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五条悟?”
说话的人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那股不敢置信的语气却清清楚楚飘了半间咖啡馆。旁边的同伴毫不客气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无视对方委屈又幽怨的眼神,抬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戴着方框墨镜的五条悟靠在皮质座椅里,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两人的互动,完全没被认出来的自觉。毕竟这是他最常来的店,以他的颜值,就算不是熟客也早该被记住了。不是他自恋,这就是事实。再说他也早习惯了旁人的注视——只是没想到在咒术界那个封闭的小圈子之外,也能被认出来,这种感觉倒也不坏。
他旁边的虎杖悠仁正百无聊赖地扯着亮粉色卫衣的抽绳,那颜色和他天生的桃粉色头发撞得惨烈,可这少年要么是没察觉时尚的奥秘,要么就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穿搭。五条悟赌他是两者兼具,而且后者占大头。
虎杖正盯着饮品菜单看得认真,完全没听见身后几桌有人带着敬畏喊出五条悟的名字。五条悟一时竟不知道该庆幸自家小不点不被旁人打扰,还是该失落自己在他眼里居然还不如一杯咖啡有吸引力。
上次那股直白的占有欲还在他脑子里烧着,挥之不去。
“你觉得我点什么好?”虎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把他的视线拉回那张皱着眉纠结的可爱脸蛋上。
五条悟带虎杖来东京观光时,这小子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毕竟之前天天待在硝子的办公室和医务室里,四面都是白墙,换谁都得憋疯。
不过说起来,带他出来的时候,距离虎杖爷爷去世才不过几个小时。现在想想,都过了好几天了,这小子还跟没事人似的到处跑,搞不好根本不是健康的解压方式,回头得跟硝子提一嘴。
他们是靠五条悟自学的咒术空间移动直接到市中心的,本来以为虎杖会惊叹于这种酷炫的赶路方式,结果这小子全程只顾着扒着他的肩膀看风景,半点没给他留面子。不过看着自家小不点扒着他的长腿往高处蹦,想抓天上的云的样子,五条悟又瞬间消气了——甚至觉得挺好玩。
有一次虎杖干脆一条腿缠在他腰上,另一条腿勾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骑在他肩膀上大喊大叫,脚底板都快贴到他墨镜上了。换做别人早就被勒得喘不过气,可五条悟乐得陪他疯。后来落地的时候,虎杖气鼓鼓地揍了他好几拳,专挑他胸口和后背打,半点没碰他的脸——这可不就是在意他的证明吗?
(当然了,虎杖揍他的时候,他故意飘在半空中,害得虎杖只能跳起来够他的胸口,最后一拳结结实实砸在他胸肌上的时候,他光顾着惊叹这小子的弹跳力了,忘了躲。不过看到虎杖揍完他之后红着脸挠头的样子,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
“喂!”
指尖在他眼前猛地弹了一下,五条悟才猛地回神,对上虎杖好奇的眼神。
“你今天怎么总走神啊?”虎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不满,好像完全不介意被无视,“刚才在看什么呢?”
五条悟张口就来:“看你啊。你太好看了,我都移不开眼。”
往常听到这种话,虎杖的脸早就红得跟头发一样,甚至能比头发还红。可今天他居然只是嗤笑一声,眉眼弯弯的,笑得比平时还好看。
五条悟挑了挑眉,把墨镜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看着虎杖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还掺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哈,”虎杖笑着说,“你照过镜子吗?五条老师,要说谁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那肯定是你啊。我天天看着你,都快被帅瞎了。”
五条悟这辈子就没被什么事难住过,就算是面对特级咒灵都能面不改色地开玩笑。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因为一句夸奖脸红是什么时候了——可能是上辈子?可现在他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鬼说得心跳加速,脸发烫,活像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更要命的是,这小子说喜欢他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之前还放狠话要把这小子按在地上,现在倒好,先被人家撩得手足无措了。
虎杖眼里突然冒出了孩童般的好奇,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了好几岁。“五条老师,你脸红了……”他小声惊叹着,眼神亮得像蜜色的琥珀。五条悟下意识地抬手去捂嘴,可已经晚了,被这小子抓了个正着。他之前还觉得自己的眼神够有压迫感,现在看来,跟虎杖这直勾勾的视线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虎杖君,你可真是……”五条悟试图维持冷静,强行把捂着脸的手放下来,可脸颊的温度根本压不下去,反而因为动作太刻意,引来邻桌好几个偷瞄的目光。
虎杖却不肯放过他,像只咬住骨头不肯松口的小狗,盯着他的脸看个不停。“也是,你皮肤太白了,跟牛奶似的,稍微有点脸红就特别明显。”他完全没察觉到五条悟正拼命压制着想把脸埋进衣领里的冲动,“不过我之前还以为你这种人根本不会脸红呢。还好我没瞎想,不然肯定想不出你脸红的样子有多好看。”
我的老天,别说了!五条悟在心里疯狂呐喊,可脸上还要强装镇定。
这小子……简直是个小恶魔。
“什、什么叫‘我的这种人’?”他试图转移话题,声音却不争气地劈了叉。完了,这下更丢人了。
虎杖却笑眯眯地歪头:“我说的是‘你的独特性’啊。”
五条悟愣了一下,差点忘了自己还在脸红。这小子明明说的是“你的那股劲儿”,现在居然睁着眼说瞎话,还装得一脸无辜。
他抬手弹了弹虎杖的鼻尖,顺着灵魂联结把自己的调侃传了过去——别以为装无辜就能蒙混过关。
虎杖正想反驳,五条悟的手指突然捏住了他的脸颊,修长的手指几乎包住了他的下巴,指腹还蹭到了他耳后柔软的皮肤。虎杖的话硬生生被憋成了一声闷哼,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收紧了手,把虎杖悠仁的脸颊挤成了包子脸,那家伙居然还敢笑出声。
“虎杖君,你这是想骗你的另一半?没用的,老实交代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五条悟拼命压着嘴角,免得自己笑出来。太久没人跟他玩这种拿他开涮的梗了。
“四真的!”虎杖的声音被挤得含糊不清,还在咯咯直乐,“窝缩的是呜尼挈斯!”
“少来,你明明说的是‘你-ness’,赶紧承认。”
“窝就布!”
“你就是——”
“前面的客人请过来点餐,到你们了!”
两人齐刷刷转头,五条悟的手还捏着虎杖的脸,就看见吧台后的咖啡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虎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咖啡师叹了口气,语气熟稔得像是见惯了他们的胡闹:“欢迎回来,五条先生。”
你肯定会觉得奇怪——五条悟居然没穿咒术高专的制服,优哉游哉逛在东京街头?这也太不像他了。
倒也不算特别离谱,毕竟他从来不是那种恪守规矩的人,除了穿制服这一点。虽然他死也不想承认,但就算下班,只要不在国外,他基本都裹着那件超大号的高专校服外套,脸上还蒙着眼罩,说是工作狂都算客气。
那你就要问了,明明咒术界人手紧张到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这位公认的工作狂怎么会有空带着他那可爱的伴侣在东京闲逛?答案很简单——这是法律规定的,刚找到灵魂伴侣的人必须休的婚假。说起来这规定也不是什么新东西,他争取的时候也没费多大劲。
撇开他当年那堆关于灵魂印记的破事不说,五条悟本质上还是出身于极其传统保守的家族和圈子。咒灵和咒力的存在已经对普通人隐瞒了好几百年,只有少数有权有势的人知道内情,但就算是非咒术师,也能隐约察觉到负面情绪会凝聚成实体的异常。环境的变化和空气里的诡异感,让日本人对咒灵格外敏感,这几百年来催生了无数迷信,而迷信又反过来催生更多咒灵,形成了无解的循环。这都是天元的结界把咒力大多锁在日本这块孤岛上的副作用。
迷信多了,人们对灵性的信仰也就跟着变强,两者此消彼长。灵魂印记作为神力存在的唯一有形证明,这些年更是被奉若神明。身上有印记的人——哪怕只占全国人口的百分之一不到——也被当成是“天选之人”。
就连咒术界也把这种信仰放大了十倍,结合咒术黄金时代流传下来的传说和理论,把灵魂印记推崇成人类能接近神明的最强证明。
当代最强咒术师身上带着灵魂印记,根本不是巧合。
只不过五条家只看重“最强”这部分,完全否定“灵魂伴侣”的存在,毕竟这意味着他有了弱点。但当年的家主还是动用了全国顶尖的医生和治疗师给他做检查,甚至请了和尚来祈福,就因为他当年说过的那些胡话引发了一场风波。
总而言之,日本很早以前就有规定,刚找到灵魂伴侣的人必须休假培养感情,就算是没印记的普通人也会积极遵守。
五条悟的假其实早就该休了,之前一堆谈判和会议把他熬得快散架。夜蛾正道看到他的休假申请,连问都没问就签了字,显然是巴不得把他这张嘴甜得腻人的家伙赶紧撵出学校。硝子那边更绝,他刚跟虎杖说“我们出去走走”,那孩子就蹦起来喊“是约会吗?!”,硝子在虎杖背后给了他一个眼刀,硬生生逼得他压下了答应的念头——虽然心里跟被猫抓似的难受。
那孩子的狗狗眼杀伤力实在太强,还好有朋友帮他保持理智。
这会儿,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正盯着坐在对面的五条悟,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努力消化他刚才突然爆发的咒术界历史科普。五条悟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约会时扯这些有的没的,连那些完全没用的冷知识都一股脑倒了出来,可虎杖居然真的在认真听。就冲这一点,他就算当一辈子工作狂也值了。
“等等!”虎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五条悟正舔干净第三块蛋糕的叉子,就听见他拔高了声音,“你的意思是,所有给印记者准备的福利政策,居然是因为咒灵才出现的?”他的眼睛亮得吓人,“那些害死无数无辜者的东西,居然也是一部分人能安稳生活的原因?”
五条悟含着叉子含糊地嗯了一声:“准确来说是因为人们对咒灵的敏感度,不过确实挺讽刺的,我还没听人这么总结过。”
“我知道有强制休假的规定,但没想到连你们这种秘密工作也适用啊。”虎杖托着下巴,“你之前不是说学校对外伪装成宗教机构吗?那你到底有没有教师资格证啊,五条老师?”
五条悟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把叉子按在胸口:“你居然质疑我!虎杖君,我可是正经参加了培训,通过了所有考试才拿到证的!”
“那考试合法吗?”
“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虎杖嗤笑一声,又开始扯校服的抽绳玩。他面前的甜点早在几分钟前就被一扫而空,这饭量连自封吃货的五条悟都不得不服。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年,又有咒力强化过的体质,新陈代谢快得离谱。还好他没猜错,这家伙果然是个吃货,虽然第一次见面时他没吃到什么正常东西。现在虎杖正捧着冰美式慢悠悠啜着,看五条悟以相对“优雅”的速度消灭着剩下的甜点。
虎杖又扯了一下抽绳,结果抽到了自己的耳朵,疼得他嗷呜一声,捂着耳朵瞪着空盘子,那表情仿佛是盘子的错。
五条悟撑着桌子倾过身,指尖先揉了揉虎杖泛红的耳尖,顺势又弹了下他圆乎乎的脸颊。
“嗷!”虎杖发出一声短促的抗议,抬手就往他胳膊上拍。
五条悟笑着坐回原位,摊开手冲对面的少年比了个夸张的手势:“而且啊,这活儿现在也算你一份了。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咒术师了!”
“耶~✧(ˊωˋ*)و✧!”虎杖配合地举起双手欢呼,那语气甜得能拉出糖丝。鬼知道他是怎么把这种中二台词说得这么自然的。
就在这时,一声满是不敢置信的惊呼突然插了进来:“哈?那不是五条悟吗?!”
五条悟早就习惯了这种程度的注视,压根没往心里去——直到那声音突然炸在他耳边,震得他耳膜发麻。
“喂!我们还得收拾你烂摊子呢,你倒好在这儿摸鱼摸得挺爽?我就知道你这人靠不住!我刚到东京就得加额外任务,你却躲在这儿胡吃海塞?这就是你当老师的样子?!”
虎杖瞪圆了眼睛,和周围几个咖啡客一起扭头看过去。只见个红发女孩像团小火焰似的撞进店里,直奔他们的卡座,脸都气歪了。紧跟着她的是个满脸通红的黑发刺猬头男生,衣领拉得老高,恨不得把整张脸都藏进去,活像被抓包的逃课学生。
“钉崎!”伏黑惠压低声音拽她,可女孩根本没理他。
五条悟哦了一声,终于想起来这是谁了。
他转了个身,正对着女孩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钉崎野蔷薇。”
虎杖看看五条悟,又看看钉崎,突然眼睛一亮:“哦!是第三位一年级生!”
“是第二位!你个晚来的菜鸟!”钉崎凶巴巴地瞪他,虎杖立马像被戳破的气球似的蔫了下去。
伏黑惠赶紧打圆场,伸手去拉钉崎的手腕:“钉崎,别闹了,在公共场合……”
他自己都没想到真能拉住,连五条悟都挑了下眉。
钉崎本来要把火撒到伏黑惠身上,眼角余光瞥见周围的目光都聚在这儿,突然卡了一下。
“啊哈~”她脸上的怒色瞬间消失,换上甜得发腻的笑容转向五条悟,“惊喜吧老师!没想到我们会在这儿吧?刚才演得怎么样,是不是吓你一跳?”
她笑得毫无破绽,熟稔得像是在跟老朋友开玩笑。虎杖看得下巴都快掉了,小声嘀咕:“哇……好吓人。”
“好了好了,都别看了啊!”钉崎挥挥手把围观的咖啡客打发走,伸手就把虎杖往旁边推,“让让让,我要坐这儿。”
虎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挤到了卡座最里面,眼睁睁看着钉崎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偷偷瞥了眼吧台,只见咖啡师捂着脸叹了口气,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
五条悟全程笑着看她表演,眼底满是兴味。等钉崎坐定,他往旁边挪了挪,给伏黑惠腾出位置。伏黑惠一脸不情愿地坐下,揉着眉心,看起来累得够呛。
“都怪你。”他压低声音跟五条悟抱怨。
还没等五条悟问清楚怪他什么,钉崎脸上的笑容就垮了——周围的目光终于移开,她立马瞪着五条悟,眼神里的谴责都快实质化了。
“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混蛋老师!”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吓得虎杖赶紧往卡座角落缩,手里的拿铁都快捏变形了,“我到东京那天你跑哪儿去了?你跟我外婆保证过会亲自来接我去学校的!你知道我迷路迷了多少次,最后还是伊地知先生来救的我吗?你们一个都没来!”
她伸出手指,挨个点过卡座里的三个男生,每点一下语气就重一分。虎杖被她的指甲差点戳到鼻子,又往旁边缩了缩。
“啊?没人去接你吗?”虎杖下意识问了一句。
“闭嘴!”钉崎凶他一句,又把矛头对准五条悟,语气更冲了,“还有,我听说你的灵魂伴侣是宿傩的容器?你没开玩笑吧?你真的找到那个迟到到离谱的灵魂伴侣了?”
正端着拿铁准备喝的虎杖手猛地一顿,差点把杯子摔了。
旁边的伏黑惠长长地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发,满脸的生无可恋:“那个……其实这事吧,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钉崎立马竖起耳朵,好奇地看着他。伏黑惠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一分钟后,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炸响在咖啡馆里:“什么?!”
“嘘!”伏黑惠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点你个笨蛋!”
钉崎被他捂得一愣,乖乖闭上了嘴。紧接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嫌恶地往旁边挪,直接贴到了卡座边缘,斜着眼瞪虎杖:“你说他吃了一根手指?好恶心!太恶心了!我刚才居然跟他坐一起?”
虎杖本来还挺不好意思,可这股不好意思瞬间就被怒火盖过了:“喂!我那是为了救伏黑惠才吃的!谁会把那玩意儿当大餐啊!”
“那你也不能随便吃个干巴巴的手指啊!”钉崎毫不留情地反驳,“什么人会吃那种东西?笨蛋!现在全校都说你是笨蛋,果然没说错!”
“你才是笨蛋——等等,什么名声?”虎杖的愤怒瞬间被疑惑取代,他歪着头,眼睛圆溜溜的活像个小团子。鬼知道他怎么总能切换出这种无辜的表情。
钉崎得意地用手指比了个引号:“就是‘最强咒术师的贪吃鬼灵魂伴侣,口头禅是抱歉我吃了’的名声啊。”
五条悟忍住了叹气的冲动。
“哎?我在学校里是这种名声?!”虎杖一脸崩溃地看向对面的五条悟和伏黑惠。
伏黑惠低下头,假装没看见。钉崎则毫无心理负担地点头:“不止学校,整个咒术界都知道了。毕竟……”
“好了好了,虎杖君,”五条悟赶紧打断她,又收获了钉崎一个白眼,“你总不能否认这外号挺贴切的吧?”
虎杖挠挠脸颊,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不贴切……就是刚入学就被这么传,也太丢人了吧……”
钉崎嗤笑一声:“那没办法——哎?这是什么?”
她突然一把抓住虎杖的手,虎杖吓得叫了一声。
“啊?什么什么?”
“这个!”钉崎把他的手举起来,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那块又大又精致的黑色手表,眼睛都直了,“这可是古董款吧?你哪儿来的?不会是偷的吧?!”
虎杖猛地把手抽回来,又气又急:“你胡说什么!是五条悟老师今天给我的,说让我多装点一下自己。”
伏黑惠转头看向五条悟,后者正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钉崎也看向五条悟,眼神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带着点微妙的羡慕。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哈……要是我的灵魂伴侣也能当我的提款机就好了。”
虎杖刚抿了一口拿铁,直接喷了出来:“哈?!”
五条悟笑得惊天动地,震得身后卡座的客人都回头看过来。他拍着桌子,冲对面脸还垮着的小姑娘比了个大拇指:“可以啊你!”
“抱歉之前没去接你报到,”他说着抬手比了个欢呼的姿势,“忙着把虎杖塞进学校,忙得脚不沾地,但你的每一份任务报告我都看了——咒术、体术,全是顶尖水平!迟来的欢迎,欢迎加入咒术高专!”
伏黑惠听着这社死发言,恨不得把整张脸埋进咖喱饭里。
野蔷薇先是愣住,随即眼尾都亮了起来,紧绷的肩膀也松了半分,却嘴硬地别过脸:“切,随便你。”
——又一个傲娇,加上虎杖和伏黑,这届一年级凑齐傲娇三剑客了。
“真要欢迎我,就去给我买吃的。”野蔷薇把叉子往盘子上一戳,满脸不爽,“咒灵清得我快饿死了,一年级刚入学就天天派任务,这合理吗?我才来几天啊!”
“都怪这家伙。”伏黑惠毫不留情地把锅甩给五条悟,完全无视自家老师垮下来的脸,“他现在被强制休假,其他咒术师的工作量直接翻了三倍。”
“不对啊,”虎杖悠仁歪头想了想,“我们来的路上,我逼他落地之后,他还顺手清了好几只咒灵呢。”
“他是飞机吗?还落地?”野蔷薇皱着眉吐槽,却没人理她。
“他说那是给我做示范,”虎杖接着说,“教我看正常咒术师是怎么除灵的,不是那种被逼到绝境、只能啃咒物的野路子。”
伏黑惠又抬眼看向五条悟,眼神复杂得很。五条悟居然从中读出了一丝——责备?
他“啪”地拍了下大腿,冲伏黑惠抬了抬下巴:“行吧!为了奖励你们干活给力,今天我请客!伏黑同学,麻烦让个位置。说吧,我的好学生们想吃什么?”
“你连一天课都没给我们上过。”伏黑惠小声吐槽,却还是麻利地报了自己想吃的汉堡,顺便帮已经兴奋到语无伦次的野蔷薇加了份超大份薯条。
这俩孩子是多久没蹭过免费饭了?五条悟腹诽着起身往收银台走。
他仗着一张帅脸,直接插到队伍最前面,冲收银台的坂本小姐笑得灿烂。前面排队的客人愣了愣,居然真的给他让了位置——长得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坂本小姐!”他熟稔地打招呼,这是他第二次来这家店,已经和店长混了个脸熟,“给我来一份巧克力慕斯,一份开心果泡芙,还有……”
“五条老师,您刚才已经点了五份甜点了。”坂本小姐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那是给学生的!”五条悟理直气壮地指了指卡座方向,“你看那几个毛头小子,头发五颜六色的,除了那个粉头发的是特例,个个都能吃。他们今天除灵累坏了,得多补补!”
“巧克力慕斯卖完了。”坂本小姐依旧是那张没表情的脸,这也是五条悟喜欢这家店的原因——除了甜点好吃,没人会被他的颜值迷惑。
“别啊!”五条悟垮了脸,完全不顾身后排队的人已经开始小声抱怨,“女孩子都爱巧克力啊!那个粉头发的小姑娘凶得很,不给她买巧克力我会被揍的!真不是我想吃!”
坂本小姐叹了口气,闭了闭眼:“抱歉五条老师,真的卖完了,您可以换别的甜点。”
“真的一点都没了?”五条悟还不死心。
坂本小姐刚要开口,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不好意思,最后一份被我吃了。”
坂本小姐猛地转头,看向旁边的兼职店员,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美奈子,你……”
那个兼职的小姑娘看起来才二十出头,咒力稀薄得可以忽略不计,此刻正用一种像盯着猎物的眼神看着五条悟。那眼神配上她刚才的话,让五条悟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心情荡然无存。
又来了。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除灵的时候把衬衫袖子卷到了手肘,小臂内侧的灵魂印记正明晃晃地露在外面。正常来说,这金色的字迹应该是安全感的象征,但架不住有人不懂规矩,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叹了口气,正想委婉地拒绝对方——反正坂本小姐待会儿肯定要找这小姑娘算账——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五条老师,怎么这么久?”
五条悟浑身一僵,转头就看见虎杖悠仁笑着朝他走过来。他绝对没听错,对方叫他名字的时候,尾音带着点勾人的上扬。
虎杖悠仁站到他身边,笑容依旧灿烂,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平时软乎乎的眉眼,此刻居然带着点锋利的棱角。
“钉崎同学已经等不耐烦了,”虎杖悠仁说,“她说换别的巧克力甜点也行。”
他抬手,完全不管身后排队的人已经开始骚动,伸手把五条悟耳前的几缕白发别到耳后。这动作根本没用,他的头发太短,刚别过去就又翘了起来,但五条悟已经被这当众的亲昵举动惊得僵在原地,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悠仁……”他又开心又困惑,随即目光落在虎杖依旧抬着的手臂上——对方居然把卫衣袖子卷了起来,小臂内侧的蓝色字迹毫无遮掩地露在外面,正是他小时候随口说的那句“真的假的?”,那句让虎杖从小被嘲笑到大的蠢话。他什么时候把袖子卷起来的?
虎杖悠仁笑得更开了,转头对着收银台说:“你好,再给我们来一份巧克力甜点,你们这儿的招牌是什么?”
坂本小姐愣了一下,刚要开口,虎杖悠仁却礼貌地打断了她:“抱歉,我是在问她。”
他指向那个叫美奈子的兼职店员。对方脸色煞白,正用看鬼的眼神看着他,对上虎杖悠仁那双平时像蜂蜜一样温柔、此刻却像熔浆般滚烫的眼睛时,居然吓得尖叫了一声。
“你觉得,给我的灵魂伴侣和我,推荐什么比较好?”虎杖悠仁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看起来年纪刚好在我们俩之间,应该能调和一下我们不同的口味吧?”
五条悟眨了眨眼,没搞懂这诡异的展开。他们俩根本没在口味上拌过嘴啊。
这时他听见卡座那边传来奇怪的声响,抬头一看,就见伏黑惠和野蔷薇举着两张写着“满分10分”的纸板,一脸“干得漂亮”的表情。这俩家伙从哪儿弄来的纸板?
“牛啊虎杖!拿下你的ATM——不对,拿下你的人!”野蔷薇的喊声隔着半个餐厅传过来,五条悟更懵了。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眼神里带着点笑意,“蜂蜜蛋糕怎么样?我们可以分着吃。”
分着吃。和他的小桃子分着吃甜点,和他的灵魂伴侣分享同一份食物,就像他无数次幻想过的那样。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声音都带着点雀跃:“好啊!我超想和悠仁同学一起吃!”
虎杖悠仁笑着转头去点餐了。
直到一个月后,五条悟才搞懂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