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来的瞬间,他看到来电显示时挑了挑眉。
伏黑惠主动打给他?
这可不太常见。那小子平时恨不得把他当空气,除非是天塌下来的急事——而且多半是糟心事。
他慢悠悠划开接听键,把手机贴到耳边,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慵懒:“喂,惠?”
“我要你帮个忙。”伏黑惠的声音硬邦邦的,像是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听得出来在强压着什么情绪。
五条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太清楚这小子有多耻于向自己求助了,每次开口都跟要了他半条命似的。“好啊好啊,我的小惠惠要我做什么?”
“你能不能……明天来我学校一趟,跟我老师开个会。他们要找……我的监护人谈话。”
“哈?”五条悟故意拔高了音量,演得格外夸张,“该不会是表扬会吧?夸你品学兼优、前途无量,说你将来肯定能成大事,对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充满怒意的叹息,五条悟听得心情更好了。
“不是。我打架了。”
“赢了还是输了?”
“赢了。”
“打了几个?”
“你问这个干什么?”又是一声叹气,带着点不耐烦,“记不清了,至少八个。”
五条悟突然收了笑,语气难得正经起来:“惠,我真是太为你骄傲了。”
伏黑惠在那头闷哼了一声,显然已经被他搞疯了。“你到底来不来?放学之后在我班主任办公室。”
“作为你英俊潇洒、天下第一棒的监护人,我当然要去!包在我身上!”
话音刚落,听筒里就传来了突兀的忙音。五条悟盯着黑掉的屏幕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小子居然挂他电话?
行,翅膀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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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迟到了。
伏黑惠坐在班主任对面,脑子里已经把那个白发男人的死法想了八百遍。班主任指尖敲着桌面,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恨不得把他凌迟。
“已经等了三十分钟了。”女人的语气冷得像冰,“你爸还要让我们等多久?”
“他不是我爸。”伏黑惠立刻纠正,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道别的烦躁,“只是我的法定监护人。”
“不管他是什么人,这都不是一个合格的成年人该有的样子!”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砰”地一声撞开,五条悟顶着那头标志性的白发晃了进来,脸上挂着灿烂到有些欠揍的笑:“抱歉抱歉,路上有点事耽误了!”
班主任刚要发作,抬头看清来人的瞬间,到嘴边的训斥突然卡壳了。她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今天的五条悟没戴惯常缠在眼上的绷带,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线条利落的黑墨镜,身上穿了件挺括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衬得身形愈发挺拔。那模样说是明星都有人信,跟她想象里那种吊儿郎当的监护人完全不一样。
伏黑惠翻了个白眼,不用想也知道这男人是故意打扮成这样来迷惑老师的。果然,班主任已经看呆了,连之前的火气都消了大半。
“没、没关系!”女人慌忙理了理头发,声音都带上了点颤音,“不耽误事就好。请坐……请问您贵姓?”
“叫我五条就行。”五条悟抬手往下推了推墨镜,露出一小片澄澈的蓝眼睛,还对着女人眨了眨眼。
伏黑惠眼睁睁看着班主任的脸瞬间红透,眼里都快冒出爱心泡泡了。他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男人到底是来开家长会的还是来撩妹的?
五条悟大大方方在伏黑惠身边坐下,笑着看向班主任:“老师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女人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清了清嗓子开始翻桌上的文件:“是这样的,五条先生。伏黑同学在学校里参与了一起规模不小的斗殴事件。”
五条悟立刻捂住胸口,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的惠怎么会打架?他那么乖那么听话,肯定是别人先动手的对吧?”
伏黑惠狠狠瞪了他一眼。这货演得也太过了!
班主任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点惋惜:“确实是其他学生先挑的事,但伏黑同学下手也没轻没重……据说他还威胁要杀了对方。我们把那八个学生都送去校医室了,幸好只是些擦伤和淤青,没出大事。但这种暴力行为我们绝对不能姑息。”
五条悟立刻伸手按在伏黑惠的脑袋上,强行把他的头往下按:“老师您放心,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训这小子,让他再也不敢闯祸!”
班主任满意地笑了:“那就好。我也不想因为这点事上报学校,要是记过留档,对他将来的升学影响很大。伏黑同学可是想当兽医的,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毁了前途。”
五条悟挑了挑眉,转头看向伏黑惠。那小子别过脸,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兽医?”
“是啊,他在未来规划表里填的就是这个,说以后想跟动物打交道。”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我就是希望他能安分点,把成绩稳住,这样才能考上好高中,顺顺利利去读兽医专业。”
五条悟立刻露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对着班主任连连道谢:“真是太感谢老师您这么关心惠的未来了,他能遇到您这样的好老师真是太幸运了!今天麻烦您了!”
班主任被夸得脸颊通红,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五条悟拍了拍伏黑惠的后脑勺,伏黑惠差点没忍住把他的手拍开。
“等等!”班主任突然叫住他,红着脸递过来一张小纸条,“要是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伏黑惠看着那纸条,想死的心都有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五条悟笑着接过纸条,又跟班主任客套了两句,才拽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伏黑惠走出了办公室。直到出了校门,伏黑惠才终于憋不住开口:“你不准跟我老师约会。”
五条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直不起腰:“你这是在吃醋?我哪有空跟人约会啊,还要操心我家小孩在学校一打八的英雄事迹呢。”
伏黑惠皱着眉瞪他:“你到底会不会骂我?”
“不骂啊。”
“为什么?”伏黑惠怀疑地看着他,总觉得这男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年轻人嘛,偶尔热血一下怎么了?我才不会管你这些。”
伏黑惠没说话,别过脸去。五条悟总是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
“对了,兽医?”
“闭嘴。”
“我还不知道你想当兽医呢。”
伏黑惠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我不想。只是那张破表必须填点东西,不然老师会一直缠着我问。”
“那就好。”五条悟收起了玩笑的语气,“你的未来早就定好了,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成为咒术师。这是你出生时就刻在血脉里的命运,跟我一样。”
咒术师。
伏黑惠在心里冷笑一声。什么狗屁命运,简直蠢透了。
两人回到伏黑惠家楼下,刚打开门,伏黑津美纪就笑着迎了出来。看到跟在弟弟身后的五条悟时,她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惠!你是不是又闯祸了,逼得五条先生特意跑到学校去给你擦屁股?”
伏黑惠垂着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校服裤缝。每次让姐姐为自己操心,他心里都像压了块湿冷的石头,沉得慌。他攥紧拳头,正打算把今天在咒术高专遇到的麻烦事和盘托出,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打断了他。
“才不是呢!”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甜筒,嘴角咧到耳根,“我刚好在附近办事,偶遇小惠放学回家,就顺路送他回来了。”
伏黑津美纪松了口气,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舒展开:“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五条先生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我炖了牛肉汤。”
“好意心领啦,不过我还有工作要忙。”五条悟把最后一口甜筒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拒绝道。
“好吧。那下次再来玩哦!”
公寓里突然传来咕嘟咕嘟的沸水声,紧接着是汤汁溢出锅沿的滋滋声。
“糟了!我的汤!”津美纪惊呼一声,慌慌张张地转身冲进厨房关炉火。
五条悟正准备抬脚走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刻意清嗓子的动静。他挑了挑眉,转过身看向伏黑惠。
“谢了。”少年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把脸埋进校服衣领里,压根不敢看他。
五条悟低笑一声,抬手又揉了把他乱糟糟的黑发,指尖还故意蹭了蹭他的发旋:“我说过了,交给我就好。”