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在一起几周就说“我爱你”，是不是疯了？

应该是吧。

可如果对方是灵魂伴侣呢？是不是就没那么疯了？

大概率是。

至少奇犽希望大家都这么想。毕竟爱上灵魂的另一半，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那人本该就是全世界最容易爱上的存在。

对奇犽来说，确实如此。

爱小杰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他笑的时候自己也会跟着笑，他开心的时候自己的嘴角也会不自觉上扬。小杰就像小太阳，温暖又耀眼，有时候奇犽甚至不敢直视他——只要小杰看他一眼，满心的喜欢就快要把他的肺都撑炸了。

可问题来了——他爱小杰，是因为他们是灵魂伴侣吗？灵魂伴侣到底是什么？真的像传说里那样，是共享半片灵魂的存在？还是有什么科学依据？

奇犽不知道。他从来没特意查过灵魂伴侣的资料，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撞上这种好运，提前研究这种大概率轮不到自己的事，纯属浪费时间。学校里也只教过几对著名灵魂伴侣的成就，连皮毛都算不上。

如果想搞懂灵魂伴侣的真相，想知道自己和小杰到底为什么能这么契合，只能靠他自己查。

于是奇犽就盘腿坐在高中正门的老槐树下，摊开了一堆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打印的论文，还有从旧杂志上剪下来的零散报道，恨不得把能找到的资料都扒拉一遍。

可惜有用的信息少得可怜，他的笔记本上只写了满满一页觉得有意思的内容，这点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

“奇犽——！！！”

后背突然遭了一记猛撞，奇犽差点脸朝下扎进土里。紧接着一双结实的胳膊圈住他的肩膀，把他拽得坐直稳住。熟悉的笑声在耳边炸开，奇犽深吸一口小杰身上的松木清香，顺势往后靠进了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怀抱里。

“小杰。”他轻声开口，暖意顺着脊梁骨往四肢百骸蔓延，“考完了？”

“嗯！”小杰把脸埋在他的发顶，还是不肯松开圈着他的手。

“考得怎么样？”

耳边传来一声含糊的咕哝，奇犽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这么差？”

“数学从来就没好过啊奇犽！我这次说不定真挂科了！”

奇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吐槽：“怎么可能挂？上周我陪你练了整整一周，你明明做得挺好的，总不能一上考场就把知识点全忘光了吧？”

“可万一我真忘了呢？万一考得太差拉低了总分，那我们还怎么考同一所大学啊！”

恐慌瞬间攥住了奇犽的心脏，像小杰担心的那样，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焦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恐惧也只是没用的情绪而已。

小杰数学挂科是有可能，但他们绝对不能分开。

“放心吧，”奇犽的语气异常坚定，容不得半点质疑，“我们不是已经提交灵魂伴侣奖学金的申请了吗？奖学金是按两人的平均分算的。”

“可那是让你拉着我一起啊！我不想把所有压力都丢给你。”

“为了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也是！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去上暑期补习班也行！”

奇犽脑补了一下小杰顶着大太阳坐在补习班教室里的苦瓜脸，忍不住嗤笑出声。就小杰那坐不住的性子，暑期补习班怕是比正常上课还难熬。

“先等成绩出来再说吧，说不定你考得没你想的那么差。”

小杰还是蔫蔫的，把下巴搁在奇犽的头顶，凑过来看他摊在地上的书：“你在看什么？你昨天不就考完试了吗？”

“啊，这个……”奇犽的脸突然烧了起来，明明没必要害羞，但就是控制不住。他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小杰，也知道小杰考完试肯定会来找他一起回自己家，被看到是早晚的事。“不是学校的作业，我在查……灵魂伴侣的资料。”

“灵魂伴侣？查这个干嘛？”

“就是突然觉得，除了接吻能确认灵魂绑定这回事，我们好像对灵魂伴侣根本一无所知。”

小杰笑出了声，奇犽的心脏跟着漏跳了一拍。

“好像真的是哦！”小杰的声音亮得像风铃，“我遇到你之前从来没想过灵魂伴侣这种事。你查到什么有意思的了吗？”

“没多少有用的。灵魂比大脑、海洋甚至宇宙还神秘，只有一些关于灵魂伴侣存在原因的猜测，根本没实锤。比如这本——”奇犽指着几步外的一本教科书，“这个作者说，灵魂伴侣是上辈子一起死的人，一起进入冥界的灵魂会永远绑定，下辈子也会找到彼此。”

小杰突然收紧了手臂，像是要把奇犽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我不喜欢这个说法，我不想想象你在任何一个世界里死去的样子。”

奇犽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小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毫无生气，枯瘦的手连呼吸都费劲——他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我也不想。”他嗓子发紧，几乎说不出话。

“说不定有更简单的原因！”小杰连忙转移话题，声音里带着点急切的认真，“说不定我上辈子就爱上你了，那份爱太强烈，所以这辈子我还是会爱上你！”

奇犽的大脑瞬间宕机。

“你……”他咽了口唾沫，心脏猛地跳到了嗓子眼，“你爱我？”

“那当然啦！”小杰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全世界最直白的事实，“我怎么可能不爱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最开心。就算我们不是灵魂伴侣，我也会一直想待在你身边的，奇——犽。”

滚烫的眼泪突然涌进了奇犽的眼眶。

或许他真的想太多了，事情本来就可以很简单。早在他们发现彼此是灵魂伴侣之前，他就已经爱上小杰了，不是吗？第一次踏进校门，看到那张带着雀斑的笑脸和像蜂蜜一样的眼睛时，他就已经被小杰的引力牢牢抓住了。后来课间那次撞进对方怀里的奔跑，只是把那份想要待在他身边的强烈渴望，正式冠上了“灵魂伴侣”的名字而已。

他轻声说：“我也爱你。”

小杰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真的吗？”

奇犽挣开小杰的怀抱，转身去看他的脸，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震惊——这表情简直让奇犽气不打一处来。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不是惊讶！”小杰急得红了眼眶，脸颊也泛起了红晕，“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说出来。你平时明明对这种事害羞得要死啊奇犽。”

奇犽的脸更烫了：“你——！”

“能不能再说一遍？”

小杰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和藏不住的欢喜，像只等着被投喂的小狗。

奇犽到嘴边的反驳瞬间咽了回去。

算了。对着这张脸，他怎么可能说得出“不”字。

奇犽清了清嗓子，后颈的皮肤像是被火星燎过，烧得他指尖都在发麻。他攥着衣角，声音轻得像要融进风里：“我……喜欢你。我爱上你了，小杰。”

下一秒，小杰就发出一声欢呼，整个人扑了过来。奇犽被撞得仰面倒在草地上，后背压着软乎乎的草叶，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手掌就捧住了他的脸颊。

细密的吻像雨点一样落在他的额头、鼻尖、脸颊，小杰的气息扑在他颈窝，带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也喜欢你，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你，奇犽！我们要爱一辈子，下辈子还要当灵魂伴侣，好不好？”

奇犽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胸口涨得发疼，连呼吸都带着甜意。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声闷闷的“好”。

“拉钩上吊？”

“拉钩上吊。”

“盖章为证？”

小杰的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笑容比正午的太阳还要耀眼，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笨蛋。”奇犽骂了一句，却主动抬起头，吻上了那双他愿意用一生去珍惜的唇。

风卷着草叶沙沙作响，把所有的心跳和告白都藏进了夏日的晚风里。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