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刮进市局大院，将公告栏上的纸张吹得哗哗作响。邢靖越拎着一只边角磨得发白的黑色行李箱，站在重案组办公区的门口，指尖夹着的调令还带着长途车程的褶皱。他刚从五百公里外的云城调过来，顶着“重案组刑警支队长”的头衔，今天是正式报到的日子。
走廊里弥漫着咖啡和旧案卷的混合气味，打印机哒哒作响，白板上用红笔圈着三起悬案的嫌疑人头像。正想找个标识牌确认方向，办公室门“砰”地被推开，一个肩扛两杠一星、腰间挂着对讲机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上来，脸上带着几分爽朗的笑意：“是邢队吧？我是重案组教导员郑洪先，你可以叫我老郑，我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邢靖越伸出手，掌心的茧子蹭过对方的虎口，力道沉稳：“邢靖越，以后麻烦郑教多照应。”
郑洪先拍着他的胳膊往里走，嗓门洪亮得压过了周围的键盘声：“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号，那起横跨连环凶杀案，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要查数月，结果你却带着重案组二十一天就敲定全部证据链，将主犯和帮凶一网打尽。”
邢靖越底头轻笑一声，谈话间，两人穿过十二排办公桌，工位上的警员纷纷抬头，目光里掺着好奇与打量。邢靖越微微颔首，视线扫过墙上的值班表——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二十九个名字，最顶端的支队长一栏，还是一片空白。
邢靖越跟在郑洪先身后，来到重案组的办公室，他一开门，门里几个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郑洪先指着身后穿着的邢靖越：“这是邢靖越，从云城调过来担任重案组组长的，以后就是你们的直系领导了，大家鼓掌欢迎一下。”
一阵巴掌声响起，邢靖越走上前立正行立“各位好，我是邢靖越，刚调过来主持重案组工作，今后共事，还望大家各尽其责，通力协作。”
“喏，这就是你的临时工位。”郑洪先指着靠窗的位置，桌上摆着崭新的警徽和未拆封的案卷夹，“支队长专属办公室还在翻新，得等一周才能用，你先凑活……”
他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铃声突然划破了办公区的嘈杂。是放在郑洪先办公桌上的红色紧急专线，这电话一响，往往意味着有大案发生。
郑洪先的脸色瞬间变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抓起听筒。“喂？”他刚吐出一个字，眉头就猛地拧成了川字，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一点点沉了下去，眼神里的凝重几乎要溢出来。邢靖越站在原地，敏锐地捕捉到老陈重复了两遍“确定吗”，握着听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短短两分钟的通话，却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郑洪先“啪”地挂了电话，转身看向邢靖越，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邢队！紧急情况！城郊的青临河下游，一名摄影师在拍照时遇到一个银色的行李箱，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具尸体报案人现在已经吓瘫了，现场已经有辖区派出所的人去封锁，但这案子性质太恶劣，市局刚下的指令——重案组全权接手，这案子，交给你了！”
邢靖越的眸色骤然一沉，眼底的平静被锐利的锋芒取代。他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将行李箱往旁边的空地上一放，抓起椅背上搭着的警服外套，利落地套在身上。指尖扣住桌角那个沉甸甸的勘查包，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备车。”邢靖越的声音冷冽而沉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通知法医科，二十分钟内必须赶到现场。另外，让人立刻调取青临河上下游十公里范围内的所有监控，尤其是沿岸的农家乐和路口的摄像头，我要在车上看初步汇总。再联系水文站，把今天的水流速度和走向数据发过来。”
郑洪先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布置任务，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他立刻抓起对讲机，沉声下达指令。办公区里的警员们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起身行动，原本的嘈杂变成了有序的忙碌。
刑靖越最后扫了一眼墙上的值班表，支队长那一栏还是空白。他抬手扯了扯警服的衣领，目光落在窗外疾驰而过的警车方向，眸色深沉如夜。
这是他报到的第一天，也是这场硬仗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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