停顿。玉兮没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秋告诉过她。博克——这个姓氏在翻倒巷有着特殊的分量，谁都知道博金博克店，专门售卖黑魔法物件。
叶玉兮“我叫叶玉兮，叶子的叶，玉佩的玉，归去来兮的兮。”
莱纳斯的瞳孔骤然收缩。
莱纳斯·博克“姓叶？那个……”
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随即意识到失礼，强迫自己站稳。
莱纳斯·博克“……那个被诅咒的东方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对角巷的喧闹声——小贩的叫卖，猫头鹰的啼叫，孩子们的欢笑——在这一刻都退得很远。玉兮看见莱纳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逡巡，像是在评估风险，又像是在对抗内心某种本能的警告。
叶玉兮“我只是姓叶。”
玉兮垂下眼睛。她早已习惯这种反应——惊讶，恐惧，然后是刻意拉开的距离。秋教过她：不要解释，不要争辩，保持沉默就好。
莱纳斯没有立刻接话。他咬了咬下唇，似乎在权衡什么。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着斯莱特林学院袍的高年级学生从翻倒巷方向走来，为首的男生有一头精心打理的黑发，脸上的表情冷得不像话。莱纳斯的脸色变得难看，下意识侧身，用玉兮挡住自己半个身子。
莱纳斯·博克“我得走了。”
他急促地说，但脚步没动，目光还钉在玉兮脸上。那眼神复杂极了——恐惧是真的，好奇也是真的，还有一丝近乎莽撞的，属于少年的不服气。
莱纳斯·博克“但是……如果你明年入学，也许我们会在火车上再见。”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补充道：
莱纳斯·博克“小心那些……问你太多问题的人。尤其是斯莱特林的。”
说完，他抱着书转身钻进人群，消失在对角巷交错的巷道里。玉兮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阳光依旧很好，但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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