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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慈父多败儿

喜美:春欲揽

步云舒下葬不过数日,府邸的悲戚仍裹着寒意漫在廊庑间。

檐下白幡还在寒风中轻摆,下人往来皆敛声屏气,唯有喜淮年带回来的两个奶娃娃,不知愁绪,偶尔发出的咿呀声,给死寂宅院添了丝突兀动静。

先前丧仪缠身,两娃娃暂随喜淮年歇在漱玉轩,如今下葬事了,总不能一直跟着自己住。

府邸虽阔,其余各房或偏远或牵涉内眷,安置幼童终不妥帖,喜淮年也难放心。

“书翊住哪一处?”

他漫不经心地问向管事陈默,语气里带着久未过问家事的疏淡。

陈默躬身应道,声气平稳如古井无波,“回王爷,世子三岁便迁入承晖院了,这些年一直住在那儿。”

他跟随喜淮年多年,深知这位王爷心思多在朝堂政务,家中琐事难得上心,此刻一问,倒像是忽然记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

喜淮年闻言转身便走,脚步径直朝向承晖院,丝毫未作迟疑,身后陈默望着他的背影,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雪粒子簌簌砸落,承晖院静得能捕捉到雪触青砖的细碎声响。

飞檐覆着层薄雪,院中光秃秃无半分树影遮蔽,倒显出几分过分的敞亮。

喜淮年踏雪入院,目光扫过庭院,眉梢微挑,“这院子倒是开阔。”

陈默躬身回话,“世子去年让人挪了桂树与影壁,说练舞得要敞亮地界。”

喜淮年眼底掠过赞许,“这般布置,倒合他性子。”

行至正房前,朱门紧闭,檐下铜铃被风拂得轻响。

喜淮年驻足问,“他住这儿?”

陈默忙应,“正房改作书房了。”

“世子说空间敞亮,读书习字舒坦,王妃在世时也夸过这般安排妥当。”

“懂得取舍,是好事。”喜淮年颔首,又指向西厢,“这间可还空着?”

“一直空着。”

“世子平日不是在书房就是在武场,西厢常年落锁。”陈默顿了顿,补充道,“世子自己住在东厢,说是向阳暖和。”

喜淮年当即道:“正好,让那两个丫头搬来西厢。”

“你去吩咐人收拾妥当,被褥炭火都要最好的,别冻着孩子。”

陈默闻言一惊,忙劝,“王爷,世子最重清净,书房住处向来不许人靠近。”

“何况是两个那么小的小姐,住一块难免会吵到……王爷是不是等世子回来再议?”

“不必。”喜淮年摆手,“书翊性子豁达,不会计较这些。”

陈默仍不放心,“世子平日虽温和,可这毕竟是他的院子……”

“怎么?”喜淮年瞥他一眼,“这府里的事,本王还做不得主了?”

“老奴不敢。”陈默垂手,“只是世子那边……”

喜淮年淡淡道:“他若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

“两个孩子年纪尚小,能吵着他什么?”

陈默:“……”

见人心意已决,陈默只得咽下未尽之言,低声回了个“是”。

心下暗道:常年不回府,一回来就给儿子添堵,还说“他没那么小气”。

合着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还得替您擦屁股。

世子要是翻脸,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雪渐渐密了,陈默领着十几个下人里外忙碌着。

洒扫的洒扫,添置的添置,除了原先的两个乳母,又特意挑了十来个机灵的婢女。

两个小主子的行李实在不多,不知是王爷归程仓促未及备妥,还是本就这般素简。

绣娘们连夜赶制着衣裳鞋帽,那些小物件摊在桌上,衣裳小小的,帽子小小的,连鞋也小小的,倒显出几分可爱。

陈默正嘱咐着小厮什么,话未说完,院门口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喜书翊踏雪而来,肩头落着细雪,目光轻飘飘地扫过陈默。

喜书翊“方才说,西厢谁要住?”

陈默一时语塞,喉结滚动了下。

若直接说两位小姐要搬进来,只怕世子当场就要发作。

他斟酌着字句回道:“回世子,王爷吩咐老奴收拾西厢……”

喜书翊“呵。”

喜书翊轻笑一声,不用想也知道,那人又打他院子的主意。

连日积压的委屈与愤怒在这一刻终于迸发。

喜书翊“谁准外人住我院里的?”

“我准的!”

熟悉的沉厚嗓音自身后传来,喜淮年怀抱幼童缓步走来,臂弯里的小家伙裹着明黄锦被,小短腿蹬着绣鞋,脑袋瓜歪在他肩头。

喜书翊立在阶前,雪粒子沾湿了他的眉睫。

他从未见过爹爹对哪个孩子这般上心,这几日简直形影不离,用膳揽他在膝头,饮茶时圈在臂弯,连与幕僚议政时都要让那团小身影偎在胸前。

不知情的,怕是以为这是喜淮年头一回当爹。

府里上下都说这两个奶娃娃是双生,喜书翊却暗自存疑。

且不说两个孩子模样只有六七分相似,单看性情便知不是一路:一个静如秋水,一个闹若飞雀。

更要紧的是,爹爹待她们两个分别是不同的。

那漓沅乖得惹人疼,从不大声哭闹,醒着也只是安静打量周遭,喜淮年对她总含三分怜惜,目光柔得似春水漫过心间。

而对眼前这个整日咯咯笑个不停的小人儿,却是凄风藤爱里掺着三分纵容,一口一个“泠泠”地唤着。

喜书翊听着只觉得荒唐,谁家当爹的会给自己女儿取名这么随便的?

正思量间,喜淮年将怀里的泠泠往上托了托。

那小丫头竟也不怕生,睁着乌溜溜的圆眼睛直望着喜书翊,咧开缀着几颗乳牙的小嘴,冲他咯咯笑出声来。

喜书翊“爹!这院子是娘亲留给我的!凭什么让外人住进来?”

喜淮年不紧不慢地抚着泠泠的背,抬眼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急什么?刚路过你的书房,瞅着不少东西挺眼熟啊,还有墙角那把青锋剑,剑穗是你娘亲绣的吧?”

喜书翊脸“唰”地变了色,怒色瞬间褪下去,反倒有点慌,眼神飘来飘去。

喜书翊“我……我就是见那些东西在你那儿闲着,怕放坏了才挪过来的!”

“哦……闲着!”喜淮年嗤笑一声,掂了掂怀里的泠泠,小家伙咯咯笑起来,小手还抓着他的衣襟。

“我书房终日熏着防潮香,紫檀架每旬都有人养护,倒要你来操心?趁我外出搬空半个书房时不见你手软,如今借你间厢房倒舍不得了?”

喜书翊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几下,终是没出声。

积雪在他靴底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见儿子这般模样,喜淮年语气稍缓,“西厢房统共就三间屋,两个小丫头占不了多少地方。”

“你当年搬走的可都是孤本兵器,这般算来,到底是谁亏了?”

喜书翊“可……可她们是外人!”

喜书翊还想争。

“什么外人?”喜淮年打断他,指尖轻点泠泠鼻尖,“既进了宸王府的门,就是你的妹妹。”

“当兄长的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喜书翊咬紧下唇,雪光映得他眼角发红。

知道再争无益,只得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喜书翊“知道了。”

喜书翊怎么也想不到,那是勉强的“知道了”,竟成了平静日子的休止符。

他打小养成早睡早起的规矩,天擦黑便歇下,五更天准醒,院里的晨露还没干,他已在武场练出一身汗。

可自打泠泠住进西厢,这节律就碎的彻底,白日里那丫头对着喜淮年笑得眉眼弯弯,小手抓着胡须咿呀撒娇,活脱脱一个讨人喜的小天使。

可一入夜,像是被换了魂魄般,哭声陡然刺破夜幕,尖利得几乎要掀翻屋顶。

承晖院是按规制键的对称格局,东西厢房隔着开阔庭院遥遥相对,立在东厢门口,西厢窗棂里的动静清晰可辨。

每到深夜,喜书翊总能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穿透夜色,紧接着便是乳母急得发颤的哄劝声,“小祖宗哎,快别哭了。”

伴着廊下来回踱步的脚步声,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

他扒着窗棂望过去,总能见乳母抱着那小丫头团团转。

时而拍背时而颠腿,泠泠却不领情,小身子扭来扭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玉珠,啪嗒啪嗒砸在乳母衣襟上。

哭声从起初的尖利渐渐熬得沙哑,直到哭脱了力,才抽抽搭搭地靠在乳母怀里睡去。

最叫喜书翊气闷的是,这小祖宗转天便能瘫在襁褓里呼呼大睡,雷打不动,睡到日上三竿。

而他自己,整夜被哭声搅得合眼不得,耳边总萦绕着那咿呀的哭腔,天不亮就得强撑着昏沉的脑袋起身。

书房的课业不能落,武场的操练不能停,几日下来,眼底青黑像晕开的墨,整个人焉焉的没了往日神采。

“哇啊——哇啊——”

孩子的哭声又一次划破夜空,连续十几天的折腾让喜书翊的耐心彻底耗尽。

他猛地坐起身,对着门外沉声道:

喜书翊“陈叔,你去跟乳母说,今夜要是再哄不住,明日就收拾东西走人。”

门外陈默的声音透着为难,“世子,小姐毕竟还小……”

喜书翊“小就能没完没了地哭?这十几天我就没睡过囫囵觉,王府上下也被搅得鸡犬不宁!再哭下去,我先掀了西厢房,谁也别想清净!”

西厢房里,烛火昏黄。

乳母抱着哭闹不止的泠泠,急得额角冒汗,枯瘦的手轻拍着襁褓,嘴里不住的念叨,“小祖宗哎,都三更天了,您再这么哭下去,老奴这身子骨真要撑不住喽……”

门帘“哗啦”一声被风掀起,喜淮年披着墨狐大氅立在门边,衣摆还带着深秋的寒意。

他伸手接过哭的几乎喘不上气的小人儿,动作轻柔,说来也奇,方才还撕心裂肺的哭声,竟渐渐弱了下来,变成小猫似的细微呜咽。

小家伙抽抽搭搭地,小手却紧紧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王爷,要不要传太医……”陈默轻声请示,话未说完,便被喜淮年抬手止住。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团子,手指轻轻擦过她哭红的小脸,目光往东厢紧闭的窗户瞥了一眼,声音沉稳却温和,“传话下去,世子明早辰时再起,不必按平日的规矩早课了。”

东厢房里,喜书翊正使劲往耳朵里塞棉团,一抬眼看见对面檐下晃动的烛光和那道挺拔的身影,手指突然停住了。

他“噗”地吹灭了桌上的蜡烛,把自己埋进了黑暗里。

自那夜后,喜书翊未对西厢哭声置一词。

棉絮塞尔成了睡前常事,烛火下彻夜习武至精疲力尽成了日常。

拳脚起落间震落汗珠,刀剑交锋时劈开夜色,唯有累到倒塌便睡,才能暂避那缠人的声响。

可拂晓卸劲装时,对面总会飘来喜淮年温言软语,伴着泠泠咯咯笑声,脆生生钻入耳膜,像细针般,精准扎在心口最软处,搅得人莫名发涩。

同住一院,确似隔了层无形高墙,喜书翊与两位新来的妹妹始终疏淡如水。

他实在喜欢不起这两个骤然闯入生活的小身影,纵知稚子无辜,心底也生不出半分亲近,不厌恶已是极致克制。

直到那场家宴,他才真切见识到,何为“父爱如山,塌方泥石流”般的毫无底线。

漓沅乖乖靠在乳母怀里,小脑袋歪着紧贴肩头,乳母舀起山药粥递到嘴边时,她就乖乖张嘴小口抿,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小蝴蝶停在眼皮上,软乎乎的特别招人疼。

泠泠却挥舞着藕节似的小胳膊,非要够那桌上的烤羊腿,腕间银铃叮当作响。

沈氏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柔声劝,“小姐肠胃还嫩,油腻的吃多了不舒服。”

话音未落,泠泠小嘴一瘪,金豆子啪嗒啪嗒往下掉,直接滚进了衣领里。

喜淮年当即放下银箸,眉头紧蹙,伸手取过侍女手中的餐刀,“哭什么,爹爹给你切便是!”

薄如蝉翼的羊肉递到唇边,小家伙立时破涕为笑,砸砸吃得香甜,涎水都沾到了嘴角。

喜书翊正发愣,忽见自己碗中多了个鸡腿,耳边传来爹爹难得温和的嗓音,“书翊正在长身子,多吃些,好好补补。”

宴散,众人次第离去。

喜书翊刻意落在最后,看着前方那个令他仰望的身影。

喜淮年似有所觉,正要回头与他说话,怀中的泠泠突然“哇”地一声,将晚膳吃的尽数吐在他玄色大氅上。

奶渍混着未消化的肉糜顺着锦缎纹路往下淌,在烛火下泛着油光。

“传太医!!!”

当夜宸王府人仰马翻。

承晖院彻夜灯火通明,苦涩的药味混着侍女匆忙的脚步声,惊飞了檐下宿鸟。

喜书翊独坐书房,听着窗外杂沓的动静,索性铺纸研墨。

狼毫在宣纸上反复游走,直到晨光浸透窗纸,西厢的哭声渐渐歇了,他才搁下笔。

案头密密麻麻写满同一行字:“慈父多败儿。”

墨迹深深浅浅,浓处力透纸背,淡处似泪痕斑驳。

自那以后,便是长达五载的朝夕相处。

一株根骨秉正,持身肃然;一株乖巧温顺,静敛自持;还有一株歪歪斜斜,生长野蛮。

五载光阴催得枝干拔节,却磨不去心隙,同檐而居终是咫尺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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